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气了，但和顶流谈了》刀koko

2、是朋友

　　按照约定时间，孔谢侑给杨敬希打电话。
　　“喂？怎么样，见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没？”
　　杨敬希听着对方的调侃，面不改色地回：“老地方见，先挂了。”
　　收起手机，她站在盥洗镜前深呼吸，拧开水龙头，掬一捧水扑到脸上。然后她回到包厢，向汪桐和杨敬希说再见。
　　心跳声渐渐平缓，杨敬希冷静下来，戴上鸭舌帽，边下楼边打车。
　　和孔谢侑约的老地方是3区一家酒吧，环境好，很多演员歌手都喜欢去。
　　今晚老板也在。杨敬希进来时和她打招呼，老板回以微笑。二楼角落桌，孔谢侑挥手示意。
　　“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杨敬希坐下。
　　“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她有没有话想说，结果没有。”杨敬希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我拜托汪导，就说我是杨敬希就好。可是她看到我完全没有反应，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这有点贱了吧，”孔谢侑抓头发，“那今天岂不是说砸了？”
　　“嗯，不过本来我就不打算今天成功。”
　　“所以你叫我打电话好提前离开？”
　　“我以为她会说对不起，或者至少有点愧疚，那样我就能理直气壮地嘲讽她两句，再找借口甩脸色走人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孔谢侑喝一口的长岛冰茶：“而且你最后还是会进组。到时候说不定人家反过来排挤你。”
　　“这倒不重要，”杨敬希捂脸，“我还是有点喜欢她。”
　　孔谢侑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初恋的杀伤力。”
　　“不是初恋的问题。”
　　杨敬希双手托腮，注视桌上只剩一半酒液的高球杯：“是看到她就喜欢了。进门前我还告诉自己要生气，可是一说话我发现，我很紧张。”
　　“能理解，我也觉得陆舒长得蛮好看的。不过也不应该啊，娱乐圈见了这么多同事，好看的也不少啊。你到底喜欢她哪里？”
　　杨敬希看向她，眼眶泛红。
　　孔谢侑作投降状：“行吧，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也当无事发生和她开开心心演戏？”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喝酒吧，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别想这些复杂问题了。”
　　两人一杯接一杯喝到十二点。孔谢侑是自由摄影师，天南海北地跑，正好接了个B市老同学的单，回老家待一个星期。她和杨敬希一个院长大，虽然没有读同一所大学，但一直有联系。
　　最后孔谢侑喝成大舌头，揽住杨敬希的肩一直吐苦水：“我真不关心你们家谁谁怎么搞到一起的，我就是个打工的，别找我说这说那，还指点我做事。”
　　“这么过分，你骂回去没？”杨敬希扶住她的腰防止摔倒。
　　“当然啊……”
　　孔谢侑的声音小下去。
　　又来了。每次都是孔谢侑主动找她喝酒，每次都是孔谢侑先醉。杨敬希吹着路边冷风等车，突然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
　　估计明天又要上娱乐新闻了。杨敬希想。总是这种无聊的事情。
　　到家，背着人开门，把孔谢侑扔进沙发，杨敬希拍她的脸：“醒醒，洗完澡睡。”
　　孔谢侑皱眉嘟囔：“嗯？我没睡。”
　　热水从花洒涌出，杨敬希闭眼，回想和汪桐的聊天记录。
　　《偶像之战》原本是电视台重点项目，在B戏大附近做宣传时，制作人正好注意到杨敬希，连哄带劝让人家报名。
　　被腰斩后，杨敬希继续读书，幸运地收到导演的橄榄枝。
　　“新四大”中目前名气最大，累计票房最高的导演，李彦，很平常地对她说：“你来演我这个角色吧。”
　　没有面试，甚至没有剧本。杨敬希也没多问，爽快答应：“好啊。”
　　出演李彦新作《罗河旧闻》的配角学生，杨敬希一举拿下国内三大电影奖的所有新人奖，还跟随剧组参加了威尼思电影节。
　　拿奖后的节目采访，聊到选角故事，主持人问李彦：“为什么您这么放心让新人杨敬希来演？”
　　李彦笑眯眯道：“这孩子长了一张让观众好奇的脸，很难得的。”
　　因偶像有小批粉丝后，杨敬希又借此人气大涨，毕业后接连出演几部口碑电视剧。
　　特别是前年暑假，仙侠群像《逍遥记》大爆，她饰演主角，大侠之子，带领主角团行走江湖，在播时各方讨论热度高举不下。杨敬希直接被媒体称为 “新生代演员第一人”。
　　杨敬希和汪桐搭上线也是因为李彦。李彦和汪桐并不熟，去年某颁奖典礼结束后凑桌一起打麻将，汪桐突然问：“你那个《罗河旧闻》里，演不然的那位演员挺灵。”
　　“嗯哼。”
　　“哪找的？”
　　“缘分到了就遇到咯。”
　　“你正常说话行吗，别这么玄乎。碰。”
　　“咋？你也想拍她。”
　　“有点意向，但没确定。”
　　“明白了。等下，我自摸了哈哈哈哈。”
　　三个月后，杨敬希收到《开刃》的剧本。汪桐写完还没有润色，角色名和细节都未确定。在家花一个下午读完，杨敬希立刻喜欢上自己要演的“少年”。
　　要求试戏的一小段情节是少年和记者的对手戏。杨敬希猜“记者”多半是陆舒出演，年龄适合，角色也适合。
　　早年的汪桐以华丽精巧的美术风格和宏大场景著称，但最近两部作品像在摸索转型，更偏向实验性作品，在业内评价也不高。
　　《开刃》像一部转折作，有完整的开头结尾故事情节，杨敬希非常期待汪桐会怎么拍。
　　录好试戏片段发给汪桐，汪桐表示很满意。
　　确认“记者”是陆舒后，杨敬希提出一个请求。
　　“导演，您可以配合我演一出戏吗？”
　　主角是杨敬希和陆舒。
　　剧本是杨敬希让陆舒吃瘪。
　　七年前，杨敬希在舞台上第一次见到陆舒。
　　杨敬希对当唱跳偶像不感兴趣，舍友敖哲相反，得知偶像要来B戏大附近宣传海选，非要拉全寝和她一起参加。
　　“哲啊，你去吧，我们实在没有心思。”
　　“嗯嗯，我们在门口等你好消息。”
　　“哎呀来都来了。”
　　四人在门口推推搡搡，制作人偶然路过。
　　“诶，这位同学，你想来试试吗？”制作人饶有兴致地看向杨敬希，“中间这位，对，就是你。”
　　被点到的杨敬希摇头：“不想。”
　　“姐姐我想。”敖哲举手。
　　“好啊，那就都来啊。”制作人的目光仍紧盯杨敬希，“同学，我可以肯定你在舞台上会闪亮发光。就当玩一下，不好玩咱就走。你们是B戏大学生吗？”
　　结果敖哲三分钟热度，海选初试成功就放弃了，杨敬希反而坚持下来，登上正式节目。
　　节目正式录制第一期，杨敬希坐在后台的观赛席，转接电视打开，屏幕内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陆舒在发呆，没有察觉摄像机在对准她拍，五秒后她才回过神，抬眼，视线转向摄像机，无奈地笑了一下：“哎呀。”
　　观赛席立马爆发一阵“哇”声。
　　“她好可爱啊。”
　　“陆舒私底下居然这么萌吗，我还以为她就是冷脸酷酷的人。”
　　周围的嘈杂声忽然离杨敬希很远，她屏住呼吸，心跳声放大，咚咚声像耳塞一样塞满两只耳朵。
　　杨敬希对陆舒一见钟情。陆舒长得好看，陆舒做小动作好看，陆舒夸其她选手好看，陆舒看自己时好看。
　　没有特别原因，好像只有“陆舒好看”这一项理由，让杨敬希移不开眼。
　　“我认为6号选手，”陆舒翻手里的名单，“杨敬希唱得也很好听。”
　　所以杨敬希努力练习，争取在舞台上也做得好，最好是能被陆舒看到。她小时候学过六年爵士舞，有舞蹈功底，加上聪明，学新东西也快，第一次正式演出获得全场最高投票。
　　杨敬希本来打算最后不出道，然后向陆舒表白。天不遂人愿，节目被腰斩，告白也没成功传达，反而挨了一顿挖苦痛骂。
　　“别想了小朋友，好好回去读书吧。以后别干这种事了，好好一姑娘嫌不嫌丢人。”
　　陆舒的经纪人对她下定论。
　　“我要见陆舒。”
　　自始至终，杨敬希都很冷静地重复这句话。
　　“你呢好歹也是成年人，别听不懂好赖话。这些话都是陆舒一字一句叫我转达的，我的意思就是陆舒的意思。“
　　“我要见陆舒。”
　　”我也只是转述陆舒的话。节目里对你好点那都是剧本，别得寸进尺。你谁啊？我们陆舒忙得很，没空见闲人。再见。”
　　杨敬希睁眼。
　　梦境很快褪去，只余一句掷地有声的“再见”。
　　遇见故人梦见旧事。杨敬希烦闷地“啧”了一声，起身洗漱。
　　厨房传来咕噜咕噜煮东西的声音。
　　孔谢侑探头：“我看你冰箱里还有点菜和肉我就全煮粥了啊。哦还有柠檬水，在桌上你自己喝。”
　　“好。”
　　二人坐在餐桌吃早午餐，孔谢侑嘿嘿一笑：“诶，微博给我推送热搜，你怎么又上新闻了。大红人啊。”
　　杨敬希喝一口柠檬水：“你点进去看看。”
　　“杨敬希夜会友人，当红演员疑似新恋情？” 孔谢侑抑扬顿挫地朗读，“这还有图呢。”
　　“嗯。”
　　“靠北啊这不是我吗？”
　　孔谢侑拍桌大叫。
　　杨敬希嘴角上扬：“新恋情？”
　　“咦咦咦，什么鬼，”孔谢侑撇嘴作嫌弃状，“谁说我要跟你谈恋爱啊。无良媒体，没有职业素养！”
　　“我的新恋情很拥挤，你得排队，你前面还有两位。”
　　“我不要。不是她们闲得多无聊啊这点小事也值得拍？不就跟朋友喝个酒，人的人生又不是只有恋爱！”
　　孔谢侑骂骂咧咧。
　　“对了，你是今天十二点的车？”
　　“啊！”孔谢侑跳起来，“差点忘了，我得走了，下次见啊杨姐。”
　　杨敬希起身：“我送你到车站。”
　　“别别别，再被拍我怕标题就是私奔了，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你坐着好好吃。”
　　“好，衣服洗干净了放我这，你下回来拿。”
　　“OK。”
　　杨敬希回复经纪人的消息：不是恋爱。朋友。
　　经纪人：没完没了还，你自己发微博澄清一下。
　　杨敬希：好。
　　前年成立个人工作室后，宣传工作和日常分享都由工作室来做，杨敬希发微博的频率不高，基本只有转发工作室微博。
　　她编辑正文：是朋友，一直单身。
　　很快有粉丝回复，眼花缭乱。杨敬希按住屏幕，没什么要说的，回了一堆抱抱亲亲开心的表情给她们。
　　一松手又被大段的“啊啊啊”刷屏，还有大段花式夸赞语录，杨敬希抿嘴笑，关掉手机。
　　打扫完家里卫生，杨敬希躺在沙发上，毛毯盖住大腿。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调温度适宜，投影屏幕在放黑白老电影。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她拨打电话。
　　“喂？”
　　很快接通。
　　“我是杨敬希。”
　　“噢。你是考虑好了？”
　　“晚上我们出来见一面吧，我请你吃饭，”杨敬希低头拽睡衣边，“陆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