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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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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房内,木架上乌黑的铁链束缚着一个头发披散,浑身是血,肢体顺垂,呈昏厥状的高大男子。
莫声将一桶冰冷的盐水泼到男人身上,盐水浸湿男人的大半身体,在寒冷和伤口剧痛的双重刺激下,他眼睫颤动,睁开了眼。
“还没交代幕后之人?”卫沂冰冷的说道。
“据描述长相比对,雇主是三皇子府上的陈煦,只交代绑那女子一晚,明日于闹市处将衣着凌乱的女子从马车中推出即可。”
莫声单膝跪地,双手合抱与头齐平,向卫沂禀报。
“此人是块硬骨头,经受数种刑罚,若不是他那没骨气的兄弟松了口,怕是早已见阎王了。”莫声接着说道。
“你兄弟一五一十已经交代,你死咬着不肯松口是为何?”卫沂眼神凌厉,似乎将男子洞穿。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出卖主顾,有辱忠信之名。”男人声音沙哑,仔细辨认才听出正是此前绑架宋涵的其中一人。
“死板,一把伤人的刀,何来忠,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买卖,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卫沂拨弄着一旁桌上的种种刑具,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响。
“掌事人可知江湖七星阁,若你敢杀害我们,必定遭到七星阁所有人马追杀,不死不休,劝你再掂量掂量。”男人啐出一口血痰,狠厉地说道。
“虚张声势,若七星阁都是你这般废物,早已销声匿迹,轮不到你在这儿唬我。”卫沂甩出一把柳叶刀,刀身深深地陷入男人的手腕,鲜血涌出,汇聚成细流,从指尖滴落。
“啊嗯!”男子咬紧牙关,发出痛苦的呻吟。
“既然再问不出什么,送他一程。他兄弟既不老实,剁掉双手,处凌迟。”
卫沂用丝帕擦拭着双手,然后丢到旁边的火盆里,火舌瞬间吞噬了藏青色的帕子,焦黑蔓延,最后化为灰烬。
另一边,小婵在马车内大哭。
“小婵无用,公主遭此横祸,奴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公主身边,这才发现是个假货,急忙找侍卫去寻,大半时辰后才向上禀报。”小婵不断抽泣,身子抖动,哽咽地说。
“好小婵,别哭,公主我自有贵人相助,必能逢凶化吉。”宋涵捏着绢帕给小婵擦拭脸上的泪水。
“奴跪求五公主和六公主派人,五公主只说不用找,许是贪玩去了别处。柳指挥使瞧见这才派人去寻,离您失踪已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小婵说话断断续续的,哭得喘不上气。
“下次用根麻绳把我俩拴上,贼人只得抓一双,这样好不好?”宋涵右手抚摸小婵的后背,帮她顺气。
“回宫我就找管采买的小太监要些麻草,搓一根拇指粗的。”小婵一脸严肃地用手比划着麻绳的粗细。
“傻小婵,若你我二人都被抓走了,谁去搬救兵?”宋涵轻轻地捏了捏小婵的脸颊。
“奴终究还是没能护住公主,您罚我吧。”小婵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罚你不许再哭,下次出门怕是得带上满满一匣子才够用。”宋涵看着桌上团作一堆的绢帕,无奈地说。
“公主又取笑我。”小婵努力地控制着抽泣发抖的身体。
一阵狂风吹起马车门帘的一角,林岚提着一盏些许破损的金鱼灯站在不远处,看着宋涵嘴角含笑,不断为小婵擦拭眼泪,转身离去。
另一侧,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指着一盏竹影灯说道:“娘,灯亮了。”
伴随着灯亮起的瞬间,提灯男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宋涵一行人的马车上。
酒家醉酒的客人打开门站在柱子旁呕吐,门内的光照射在男子的眼眸处,眼角处落着一颗美人痣,配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更显邪魅。
“找到了。”男人低声说道。
宋涵一行人驾着马车堪堪赶在落锁前回到皇城,翌日一早,便被人带回沈贵妃的居所,坤宁宫问话。
“尔可知错?”端坐在主殿内金丝楠木椅上,身着绛紫色团绣祥纹锦袍,珠翠满头的沈贵妃厉色说道。
“未及时寻人禀报动向,涵儿知错,认罚。”宋涵跪趴在主殿中央的空地处,不疾不徐地说道。
“幸得卫家相助,若得遇歹人,冒犯天家威严,名声尽毁,便不是轻罚这么简单。着二十戒尺,抄写女诫十遍,禁足一月,以示惩戒。”沈贵妃叱责道。
“谢娘娘恩典。”宋涵状作感恩地说道。
沈贵妃将手边花瓶的一枝红梅抽出丢在地上宋涵身前,右脚踏在梅花上,足尖左右来回旋转,娇嫩的鲜花逐渐变成一滩烂泥。
“人需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想用狐媚手段上位,到头来终将是一场空。你回去好好想想。”沈贵妃轻蔑地说道,紧接着用右脚狠狠地踩住宋涵的手背,“下去吧。”
“是,请娘娘高抬玉足,涵儿往后再不敢如此了。”宋涵惶恐地说道。
沈贵妃这才抬起脚,鲜红的液体浸润在宋涵的手背,不知是血还是红梅的汁液。
宋涵弓着身子退出主殿,将手拢在袖子中,小婵急忙迎上来。
“公主没事吧?”小婵满脸忧愁,关切地说道。
“没事儿,不过是抄抄书,禁足一月,贵妃娘娘没有重罚。”宋涵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故作轻松地说。
“公主受委屈了,奴帮您研墨,做零嘴。”小婵心疼地说。
刚进宫门,宋月身边的若晴拿着戒尺站在宋涵的小院内,向宋涵行礼问安。
“奴婢奉命看着戒尺打足数,得回去给娘娘回话,望七公主见谅。”若晴示意小太监们将宋涵压到院内。
“你们想干什么,滥用私刑是犯宫规的!”小婵挡在宋涵面前,用双臂将她护在身后,惊问道。
“奴婢也是奉诏行事,七公主做错事自己请罚,莫不是后悔,觉得无需受罚?”若晴嘲弄道,接着催促说,“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回去要吃板子的。”
“我认罚,若晴姑娘无需如此。”宋涵轻轻压下小婵的手臂,平和地说。
“公主!”小婵焦急地喊道。
“无需担心,只是你得多照顾我一段时间了。”宋涵朝着小婵笑着说道,接着她走向若晴,伸出双手。
“五公主体谅您还需抄书,特向贵妃娘娘求来恩典,二十戒尺施以足刑,抬上来。”
小太监搬过蒲团放在宋涵身前,若晴接着说道:“五公主担心您膝盖硌在地上太疼,特命奴婢准备的蒲团,七公主请。”
“欺人太甚,足刑向来是坐在椅子上,如今跪坐是何道理?”小婵焦急地大声喊道,想冲到宋涵身边,却被几个太监拦住按压在地不得动弹。
“还望若晴姑娘依宫规准备平椅。”宋涵笔直地站着,一字一顿地说。
“七公主既不领情,来人,压着打。”若晴无奈地说道。
小太监们将宋涵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巧劲儿压着她跪在地板上,让她动弹不得。
“脱去她的鞋袜,打!”若晴将戒尺递给身侧的女婢,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女婢行刑。
空气中只剩下风的呼啸声和小婵的哭喊声,宋涵将嘴唇死死咬住,不发一声。
二十戒尺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却让宋涵觉得十分煎熬。
行刑完毕,若晴带着人马扬长而去,院子又重回寂寥。
小婵急忙爬起来向宋涵奔去,哽咽地说道:“他们怎能如此折辱公主,欺人太甚!”
宋涵的双脚已经疼得麻木,嘴唇渗出丝丝血迹,她的手轻轻拂过脸颊的发丝,轻轻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