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食盐大魔王

6、第 6 章

　　娄郁舟从不带任何人回家过夜，包括他的女朋友。房子可以有很多，但是家只能有一个。而娄郁舟却带着这个陌生的男孩进了自己的家门，进入了他最隐私的地带。
　　可能不只是男孩直白的诱惑，而是他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
　　“你叫什么？”娄郁舟开了瓶酒，他不太喝酒，所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酒，只是当时货架上这瓶酒的包装比较精美才买了下来。
　　男孩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娄郁舟的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娄郁舟一向不喜欢别人乱翻他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待男孩却意外的宽容。
　　“你要结婚了？”男孩摆弄着那个原本要在今天被送出去的戒指盒，墨蓝色的丝绒在他手里显得格外漂亮起来。
　　娄郁舟明知这是为连汐准备的戒指，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玩具而已。”
　　“是玩具的话能送我么？”
　　“送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娄郁舟心神不宁地倒着红酒，视线完全被对方玩弄小小戒指盒的手指掠夺。
　　“不能。”男孩笑眯眯地坐到娄郁舟对面的椅子上，“既然是一个随手就可以送人的玩具，哪值什么钱？”
　　“那在你眼里什么才算值钱的？”娄郁舟将倒得过满的红酒杯子推向男孩。
　　男孩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五千。”等不及娄郁舟说话，男孩又说，“我只要现金。”
　　语毕，男孩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正常的话，只是兴致缺缺地一手举着红酒杯，一手玩弄着戒指盒。眉眼还是温柔的，只是在瞳孔深处是藏不住的冷冽。
　　“你把自己标得太廉价了。”娄郁舟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什么东西被点醒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他举着酒杯走到了男孩身边，随后高高举起手，将暗红色的酒液从男孩的头顶淋下。
　　他是个Money Boy，但是并不妨碍他是上帝用心创造的艺术品。
　　他泰然自若，任由红酒弄湿他的一切。他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红酒珠子，随着他的眨眼覆灭。酒香凛冽，男孩站起了身，反手将自己束着头发的皮筋摘了下来，瞬间齐肩的头发如同被得到解救了一半散落在他的肩。
　　“舔干净。”男孩说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不得不说年轻男孩的身体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娄郁舟趴在男孩微微起伏的胸膛，呼吸着他的呼吸。男孩没什么肉，但是娄郁舟却觉得正正好好，不会硌到自己。不像自己的女朋友——他一直抱怨女朋友太瘦，因为她的骨头一直硌到他。
　　也许是因为第一眼就很喜欢他吧，所以娄郁舟才会给他最大限度的忍耐。
　　“你到底叫什么？”娄郁舟用指尖描绘着对方高耸的最后一根肋骨，随后便是深深地凹陷。这儿仿佛就是皮肤的悬崖，若想要往下探究，抓住那只飞出悬崖的蝴蝶，那就不得不坠入悬崖。
　　指甲刮擦过男孩突出的髋骨，手掌贴合上他平坦的小腹。不知道是因为娄郁舟的手掌是过热还是过凉，这样的行为引得男孩浑身颤栗。
　　“先给钱，宝贝。”男孩的声音仿佛是刚刚从蜜罐里捞出来的一般，冷清的声线此刻变得有些黏腻。他的一根手指在娄郁舟的嘴唇上摩擦着，似乎那是个什么好玩的玩具。
　　娄郁舟抬起身子，双手撑在男孩的两侧，然后用他刚刚被对方玩弄的嘴唇亲吻了下去。四瓣嘴唇互相纠缠着，男孩爱使坏，经常用牙齿去磕碰娄郁舟，但是轻重恰到好处，反倒增加了一些情趣的味道。
　　“先告诉我。”娄郁舟转而去亲吻男孩的脸颊，去亲他耳廓那里的那颗小痣。男孩虽然是貌似情场高手，但是耳朵却总是红红的。娄郁舟发现对方的耳骨上有一个小小的孔，估计是打的耳洞。
　　男孩撇过头去，连带着耳朵一起离开娄郁舟的嘴唇。漂亮的胸锁乳突肌扭转过去，划出漂亮的颈线，但是他的余光却还在娄郁舟这儿。
　　“这是我的规矩。”
　　“等我。”娄郁舟起了身，跑到一边去开始穿起了衣服，“别跑。”
　　“你想多了。”男孩用手掌支起了自己的脸颊，侧着身子望着娄郁舟穿衣服的背影，“如果见不到钱，我就会一直赖着你，直到你给我钱为止。”
　　娄郁舟倒是希望男孩可以多赖他一会儿，但是他可不敢确定对方嘴里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待会儿他回来的时候，男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他提着满满一箱现金回来的时候，男孩正在洗澡。
　　过了不久，淋浴室的水声便停了下来。男孩穿着娄郁舟的浴袍出了来，他还在擦他那头漂亮的黑发，发尖滴着水，洇湿了单薄的浴袍。
　　“倒还挺快。”男孩十指插入发丝，往后拨弄着。
　　“你要不数数？”娄郁舟依旧躺着，对着男孩的双眼眯起。
　　“我怕数不完。”男孩坐到那只银色的箱子上，“要买我的信息，可是很贵的。”
　　“十万。”娄郁舟说道，“够吗？”
　　“马马虎虎。”男孩绞着自己的发丝，一点也不怜惜的模样，“迦南。”
　　娄郁舟第一反应这就是个假名，但是男孩的表情却不像在说谎。如果娄郁舟没有记错的话，迦南是《圣经》中所指的“流着奶和蜜”的土地。迦南确实是个宝藏，但是他冷清的气质又仿佛与这个名字划清了界限。
　　“迦南。”娄郁舟试着叫了男孩一声，男孩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他这边看去。
　　“我该走了，慷慨的先生。”迦南将自己还湿淋淋的头发往后甩去，他脱下娄郁舟的浴袍，自顾自地穿上了娄郁舟挂在落地衣架上的衣服——因为他的衣服早就被红酒弄得一塌糊涂，不能穿了。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更何况你还拎着一箱子钱。”
　　他站起身，从背后抱住了这个刚刚洗过澡的男孩。迦南的身上溢出一股子娄郁舟家中沐浴露的味道，是淡淡的牛奶香气。
　　“不要走了，这些钱足够买下你的一个晚上吧？”
　　迦南颇为艰难地转过身来，轻轻在娄郁舟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他说道：“我要回去陪女朋友了，下次我来找你。”
　　这句话仿佛带着异样的魔力，娄郁舟双臂顿时失去了生气，像两根无用的棍子一般垂在身侧。迦南迦南，哪是什么蜜，分明是毒，毒到钻心刺骨。
　　“你是说你花了十万就买了一个名字？”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我看你是真的脑子坏掉了！你问他要手机号了吗？”
　　“我忘了。”娄郁舟的嗓子哑哑的。当然要哑，我听他说了都快一个钟头了，还没个停的档口。
　　我心疼着那些说送就送的钱，问道：“他叫什么？”
　　“迦南。”
　　“迦南？”我重复了一遍，“你还要再跟他搞不清楚吗？连汐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迦南说只有他想来找我的时候，我才会见到他。”
　　“傻逼。”我骂了一句，“娄郁舟你真他妈是个傻逼。”骂完我就挂了电话，因为我根本不想听他后面会说的话，无非就是赞美那个卷跑了他十万块钱的卖屁股的。
　　说到卖的，我的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了从一个钟头之前就乖乖坐在我身边的伏山。
　　伏山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他撇了撇嘴，“我们这圈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那些人我几乎都知根知底的，但是迦南这名字从来没听说过。”
　　“关我屁事。”我站起身，丢下了有些不知所措的伏山，走回我自己的房间，打算洗洗睡了。
　　当晚我起夜的时候，发现伏山很识相地睡在那张浅褐色的沙发上。柔情的月光撒在他那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上，把他渲染得像误入凡间的神邸。我不想夸赞他，但是我的心跳却出卖了我的所有想法。
　　我匆匆扎入没有被月光恩泽的黑暗之地，烂如淤泥，悄悄在黑暗中滋生霉菌，才是我的生活。可伏山明明是从黑暗中走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着令我自惭形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