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呼吸法的咒术师不是好忍者》花栖月

16、第 16 章

　　哇塞。
　　这可真是……

　　蝴蝶忍眼皮跳个不停，再看一边宇髄天元也是相同的表情，富冈义勇感觉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劲，但仔细想确实死掉的人不会拦着千手幸把阴阳术往外传，于是沉默地揉着肋骨，看着千手幸掰着手指数能教他们多少常用且有用的阴阳术。

　　阴阳术的学习基础当然是拥有灵力，一般而言灵力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但白石家的阴阳师大多却都是没有灵力天赋的，而是通过束缚与契约获得灵力。

　　他是有天赋的一员，但却是在白石家只剩他和姐姐之后才发现的灵力天赋。姐姐教了他她曾学过的一切，然后叮嘱他随意不要在外面使用白石家的阴阳术。
　　嗯，好像是因为白石家得罪了不少大人物。

　　白石家主，他那个实在记不清名字的父亲，天赋是有的，嘴是要欠的，钱是一份不少收的，活是一点不认真干的。
　　白石家在他这个挑大梁的死了之后没得飞快绝对有他七成的责任在。

　　剩下三成归在他家一脉相承的狗脾气以及小心眼上。

　　三人注意大多放在阴阳术，刚才不要命梗着脖子等死这事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千手幸低着头掰手指，并偷偷松了一口气。

　　束缚的建立异常轻易。
　　千手幸本来都做好了束缚不成立后安慰三人的准备，连之后契约哪种妖怪都有考虑到了。

　　千手幸抬头，看着那一点点刻蚀在三人皮肉上的家纹，呼吸忽的一滞。
　　“不后悔吗？”
　　他那间小屋离武场不远，平日若是看着他的人不在，他便会垫脚踩在矮柜上偷偷扒着窗台往外看。
　　他见了太多家人在族中教习处学会束缚时的欣喜异常，过后便又千般万般嫌弃当时立下的束缚不好用不强力。

　　“灵力从此只能对非人之物造成伤害，以此换来对非人之物的特攻……”
　　蝴蝶忍打断他：“这不是很好吗？”
　　“如果束缚真的传了出去，我们并无办法去探知他人内心想法，若有人滥用阴阳术用它伤人，那就辜负了你对我们的信任了。不如将束缚统一定为这一个，若只为杀鬼的话，这束缚好用的不得了，又为何要后悔呢？”
　　“嗯。”他应了声，招手让三人蹲下。

　　青色的八叶梅纹缓缓烙印在锁骨处，不痛，只是麻痒难耐，像有蚂蚁在攀爬啃食一般。
　　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力聚集，注入进咒印中，待完全填满咒印，天也彻底亮了。

　　千手幸按着三个人不让乱动，等到三人的咒印都充满灵力后才松开手，让他们试一下能不能正常放出灵力。

　　富冈义勇和蝴蝶忍捧着一深一浅两个蓝色的灵力团，宇髓天元托着蓝紫色的灵力团来回看着三人不同颜色的灵力，再低头，看一边千手幸捏着下巴沉思，然后伸手放出了一缕纯白的灵力。
　　“不明白。或许是天赋所在不同？”他挥手散了灵力，抬高手臂又拍碎了三团灵力，收手抱臂，“不过没关系，灵力回路正常能用就好，先去藤屋休息一下吧，然后回去总部，问下耀哉的意见。”
　　他又笑了起来，闭着眼故作轻松道：“毕竟答应了耀哉要去杀鬼的。”

　　“不要直呼当主的名字，至少至少也要在后面加上敬语啊！”蝴蝶忍指尖点了点他的脑袋，千手幸顺着她的力道晃着脑袋。
　　“嗯。我记得的。”他闭着眼，含糊着说道，“我们去藤屋吧，好累。”

　　不是假话。
　　他真的很累。

　　反转术式治愈不了精神上的疲惫，突兀撕开的事实搅得他心力交瘁。
　　不知道如何面对本应熟识的，如何去对待他们，以一个陌生的，只认识半年不到的身份吗？
　　明明记忆里的人仍在欢笑，眼前真实的世界却是如此虚假，苦痛，染着幻梦一般颜色的反而是这可悲的现实。

　　怎么办？怎么做？
　　算了。算了。
　　他又能如何呢？他除了顺从这一切，又能做什么呢？去反抗命运吗？
　　那虚伪可笑的梦，很久以前就已被人不留情面地戳破过一次了。

　　初夏的早晨仍是有些冷，风卷着灰与沙吹过，打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痒，他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便收紧了杏色的羽织，手也塞进了怀里。
　　天是灰蓝的，橙黄的太阳一圈红边锁着阳光，只照耀到了周围小小一片。

　　“像柿饼一样。”他突然说着，富冈义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低头看着他的发旋问道：“是饿了吗？”
　　千手幸应了一声。
　　“去藤屋吧，隐应该很快就会来整理这里的。”

　　在藤屋中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千手幸筋疲力尽地醒来，三两脚把被子踹开，揉着酸痛的脖子一手支起身，他目光涣散，缓缓张嘴打了个哈欠。
　　阳光透过合着的障子门洒在地板上，哗的一声门被拉开，阳光肆意涌入屋内，晃的千手幸下意识眯起眼。

　　来人是这处藤屋的负责人，百江夏。
　　她穿着一身粉色菖蒲纹小袖，额发很厚很长盖住了大半张脸，行走间发丝微微摇晃，一道横贯了整张脸的狰狞肉疤偶尔会露出一些。
　　手臂抱着一身细鼠灰条纹和服，上面规矩地叠放着一件绀青色的羽织，把衣物放在褥子边。

　　“换下衣服，再吃些东西，几位大人去泡温泉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去外面的药房找我，我不在的话就找次文。”
　　她声音温温软软，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只余下浅浅的香灰味道。

　　爬起身，换上衣服，脱下来的衣服叠起放在一边，他手臂揽着羽织推门出去。
　　他没穿足袋，看了两眼摆放在屋门边的木屐，又当没看见一般转过头，赤脚踩在地上。

　　日轮刀和骨刀并排放在缘边，他捞起来两把刀插在腰带里，腰带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扯地往下坠，他便抽出来更重一些的日轮刀抱在怀里。
　　晃荡了两圈去药房薅了两根薄荷嚼着，他确认了下方向就往温泉那边去了。

　　千手幸只揣着骨刀顺小道往汤泉屋里去。

　　关东这边多温泉，藤屋在这里开家汤泉屋并不引人瞩目，反而因为剑士与后勤隐在此处歇脚休整，倒是传出了藤屋温泉比别家好的传闻。
　　鬼很少会在这种人员往来颇多的地方出现，再加此处种着诸多紫藤花，几乎只在这里泡个十分钟就能熏一身的花香。

　　推开后门，次文正端着一盆温泉蛋，见他来，从盆里拿出一个塞到他手里，笑着指给他方向。
　　“谢谢。”千手幸接过还有些烫的鸡蛋，慢吞吞剥开流了一手的蛋黄。
　　微微凝固的蛋清塞进嘴里，他舔允着手指，“很好吃。我先去了。”

　　次文点头，转过头继续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