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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说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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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一路小跑过来,看了眼二人的姿势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吟片刻道:“小栾,前面都是记者,你要不还是过去应付应付吧。”
“有人喜欢摆姿势,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摆吧。”
“那好吧,不过你最好也别……”秦朗顿了顿话音,看着曾栾搂着的恩荣,把羞于启齿的话咽了下去,“万一被记者拍到了,搞不好又会写些有的没的。”
“谁爱拍谁拍,我不在乎!”曾栾大声呵斥。
秦朗耐着性子劝说:“您不在意,但总要在意恩荣吧,他和你不一样,你不在意的事情在他身上或许就是晴天霹雳。”
恩荣看向秦朗,此刻倒对他产生了一丝感激。
曾栾的手渐渐松了力道:“温家良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知道的对不对?!”
秦朗闭口不言。
曾栾持续问道:“他以为让我知道恩荣是个孤儿后就以为我会嫌贫爱富的离开他?他做梦!还有,庞庆麟为什么会来?他到底想干嘛?!”
秦朗叹了口气:“小栾,我只是个打工的,您不要为难我……”
恩荣紧接着截断:“曾栾,”他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和嘴唇上的污脏,压着情绪说道:“我本来就是福利院的孤儿,你来或者不来这个事实没谁能改变。而且,这在学校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曾栾直视着恩荣:“什么?”
恩荣苦笑着说:“元旦后这件事就已经人尽皆知了,而那段时间你在红星小区住着,所以不知道。后来你回学校后又离开了,再有就是庞庆麟那件事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既然你不知道,我也没必要特地告诉你,”恩荣笑容仍旧不断,退后一步与曾栾保持距离,琥珀色的瞳仁迎着曾栾灼烈的视线,笑若桃花,“你今天来,我很开心,先回去吧,有话等开学后回学校再说。”
恩荣话一说完,没等曾栾再回复什么便撤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秦朗瞟了一眼一直震动的手机屏幕,上闪着的「温总」二字让他不得已着急地去拉曾栾道:“小栾,咱们回去吧。”。
曾栾不为所动,对着恩荣的背影大喊道:“那个答案!……”
恩荣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了脚步,回过头望着一脸认真的曾栾。
“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明天上午在学校的教室等我。”
待曾栾回去后,温家良按照原定计划又陪孩子们玩了十分钟游戏,然后今天这场形式感满满的活动就宣告结束了。
活动结束后,曾栾原本打算老老实实回家的,但在上车前回头却发现温家良似乎正偷偷与秦朗吩咐些什么,秦朗领了命后便隐身在了福利院的后院。
曾栾猜测温家良是要秦朗去找恩荣的麻烦,所以便也想跟过去,但回头却被邵昂和其他两个保镖强行押回了车里,并送到了别墅的家。
“邵昂!”曾栾用力用力撞击着身高一米九以上的保镖:“让开!带我去找温家良!”
邵昂为难道:“小栾,温总只说让我把您送到家,别的什么都没吩咐。”
曾栾歇斯底里地揪住他的衣领:“邵昂你信不信,今天你要是不让开,我立刻撞死在这里!”
一方面是威严不可侵犯的雇主,另一面是雇主的儿子,邵昂拦着曾栾的去路进退两难:“小栾,你先别激动,左右温总是不会伤害恩荣那孩子的,你与其现在过去闹,不如等温总和那孩子聊完之后再做决策。”
恩荣甩开他:“好、好,你立马打电话告诉温家良,如果他再不出现,我就从二楼跳下去!”
其他保镖见曾栾不像是开玩笑,纷纷寻求邵昂的意见。
邵昂思索了一阵后,万般为难下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曾栾见状不对劲,立刻转身要跑,但训练有素的保镖可不是白拿工资的,随着邵昂一句:“抓住他!”后,其余三四名保镖就朝着曾栾一拥而上,不到两三秒钟就把人擒住了。
曾栾在挣扎中他困难地抬起眼,恶狠狠地看着邵昂。
邵昂心虚地躲开曾栾的眼神,压低声音劝道:“小栾,您不要怪哥几个,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讨生活而已。以后您要是有什么气,就只管撒在我邵昂一个人身上,我保证没有任何怨言。”
正当二人僵持之际,秦朗姗姗来迟。邵昂将人带到会客室后便退了出来,只留秦朗和曾栾二人在里面。
“秦朗!”曾栾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你刚刚去哪儿了?我亲眼看见你去了福利院后院,你去找恩荣了吗?温家良呢?”
秦朗说:“温总在度假村,估计现在正在和恩荣谈事情吧。”
曾栾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温家良找他干嘛?伤害我、软禁我都可以,但不要动恩荣!”
秦朗见曾栾反应如此之大,只好安抚道:“你不要激动,温总没有要伤害那个孩子的意思,只是去和他聊一聊。你和他的事温总都知道了。”
听到秦朗的回答后,曾栾先是在心里判断了他口中的“都”是几个意思,小心翼翼地问道:“连庞庆麟对恩荣做的事也知道了?”
秦朗不置可否:“那天晚上你将庞庆麟打了个半死,温总一开始就相信你并非刻意针对温氏集团,而是另有隐情,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温总要查也是需要时间的。之后把你关起来也是担心你激动之下再惹出什么祸事。”
曾栾握紧拳头:“他既然知道了庞庆麟侵犯未成年孩子,为什么不开除他,为什么还要给他调职,甚至今天还让他去了福利院。”
秦朗道:“温总的想法是,先稳住庞庆麟,待以后找个机会再将他彻底了结。”
“他打着慈善的幌子多年侵犯恩荣,这还不够了他结的?”
秦朗站起来走到曾栾身边坐下道:“与其担心恩荣,你要不要先考虑一下自己?温总想让你远离那孩子,你为什么不肯?”
“我……”曾栾喉结一动,躲开秦朗的视线。
“你喜欢恩荣吗?”秦朗直奔主题。
“放屁!”如此被人定性这段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感情,曾栾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秦朗说:“作为一个局外人,或者比你虚长几岁的哥哥,我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曾栾警惕回道:“你要当温家良的说客?”
秦朗摇摇头,道:“只是看着你们两个可怜的孩子于心不忍而已。恩荣的事你估计还不清楚吧,这孩子很可怜,3岁时被赌徒爸爸抛弃,6岁时妈妈无力抚养就将他遗弃在了火车站,10岁的时候好不容易在福利院等来了养父母,但养父母接他回家后就怀孕,然后又将他送回了福利院。恩荣性格执拗,好胜心强,三番两次的被抛弃让他患上了间歇性的精神分裂并伴随双向情感障碍,这些年要不是福利院一直护着,他的病情早就恶化了。”
秦朗的话犹如一支魔法笔,瞬间唤醒了曾栾的记忆,在此之前,恩荣一切奇怪、又找不到头绪的情绪表现立马有了合理的解释!
“总之,作为你的一个哥哥也好,或者集团打工的也好,我都希望你和恩荣彼此都好好的,”秦朗拍着曾栾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是温氏集团未来继承人,花天酒地也好、放荡纨绔也好,温总都不介意,但唯独和男人产生关系这点,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曾栾睁着木然的眼睛,消化着秦朗带给他的一连串信息,良久才问道:“说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呢?”
秦朗打算将话抬到明面上来说,便道:“如果你对恩荣有了朋友之外的感情的话,最好就此打住。”
曾栾下意识脱口而出否认:“我没有!”片刻又无力地补充,“我……没有。”
秦朗虽看明一切,但却没有戳破,继续说:“没有最好,温总就不用出手了。”
“他想再把我关起来?!”此时的曾栾,比起平日里的张牙舞爪,现在更像是一根脆弱得随时可能会断的细藤,“他不知道这样会把我逼疯吗?!”
秦朗摇摇头:“禁闭也好、惩罚也好,你都能够承受,因为你的背后是温氏集团。可你觉得恩荣呢?他可是一个背后一无所有、任谁都可以随意欺凌的人啊。”
曾栾陡然提高音量:“你们不要动他!”其实他心里明白,在温和得如同海绵一样的秦朗面前,无论自己音量再高也起不到丝毫震慑的作用。
秦朗严肃问道:“你拿什么保护?曾栾,你是看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力量?还是不愿意承认你一直都在被温总拿捏的事实?”
“……”
秦朗:“今天这场慈善会是温总开给恩荣看的,如果这孩子够聪明,从今天开始便会彻底远离你。”
曾栾轻声问:“温家良给他开了什么条件?”
秦朗斩钉截铁的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知道温总的条件对那个孩子来说,一定比你重要。”
“……他不会。”曾栾倔强地低喃。
秦朗道:“小栾,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做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英雄挣扎,我会暂时放弃恩荣,老老实实地做温总的儿子……”
卧薪尝胆?曾栾在心里默念一声。
“……卧薪尝胆,只待来日。”秦朗说。
“哈哈哈哈!”曾栾颓然跌坐在沙发里,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试图将那一块令他难以呼吸的巨石推开一般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漫长1月有余的软禁、见到恩荣后的开心、以及今日过后的绝望……通通化为一股难言的悲愤力量,歇斯底里地尽数笑着爆发了出来!
心如刀绞的疼痛紧紧窝在喉间,上不去,更下不来,最后化为一股浓酸直冲鼻尖,顺着翻滚的情绪最终化为清澈的液体由眼眶夺门而出,这一刻,他竟理解了恩荣流泪时的感觉了。
“温家良,真的送了我一份难忘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