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彩带以南

85、相亲

　　京州瑶池投资的事情处理的很快，交接给秦朗后，曾栾第二天也离开了京州返回临安，待再见到温家良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2014年农历八月十五，温氏集团在临安温阳度假村，且藉由中秋节的名义举办了一场盛大又隐秘的私人酒会，全临安市里，除了大山集团之外八成的权贵皆在场，在场温家良首次将曾栾介绍给了在场所有人。
　　当天晚上温阳度假村歌舞升平，金光闪闪，站在聚光等下的曾栾左胸扣着一枚精致的姓名别针胸花，胸花上的宝石明亮刺眼，正楷写就的“温栾”二字对应着名牌主人冷峻的脸庞，令在场众人无不对这场“继承人亮相”带有几丝窃窃的怀疑。
　　开场仪式过后，温家良举着酒杯，领着曾栾在一众人群恣意、自在地应酬交杯，满堂的欢声笑语纷纷砸落在曾栾身上，连连的“虎父无犬子”“少年俊朗”等夸赞，变着花样不重复地飘进曾栾的耳朵。
　　楚明作为办公室秘书之一，跟在舅舅的身后，眼神一直锁在曾栾身上，随时随地准备待曾栾面色不佳时将他带离现场。
　　曾栾跟在温家良身后大约寒暄了二十多分钟，正当他想要以上洗手间为托词离开现场时，酒会一旁一道隐秘的侧门缓缓被打开。
　　机敏的秦朗立刻凑到温家良的耳旁低声说了两句，温家良随即将酒杯递给一旁楚明手里，并握住儿子曾栾的胳膊，带着他向侧门走去。
　　“全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没等走近侧门，温家良的手就已经朝一旁身着黑色休闲Polo衫的中年男子递了过去。
　　来人正是今年春天刚刚任临安市市长的全源丰。
　　全源丰礼貌回言道：“温总客气，原本能早到的，临时来了个会迟到了。”
　　温家良连忙客气道：“全市长哪里的话，您能移驾来参加这场小聚会，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全市长微微一笑，朝身后转了半圈，原本站在他身后默默地微笑着的女孩立刻递上了一件包装精美的纸袋。
　　全源丰递到温家良面前：“我虽然是个市长，但无奈家里那位管的严，全身上下除了个烟钱在再没其他了，知道小栾毕业，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他，这是我爱人回老家时带的特产，拿过来给孩子吃个新鲜。”
　　温家良满脸堆笑，接过全市长手里的纸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曾栾，道：“还不谢谢全市长。”
　　曾栾按礼道谢。
　　温家良自谦道：“小孩子没什么礼貌，全市长不要见怪。”
　　全源丰爽朗一笑，拉过身后刚刚递礼物的女孩儿的手，同样宠溺地斥道：“我家的这个也一样，每每见了生人都不说话，快，若男，叫温叔。”
　　站在全市长身后的女孩儿随着父亲上前一步，这才从隐秘的光线里走到灯光下，只见女孩儿虽然名叫若男，但却长了一张惊为天人的天使脸庞，长长卷卷的头发像一条黑色的瀑布流淌在肩上，精致的妆容迎衬着优质的五官，贵气中又透着一丝书卷般的温柔。她微笑着轻轻对温家良点了点头，软软地喊了声“温叔好。”
　　温家良一见全若男，从未有过女儿的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急忙连口答应，并对着全若男一阵猛夸。
　　一阵“有目的”的寒暄过后，温家良便引着全源丰去了私人会客厅，并在临走之前特地交代了曾栾要照顾好全若男，曾栾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待两位家长离开后，一直端着身形的全若男一下子垮了下来，一边甩着胳膊一边扭脖子，噼里啪啦的关节声响甚至在音乐四溢的酒会里倾耳可闻。
　　面对上一秒还文文静静，下一秒便如此外放的女孩，曾栾一下子竟也无措了一阵，他上前试探性地主动道：“你好，我叫温栾。要不要带你去休息区喝点东西？”
　　全若男停下活动胳膊的动作，大方一提裙子答应道：“走。”
　　曾栾见全若男裙子不太方便，礼貌伸出右手背在女孩面前打算扶她过去，全若男一看，哈哈一笑，“啪”的打掉曾栾的手道：“不用。”并率先顺着宴会厅边缘往休息区走。
　　面对这个外表和内里完全两幅面孔的女孩，曾栾和楚明面面相觑，均摸不着头脑。
　　全若男在休息区挑了一处沙发坐下，楚明机灵地拿了杯果汁交给曾栾，曾栾把果汁杯推到全若男面前：“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放心，我今晚大概率会和你绑定在一起。”女孩接过果汁喝了两口。
　　“？”
　　“不明白？”看曾栾满脸问号，全若男解释道：“刚才那俩老头的目的是什么？”
　　“介绍你我认识认识？”曾栾推测这是一场相亲局，但又不好说的太冒失。
　　“明摆着的相亲嘛，”全若男撇着嘴道。
　　女孩儿的回答令曾栾很难不好奇：“你好像对这事儿看得很淡。”
　　“男人对我来说都一个样，”全若男放下点心，大大咧咧地拍了下手上的残渣，从手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像完成任务那样说道：“来，加个微信吧，到时候问起来好有交代。”
　　曾栾几乎下巴都要惊掉了，犹犹豫豫地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可还没等他把手机伸过去，全若男却先他一步大叫着把曾栾的手机夺了过去：“你也喜欢攀岩？”
　　曾栾的锁屏照片是大学期间参加学校攀岩比赛的现场照片，虽不知道全若男为何由此一问，但还是老实地承认了。
　　得到心里预想的答案后，全若男立刻朝曾栾的方向坐了坐，并单手搭上了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真好，你是我见过所有男生里，唯一喜欢攀岩的人。”
　　曾栾不好躲开，只好弓着背尽量与女孩保持肢体接触的距离，尴尬道：“是吗，这个项目挺常见的吧。”
　　全若男摇着头，鄙夷地说：“不不不，我以前结交的那些各种二代们，各个都是酒囊饭袋，像这种极限运动，可不是天天喝酒抽烟的人能做的。你是第一个。”
　　曾栾心里苦笑：像你这样外放的女孩，我也是第一次见。
　　和全若男互相加了好友后又聊了一阵攀岩的话题，曾栾和全若男之间关系算是彻底打开了，甚至连对这场“继承人亮相局”相当抵触的糟糕情绪，也在和全若男的聊天中渐渐化云为风，四下吹散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非温氏集团保镖模样的男子对着全若男低声耳语了几句，全若男听完，红润如桃的脸庞立即垮了下来，随即遗憾地对曾栾说：“两个老头估计结束了，我得走啦。”
　　曾栾随后站起身，摇了摇手里的手机道：“温阳山有一片私人攀岩训练场，你想来的话，随时联系我。”
　　全若男笑嘻嘻地“biu”的打了个响指，然后随着保镖离开了歌舞升平的宴会厅。
　　楚明凑过来，闷闷地问道：“喜欢？”
　　“喜欢，”曾栾调皮地转过身正视楚明，补充一句：“像兄弟一样。”
　　楚明扁着嘴唇：“切，谁信。我看你眼里的星星满得都快飘出来了。”
　　曾栾思索一阵说道：“不一样，就是……那种像兄弟一样的女孩。因为从未有过，所以才很开心。”
　　这时温家良已从侧门的会客室出来了，跟在他身后的秦朗立刻对外甥楚明使了一个眼色，楚明接收到信号后便低头对曾栾说道：“走吧，温总出来了。”
　　曾脸色一黯，刚刚与全若男聊天时爬上面庞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他调整片刻后快步走到了温家良的身边，重新开始应酬。
　　“温总您好，好久不见！”
　　温家良刚刚落下与人碰杯的酒杯，身后随之响起一阵爽朗沉着的招呼声。只见那人身穿浅灰色西装，身材高大结实，头发被梳得平整油亮，嘴唇之处一圈胡须更是被修整得极为仔细，乍一看起来打扮很是隆重。
　　温家良转过身打量了一番对方，眉头轻皱，似乎有些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曾栾像个牵线木偶一般，随着温家良的动作随之也转过身来，只是耳旁也不知太嘈杂还是记忆有误，总觉得声音和长相颇有些耳熟。
　　“温总日理万机，肯定不记得了，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深州一鸿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陈如新，之前代理您旗下一家二级子公司的并购委托中和您见过一面。”
　　曾栾一听【深州】二字，僵硬如木的脑子立刻像是被浇了一桶汽油搬，噌的一下被点燃，记忆的盒子也顺着面前这张脸彻底被打开。
　　……此人他见过！
　　深州福利院里与党小冬发生争抢玩具风波的孩子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