《永夏（破镜重圆）》休雨休雨

12、第12章

　　读研时，牧行曾想通过与柯泉的室友套近乎的方式追求柯泉，而在图书馆纠缠钟青夏。
　　季永泽恰好在图书馆大厅撞见他们，果断上前把钟青夏拽到自己身后。
　　钟青夏以为季永泽是喜欢柯泉，把牧行当情敌，才会那么生气。
　　但其实，季永泽没有喜欢过柯泉，从来没有把牧行当做情敌。
　　他对牧行生气的每一次，都是因为牧行为了追求柯泉而纠缠钟青夏、伤害钟青夏。他是因为钟青夏，才会对牧行生气。

　　研二国庆时，季永泽和钟青夏、柯泉吃完午饭，走在回图书馆的路上。
　　柯泉一直心不在焉，季永泽不知道钟青夏是不是也察觉他情绪异样，才不断缠着他，跟他说话。但无论怎样，钟青夏都与他贴得太近了，几乎要搂住他。季永泽盯得直皱眉头，正要如往常一样开口说钟青夏，这时牧行猛地冲过来，一下子将钟青夏从柯泉身边撞开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都不知道牧行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都停下脚步。季永泽怔住，柯泉也回过神了。
　　钟青夏被撞得差点儿跌倒，站稳脚步后，捂住被撞疼的臂膀，懵懵地看着牧行。牧行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
　　“你等下。”
　　季永泽出声道。
　　牧行回头，与季永泽对上视线。
　　季永泽说道：“跟他道歉。”
　　钟青夏睁大眼睛看着季永泽。他感受到自己被撞的地方阵阵发痛，心脏在重重跳动。季永泽不断让牧行向钟青夏道歉，牧行理直气壮觉得是钟青夏缠着柯泉有错在先。季永泽不管牧行什么理由，他撞钟青夏这个行为就是不对，必须道歉。
　　“牧行。”
　　柯泉的声音响起。他看起来已经回到现实，注意到牧行和季永泽快要打起来了。
　　钟青夏看到柯泉一插话，季永泽和牧行的气焰就小了许多，心里一瞬间想到：果然又是因为柯泉才争执。
　　钟青夏心情变得低沉。然后，他看到季永泽向自己走来了。
　　季永泽抓住钟青夏的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到不远处偏僻的林子亭子间，站住后就甩开他的手。
　　钟青夏视线触到季永泽的眼睛，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他。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跟他贴那么近……”
　　季永泽压不住怒火，盯着钟青夏的脸，厉声说完第一句话，就抬起手，一巴掌打到他的屁股上。
　　啪！
　　钟青夏吃痛，原本捂住臂膀的手迅速伸向身后，鼻子瞬间酸了，眼泪模糊视线。
　　果然是因为柯泉。因为自己接近他喜欢的柯泉，所以他才这么生气。又是因为柯泉才那么激动，他为了柯泉直接动手打人……
　　季永泽本来准备好好训钟青夏一顿，哪知还没说几句，却听到抽泣声，看到钟青夏哭了。
　　季永泽顿时哑了。
　　又是这样。跟上次一样。怎么自己每次说他，总把他弄哭？
　　季永泽注意到钟青夏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仍伸在身后揉着屁股。
　　刚才那一下打得那么疼吗？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钟青夏边哭边说，声音断断续续、含含糊糊，“你喜欢柯泉……就打我……”
　　“你在说什么？”
　　季永泽一脸困惑，然而钟青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见钟青夏哭成这个样子，季永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他吞了吞唾液，对钟青夏道：“不要哭了。”
　　钟青夏似乎没听到季永泽的声音，也没有跑走，只是在他面前不停地哭着。
　　真的就像个孩子。
　　季永泽深呼吸了一下，接着上前，伸手把他揽入怀里。
　　钟青夏隔着衣服感受到季永泽肌肉的温热，嗅到季永泽身上好闻的清淡香气，听到耳旁季永泽低哑的嗓音：“别哭了。”
　　季永泽的手慢慢抚摸着钟青夏的头发，动作格外轻柔，仿佛在顺毛安慰小动物。钟青夏觉得大脑蒙蒙的，是自己哭昏过去，出现幻觉了吗？他怎么还听到，季永泽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永泽的手往下伸，指尖划过钟青夏的背脊，钟青夏觉得如电流窜过。他感觉到季永泽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上，轻轻揉了揉。
　　钟青夏猛地清醒了，面颊急速升温快要爆炸。
　　“别。”
　　钟青夏推了下季永泽，抬起头看他。
　　季永泽仍搂着钟青夏的腰。他垂下目光，看到钟青夏满脸泪水，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嘴唇红润饱满，微微张开……
　　季永泽吻住了钟青夏的嘴唇。
　　钟青夏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闭上眼睛。泪水沁出眼角，流过脸颊，顺着下巴滴落。
　　他全身心投入与季永泽的接吻。好像有人来找他们。不知道。他只顾感受季永泽的味道，季永泽呼出的气息，季永泽的温度。他的眼睛里只有他。他不断跟他亲吻，缠着他不放。他不知自己为何好像疯了般，竟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我还要。”
　　可能是他太渴望了，害怕现在是梦随时会醒来，害怕不抓住，季永泽就又会扭头走人不理自己。他的语气很急切，又像任性地撒娇。季永泽的目光好像从没有这样深情绵柔地看着他，季永泽也从来没有如此“纵容”他。季永泽真的满足他的要求，再次亲吻了他。
　　“季永泽……”
　　钟青夏喘息着，声音软软的仍带哭腔，嘴唇比刚才更红了。
　　他还想要。但这次季永泽不许了：“回去再亲。”
　　钟青夏不听话，搂着季永泽凑上去要强吻他。
　　季永泽抬手，又打了下他的屁股。
　　钟青夏不再进攻，看着季永泽，露出非常委屈的表情，眼角更加湿红，似马上又要落泪。
　　季永泽：“……”
　　“回去……去哪儿？”钟青夏声音沙哑，弱弱地问道。
　　季永泽不能再看他的眼睛了，脸扭向别处，似乎过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没人的地方。”
　　记得就是从这天起，两人互相知道，他们都以为对方喜欢柯泉，但其实他们互相喜欢的是对方。两人正式在一起了。
　　钟青夏还记得，牧行被柯泉“押着”不情不愿地来道歉。或许是“同病相怜”？钟青夏看着牧行无论做什么，柯泉都对牧行态度冷酷，感觉牧行好像也快哭了，心里忽然同情他……但是，钟青夏也有听说，牧行之前一直欺负、逼迫柯泉，现在也是他自作孽吧。
　　钟青夏还跟季永泽讨论过他们会不会破镜重圆。
　　没想到，毕业三年后的今天，轮到他们两个面对这种问题了。
　　除此之外，钟青夏更没想到，自己今天，又一次听到季永泽对自己说“对不起”。
　　这次钟青夏没有哭。这次是他怒气冲冲，质问他。这次他很清醒。
　　因此这次，他听得非常清楚，非常确信季永泽是在向自己道歉。

　　两人的餐桌上安静了，也听不到周围餐桌传来的笑闹声。

　　钟青夏盯着季永泽，片刻后，低头，端起水杯，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水杯，钟青夏大幅度呼吸了好几下，再张口时，声音非常平缓地流出：“我记得，那时知道你其实喜欢的是我，我真的超级开心。”钟青夏略带苦涩地笑了笑，“晚上睡不着。”
　　“我知道。”季永泽说，“我们床板连着。”面对钟青夏直射来的明锐目光，季永泽低头，顿了顿，继续道，“你在床上翻来覆去，我都知道，能感觉出来。”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季永泽又慢慢道，“你的闹钟，每天早上响起来，还有振动，都能直接把我震醒。我那时每天早起，都是因为你的闹钟，养成生物钟。我真怀疑你其实是专门为我设的闹钟。”
　　季永泽说到最后一句话，轻声笑了笑。
　　钟青夏也笑了。
　　那时，他想有个好作息，每天都定凌晨六点半的闹钟。
　　然而，每天他都睡得很沉，都是被他的闹钟吵醒的韩晨怒吼，才把他叫醒。
　　他的室友们，是怎么容忍每天凌晨六点半就被他的闹钟吵醒的？
　　他们真的很“溺爱”他。
　　……包括季永泽？
　　可是，钟青夏一直都觉得，可能是季永泽本身也想早起，或者他是一直忍着火气。他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平时什么都不说，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才把火全发到他身上。他怎么可能会……“溺爱”他？
　　因此，他在笑的同时，对季永泽说了一声“抱歉”。
　　季永泽笑容止住。
　　“你不用道歉。”
　　季永泽眸光沉沉地看着钟青夏，说道。
　　两人又是短暂沉默。
　　“我也知道。”钟青夏开口道，“你也没睡着。”
　　他们两人的宿舍床位是同侧的，床体连在一起，几乎等于睡在一张床上。一动，床就会跟着震动或摇晃，很容易察觉对方在做什么。
　　两人交往后，趁没人在宿舍，锁门拉窗帘。钟青夏爬到季永泽的床上，两人真正地睡到了同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