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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制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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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天光微亮时,戎瑛才敢入睡,醒来的时候,太阳正当头,篝火却奄奄一息,她连忙放进剩余的柴火和干草。等火势稍大些,这才慢条斯理地把头发扎起来,换上冲锋衣,她活动着酸软的身体,意外发现除了有些疲惫而外,没有其他不适。
戎瑛又和了一堆稀泥,把它们堆在了火焰附近,而后洗净了脏污的饼干盒后,盛满水,把它放在火芯,等待水烧开。
她全程心惊胆战的盯着盒子,生怕盒子被烤炸开来,失去难得的容器。
幸好担忧的事没发生,盒子质量还是杠杠的,除了外面的包装被火焰熏黑,有些轻微变形外,其他地方倒是没多大变化。
戎瑛包上几层叶子,把盒子端了下来,等不烫手时,把开水倒入保温杯,装够满满一瓶。
随后拨开草木灰,取出一份肉块,当做午饭。
肉的味道仍旧一言难尽。
怎么会有这么卡嗓子的肉啊!戎瑛感叹着。
午饭过后,她逐一清点寥寥可数的物资——一个矿泉水瓶、一个300ml容量的保温杯、一套饼干盒盖、一套护肤品、一个药箱、一把遮阳伞、一件较为厚实的外套、三袋压缩饼干、遥控玩偶,里面有四节电池以及吃完面包剩下的六张锡箔纸。
最想找到的手机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如果能预料到海难的发生,戎瑛会选择一些更实在的东西装在登山包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望着一堆有用却又没有什么大用的东西绞尽脑汁。
当然,她也不会把手机拿在手里,而是选择更稳妥地放进包内。
戎瑛留下饼干盒、保温杯以及伞,把剩下的杂七杂八的物品以及四扇肉拿到洞穴隐蔽的角落遮挡起来,盖上厚厚的叶片,以防不在时,有小型动物进来霍霍。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戎瑛打算再去一趟海边,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食物,而是利用海水制盐,在这种处境下,盐可以满足身体所需营养,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生喝动物血了。
目前居住的洞穴整体位于海的南侧,经过前几天的观测,戎瑛盯上了一片较为险峻的礁石滩,两旁垂直的峭壁,直插海面。
路程较昨天的海岸要更远,需要绕过一段灌木丛,根据树下来回的阴影,大概得走上一个小时左右,优点简单明了——路上哺乳动物稀少,比较安全。
迁徙的候鸟扑腾拍打着翅膀,在上空不停盘旋。
戎瑛仔细地看着脚下的路,以防不慎摔滚下去,神仙难救。
浪涛拍岸,整个礁石滩鬼斧神工,美轮美奂,如果不是身陷险境,她还是挺喜欢这样奇丽的景色。
烈日当空,热得灼人,临近边际,戎瑛才找到一块比较平坦的地势,为防止忙活过程中中暑,她脱下冲锋衣,露出皎洁的胳膊,并把衣服挂在一旁的灌丛枝丫上,随后撑开伞,握把朝上,直冲天际。
正打算用饼干盒舀水倒进伞内时,零星的贝壳碎片淹没在沙土之下,被阳光的照射闪烁出斑斓的微光。
花甲!
她随手揭开水里的石块,底下的大螃蟹正耀武扬威的举着钳子冲她示威。
戎瑛眼前一亮,被肉块折磨的味蕾有福了。
但主要目的还是制盐,其它的得等任务完成后再实施。
她迫不及待得舀水倒进伞内,如此重复六七次,眼见伞内盛了一半的海水,考虑到水多了搬运会很麻烦,便没有继续下去了。
紧接着戎瑛跑到一旁,折下一细根干脆的树枝,断干净上面的枝叶,然后一只手拿着光杆,一只手揭开石块,发现螃蟹时,就会用光杆逗弄它的钳子,等待钳子咬合上去,她就提着螃蟹丢进带有少量海水的饼干盒子里,随意盖上盖子,直到装满一盒子的螃蟹后,才用盖子封密严实。
戎瑛把盒子平躺着放进了登山包,又翻出足够多的花甲和海蚌一股脑地扔进包内。
忙活完,她跑到阴凉的地方给自己倒了一杯盖的水,吹拂着热气,慢悠悠地眺望远处的风景。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在海边制盐会更加方便。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戎瑛背上包,把衣服系在腰间,双手半捧半托扶着伞身,伞沿很宽,海水也很重,根本不方便携带,引以为傲的臂力在这时也有些不够看了,但她也没法放弃努力到现在的成果。
只能不顾伞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滋声,颤颤巍巍地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走走停停,花了比来时更久的时间才回到洞穴,她把盛着海水的伞和背包放在角落,一看明显比原先浅了一大截的水位,戎瑛心里很不得劲。
但也来不及肉疼多久,她知晓柴火见底,而太阳已然偏西,不得不趁时间去周围的树林里薅足够多的枯枝,免得长夜漫漫,更加担惊受怕。
树林里长木遮天蔽日,枝繁叶茂,深处更是乌压压一片,黄绿参半的落叶则厚厚的铺满一地。
戎瑛用棍子来回敲打前路,一是防止有蛇躲在叶子堆里,二是用于判断前方是否有坍塌的地洞,确定安全后,才拔出陷进叶堆里的脚,踩着底下软榻的枯叶往里走。
她拾起脚边的手腕粗的枯枝,搂进怀里,远远望着树林深处的枝干,那里的树木更为高大,枝叶更多,微风袭来,哗啦啦一片响亮,戎瑛默默打了个寒战,转身往回走。
等把手里的柴火放回洞穴,她换了个方向继续搜寻,决不深入。
如此又忙活一个多小时,柴火摞成膝盖高,其中不乏有几根大腿粗的长枝干,那是她费劲万般力气,一路拖拉拽才运过来的。
有了这几根大枝干,加上足够的稀泥,接下来的两天可以不用考虑柴火的事,会省下不少时间。
一切准备完毕,戎瑛抬头望眼天际,夕阳最后一抹余光已被完全吞噬,整个世界只剩下灰蒙蒙的亮,风声渐渐大了起来,伫立的树木开始轻微摇晃,树影幢幢,枝叶争夺,哗声一片。
她连忙把柴火搬到洞口,可惜长枝干不算太多,再怎么摆弄,只堵住了洞口不到四分之一的样子。
即便如此,这点遮挡也给了她极大的慰藉与安全感。
天色渐沉。
戎瑛用树枝稍微挑开一部分烤干的泥土,让火焰能够接触足够的空气充分燃烧。
她走到角落翻动药箱,取出里面的药品,稳妥放在一旁,接着把登山包内的海味全部倒在另一边,单独拿出饼干盒,把关押在盒内的六只大螃蟹倒进药箱。
药箱虽然没有盒子宽,却比盒子深,一盒子的螃蟹也就装了半箱。
她随手洗干净铁盒,在伞内舀了一盒海水,肉眼可见海水不算浑浊,用不着等待沉淀过滤。
戎瑛把饼干盒放在火上,往里面丢了几颗洗好的碎石块,良久,微黄色的杂质沿着咕嘟冒泡的水流被煮出来,围着铁皮四周敷了一圈。
等煮至水垢不再增多时,海水蒸发掉了大半,原先满满的一盒,现在只余下差不多一节指头的深度。
她一只手扣着用叶片裹上的盒身,另一只手则并排拿着几支洗净的细木棍堵住杯口,趁热把剩余的海水倒进保温杯,水沿着木棍缝隙流下。
这种粗糙的过滤条件,难免有些水垢跟着倒了进去,戎瑛也没在意,她洗掉铁盒内的水垢,然后把杯内的海水继续倒进盒子,再次煮沸。
这回的水量少,很快就烧干了,留下浅浅一层湿润的白色。
她取下铁盒,等待余温烘干。
戎瑛欣喜地瞧着盒子底部薄薄的一层白色,探出小指,用尾部蘸了一小点温润放进嘴里舔了舔。
是盐的味道!
但是苦版本。
有点像无意间吃到发霉的坚果一样,她匆匆跑到洞口,“呸呸”的往外连本带利地吐出唾液,试图忘记这种让舌根发苦的味道。
这种盐下嘴是不可能下嘴的!
而且不论是什么食物,发苦基本上就意味着坏掉,长期食用这样的盐对身体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对心理肯定不好。
海水制盐不就是这样制出来的吗?
是她的步骤错了吗?怎么煮出的盐会是苦的?
戎瑛一遍遍回忆着学到的知识,试图找到原因,但越焦虑脑子里越空荡。
她无奈放弃回想,但就此放弃也不可能。
戎瑛把析出的晶体全部拨在饼干盖子上,接着从伞内取出少量的海水,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也一遍又一遍的往外吐着唾液,结果仍旧不理想,海盐依旧带着浓厚的苦味。
直到最后,饼干盖上的苦盐颗粒已经堆了满满一层,仍然不是正常的咸味,她嘴里的咸味到是挺正常的,唾液也是想吐也吐不出来的。
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没有办法,戎瑛只得暂时停止了这项大工程,决定先去煮点开水解渴。
继续用上重要的铁盒,她把外表已被烤得黢黑的容器放在火上,很快,里面的潭水开始冒泡。
经过前几次实验,戎瑛下意识等待水垢的产生,等了许久也没见着,这才留意到潭水的水质情况。
还挺好,没有水垢。
戎瑛苦中作乐的想。
霎时,她灵光一闪,兴奋起来,她赶忙把盖子上的苦盐全部倒进沸水里,用木棍搅拌溶解,等蒸发掉大部分液体,晶体再次析出时,她重新蘸了一点尝试。
苦味淡了!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戎瑛难得如此开心,这和比赛一样,实现目标时的突破与欣喜总是无与伦比的。
她忍耐着激动,用保温杯舀了一大杯潭水,倒进铁盒,重复搅拌,煮沸。
这样来回几次,终于等白色结晶析出时,戎瑛伸出尾指做了最后一次尝试。
是盐!
没有丝毫苦味的盐!
一伞的海水,最后仅析出一杯盖的盐,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点盐给了她活下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