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只想浪迹天涯》云墨客

8、巧遇卫七郎

　　宋涵吓得心脏狂跳，喊叫声刚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一只大手环绕腰间，止住她向后跌坐的身形。

　　她的额头撞击在男人温热的掌心，微微吃痛，抬头间，惊恐的杏眼对上了深渊般漆黑的眸。

　　“你怎么在这里？”宋涵看清男人的轮廓，正是锦绣楼的常客——卫沂，低声道，“也是，你常在这里。”

　　卫沂今日一身红色锦绣团纹锦袍，头发规规整整地束在白玉冠内，气度非凡，少一分以往的慵懒，多一分眉宇间的英气。

　　“今日本少是来此寻物的。丢了只小猫，街上乱糟糟的，影响本少看灯赏美人，便一路追着小猫的踪迹找过来了。”卫沂松开腰上的手，手指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白玉麒麟佩。

　　宋涵看到卫沂手中的玉，脑子嗡的一声，绝不能被人发现自己和月影令的关联，悄声道：“快离开这里。”

　　“瞧你做贼心虚的样子，莫不是干什么坏事怕人被抓到？”卫沂用只二人能听见的音量打趣道。

　　“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宋涵焦急地说。

　　透过月光，卫沂看见宋涵琥珀色的瞳孔因惊恐而收缩，不再言语，带着宋涵悄然离去。

　　隔壁院子的银铃声断断续续，再次打开石桌上的螺钿盒子，令牌温润的光芒早已消散，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二人的幻梦。

　　卫沂熟门熟路地带着宋涵行走在锦绣阁内，穿过繁华喧闹的大厅，登上主楼三层西侧的一间厢房。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位身着粉色芙蓉裙，头戴锦花团的娇俏女子跃至卫沂身前，手里的团扇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胸膛，娇嗔道：“爷叫奴家好等，今日有用初雪做的冰魄酒，必让爷尽兴！”

　　“有些事耽搁了时辰，柔儿近日脸越发水灵，莫不是还有别的相好？”卫沂顺势环住莫柔的细腰，揽入怀中。

　　“满元都皆知奴家是卫公子的红颜知己，哪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招惹奴家，冤枉奴家，卫郎可是要罚酒的。”

　　娇媚的声音传入宋涵的耳朵，被宽大身影挡在身后的她歪着头向内望去，卫沂怀中女子面若桃花，肤若凝脂，唇似樱桃，娇艳欲滴，可谓人间绝色。

　　“我先走一步，莫在此搅扰二位好事。” 宋涵轻咳两声，弱弱地说道。

　　“你进来，让柔儿帮你梳洗一番，瞧瞧你现在的熊样，出去惹人闲话。”卫沂松开莫柔的腰，将二人推入房中，“收拾好叫我，我送你回去。”

　　“既是卫郎吩咐，你便随我来吧。”莫柔用团扇撩起珠帘，转身瞧着还愣在原地的宋涵，提高音量道：“女公子这边请。”

　　宋涵回过神，穿过七彩珠帘，一方红木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菜肴，右侧立着一扇游人泛舟的锦屏，屏风后是一弯半圆状的汤池，烟气缭绕。

　　“麻烦姐姐取一面铜镜来可好？”宋涵环顾一周，未见铜镜，只得出言向莫柔寻求帮助。

　　“女公子稍等片刻，奴家去去就来。”宋涵听见莫柔关门的声音，心生疑惑，怎得这间厢房内竟未放置铜镜？

　　宋涵端坐在红木桌前，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桌上的白玉糕，心想，吃一块就好。

　　听见开门声，她伸向白玉糕的手迅速缩回，心里暗道遗憾，而后转向莫柔，道：“多谢柔姐姐。”

　　宋涵接过莫柔手中的铜镜，拿起一瞧，光滑的镜面中映射出一个发型凌乱，脸上糊着一团团黑黑的污渍，左耳映出丝丝血痕的邋遢面影，若再穿上一身破烂衣服，活像是街上行乞讨生的女人。

　　她此刻非常崩溃，自己就这样在锦绣阁晃荡了这么久！

　　怪不得路过大厅时总感觉被人奇怪地盯着看，如此打扮，当真是与金玉满堂，花团锦簇的锦绣阁格格不入。

　　卫沂也真是够能忍的，一路上都没取笑自己，搁往常定是见面就开始奚落。

　　“姐姐先出去寻卫公子吧，我梳洗时不习惯有人在身侧。”宋涵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奴家在门外等你，女公子有需要叫奴。”

　　待莫柔离去，宋涵长叹一口气，脸埋在双臂只见，今日太丢人了！

　　卸去钗环，罗裳轻褪，宋涵玉足触碰到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水位缓缓上升，停在锁骨。

　　她整个人浸润在温热的水中，肌肉舒展，一层红晕漫上脸颊，直至耳根。

　　“好舒服啊，梧山的泉水四季常热，借着地势，引地热泉入宫，铸成汤池行宫。没想到今日锦绣阁的汤池也如此这般，若非借助地热，那便是人力所为，所耗巨靡，当真奢侈。”宋涵的脑袋泡得晕乎乎的，但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只想沉沦于此。

　　隔壁厢房内，卫沂歪坐塌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白玉茶盏。他面前跪着一个墨色装束的女子，仔细瞧，眉眼间与莫柔有七八分相似。

　　“主上，劫持小姐的人已经抓到，不肯吐露背后之人，还在审问中。另外帮助小姐的黑衣人已被我们的人引开，最后消失在林府。”莫声的声音清脆有力。

　　“问出幕后之人，一个不留。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那便送他们去地狱。”卫沂挑眉，将茶一饮而尽，低沉的嗓音让人脊背发凉。

　　“是！”莫声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房间中。

　　一阵敲门声后，娇柔的声音传来：“卫郎，女公子请您用膳。”

　　“知道了。”卫沂起身抚平褶皱的衣角，大步向前走去，进门便瞧见珠帘后端坐在桌前的宋涵，眼里满是对美食的渴望。

　　“柔儿，瞧着你手生了，垂挂髻都能梳歪。”卫沂端详着宋涵不对称的发髻，对莫柔道。

　　“卫郎可不许冤枉我，女公子万事不让奴家沾手，奴家想表现也没机会。”莫柔将团扇拍在桌上，装作娇怒的样子。

　　“不怪柔姐姐，垂挂髻我不太熟练，这才没梳好。”宋涵话还没说完，肚子咕咕作响。

　　卫沂勾唇一笑，将银筷递给宋涵，温柔地说：“先吃饭，吃完让柔儿帮你挽发，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跟你客气，这顿记你账上。不过，你不用找猫了吗？”宋涵把笋丝送入口中。

　　“已经找到了。”卫沂看着大口吃喝的宋涵，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今日多谢卫七郎和柔姐姐，此杯我尽饮。”宋涵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提起酒壶，又满上一杯。

　　“缘分所然，不必谢。”卫沂喉结滚动，杯酒入肚。

　　“那此杯谢有缘相聚，我满饮。”咕嘟一声，宋涵的酒杯又空了。

　　她还想继续倒酒，一把团扇挡在她的杯口，酒打湿了扇面，握住团扇的手骨节分明，她心想，柔姐姐的手真好看。

　　沿着扇柄继续往前，不知何时，执扇人已变成卫沂，宋涵的脸颊暮然间泛起红晕。

　　“酒多伤身，我多送你几坛子就是了。”卫沂豪爽的替宋涵在锦绣阁存入十坛冰魄酒。

　　“卫七郎，等会去哪儿？”宋涵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你只管跟着来，定不会失望的。”卫沂故作神秘，宋涵怎的央求，都不松口。

　　铜镜前，青丝垂泄而下，一双灵巧柔软的手穿梭其间，垂挂髻成。

　　莫柔望着铜镜中宋涵的眼睛，嘟囔道：“如此俊俏的女公子，难怪卫郎喜爱。”

　　“柔姐姐是卫郎心尖儿上的妙人，无可替代。”宋涵说完，起身走向外间。

　　卫沂将红色面纱递给宋涵，道：“戴上这个，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