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彩带以南

26、欺凌

　　回到教室后马宏杰立刻将他拦住，与他一起的还有其他让恩荣写作业的小弟。
　　“老师找你干嘛去了？”马宏杰质问道。
　　恩荣如实答道：“问作业的事。”
　　马宏杰一听，脸色立刻变了：“我们的作业呢？”
　　恩荣微笑着说：“老师不给。”
　　“那你去干嘛了？”马宏杰压着脾气继续问。
　　恩荣拂开马宏杰的胳膊，抿嘴一笑：“老师问我是不是被你欺负了……”
　　“你放屁！”马宏杰再次上前抵住恩荣的肩膀。
　　恩荣身形瘦小，但并不代表他怕了马宏杰，相反此时恩荣倒真希望对方是一个一激就怒、一点就着的莽汉，如他动了手，便倒用不着恩荣出手，老师就会将马宏杰治得服服帖帖。
　　马宏杰掐着恩荣的肩膀狰狞道：“老子就只是让你写了个作业，你竟跑去告的黑状！恩荣，你行啊！”
　　恩荣灿烂地笑着：“都是同学，我帮你写作业是互帮互助，哪能告黑状呢，你最好放开我，不然被巡逻的教导主任看到，还以为你欺负孤儿呢。”
　　第二节课大课间时，袁铭泽领了班主任的命，将马宏杰喊到了办公室，直到上课前，马宏杰才脸色难看地拿着自己以及一众小弟的英语作业本回到教室。
　　回来后，他先是将作业本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后将如刀片一样的眼神刮向窗边正安静看书的恩荣。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1）班的体育课，体育老师是个前退役球类运动员，肚子圆圆的，甚至能和恩荣的班主任张凯旋一决高下，学生们很喜欢这个体育老师，原因只有一个——可以休息。
　　赵老师体型肥胖，担任体育课期间，除了让学生们围着操作场象征性地跑个五六圈后，接下来的时间就会让学生自由活动，他则夏天坐在树荫下乘凉，冬天站在太阳下晒太阳。
　　体育委员集合好队伍后，赵老师照例吩咐了5圈操场跑步后就任由学生自由活动了。
　　“钱军，踢球啊！”
　　（1）班有个足球小组，每次体育课时或者课余时都会聚在一起踢球，钱军知道恩荣对踢球没兴趣，对他匆匆说了句“回见”后，便跟着同学冲去了足球场。
　　恩荣运动细胞几乎为零，刚刚跑完5圈操场，累得他此刻只想找块没人的地方蹲着休息。
　　马宏杰是乒乓球小组的组长，他从组员手里接过乒乓球框，来到恩荣面前。恩荣见机不妙，气都顾不得喘匀，迅速挪开即将与马宏杰对上的视线，转身打算离开。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恩荣！”
　　马宏杰的声音在恩荣转过身的下一秒自身后想起。
　　“操……”恩荣定下脚步，愤愤地爆了句粗口。
　　马宏杰走过来，一只手抓住恩荣的肩膀，硬生生地将他掰正在自己面前。
　　恩荣吃痛缩了一下肩膀，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皱巴成一团。
　　马宏杰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力道挑衅道：“我们要去打乒乓球，一起呀？”
　　恩荣咬牙挥开马宏杰的手：“不用了，不会打。”
　　马宏杰上前一步，利用身高的优势迅速地勾住恩荣的脖子，笑道：“不会我可以教你嘛。”
　　恩荣只好威胁道：“再不放开我喊老师了。”
　　马宏杰四下看了看了，此刻操场上哪还有体育老师的影子？他微微侧过身，背过操场猛地对着恩荣的小腹抬了一下膝盖。
　　“唔……！”肚子猛地迎来了一阵粗暴的力量，恩荣生理性地低吼了一声！紧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钝疼自下而上，疼得他脸上那抹原本因跑步而升起的潮红瞬间变成酱红。
　　马宏杰不顾恩荣的挣扎，将他夹在腋下就往乒乓球台处拖。
　　恩荣依旧反抗道：“我说了不会。”
　　“我不也说了要教你？”马宏杰一把将乒乓球拍抵在恩荣胸口，然后去了球台的对面拉起架势。
　　只见马宏杰左手手掌中的白色小球顺势而落，啪地一声自球拍中心传过来，目标直抵恩荣的脸。
　　恩荣看到球后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但马宏杰作为乒乓球特招学生，球技水平相当高，速度之快，着实令恩荣躲闪不及。
　　在他刚意识到要遭殃时，那只橘色的小球就带着赫赫的风声径直朝自己冲过来！
　　在今天以前，恩荣从来都没觉得一个轻轻的、小小的乒乓球会有这么大杀伤力，但当那颗小球真真切切地打到脸上后才算彻底领略到了威力。
　　恩荣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疼得想要蹲下来，但马宏杰的四五个小弟可没闲着，分别上前支柱了恩荣的两只胳膊，将他像耶稣受难一样架在乒乓球台桌中央，等着别人来钉钉子。
　　“小龙，小彬，把咱们的英语课代表扶稳了。”马宏杰得意地再次扬起球拍。
　　王小龙有些担心道：“杰哥，要不算了，他跟曾栾关系可是不错啊。”
　　马宏杰从鼻孔里哼出一道白色的冷气：“开学都三天了也没见他的影儿啊，再说了，他来我能怕他？”
　　王小龙继续说出他的担心：“可恩荣是老师点名给曾栾的搭子，这万一……”
　　马宏杰朝王小龙拍了一个乒乓球，怒道：“你跟谁混的？”
　　王小龙躲闪不急，脸上也挨了一乒乓球，但他根本顾不上喊疼，立刻抓住了恩荣的另一只胳膊，和樊彬一起又把恩荣夹得紧了紧。
　　马宏杰见状很是满意，在球筐里另拾了一只球，弯下腰准备开打……
　　“砰！”
　　正当马宏杰要对着恩荣发出第二个球时，头上却被一个无名飞行物砸了个正着。
　　马宏杰顿时捂住头朝砸自己的方向破口大骂：“是哪个王八蛋！”
　　在看清对面的来人后，马宏杰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马宏杰一众小弟眼神也随着老大的眼神齐刷刷地望向身后，甚至王小龙和樊彬也纷纷松开了恩荣的胳膊。
　　“是曾栾！”王小龙大喊。
　　天空碧色如洗，清冽的北风将天上的云彩吹得一丝不剩，金黄色的梧桐叶，也随着北风簌簌地往下落。
　　曾栾将肩膀上的庞大的运动包摘下，信步朝乒乓球台走来。
　　阳光若水晶般剔透，晃得恩荣睁不开眼睛，但是在这样灿烂的日光中，曾栾的身影在他眼中却那样的清晰、挺拔。
　　曾栾越走越近，马宏杰的一众小弟不约而同地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恩荣苍白着脸色，怔怔地失神望着曾栾，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竟然傻得如同一只木雕。
　　曾栾径直走近恩荣，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恩荣的下巴，又来回扭了两下，似乎在检查着什么？当看到恩荣惨白的脸上赫然多了一片红红的印子后，面容骤然发冷！
　　恩荣心跳加速，看着曾栾诺诺地道：“……你，回来了？”
　　“曾栾 ，少管闲事！”马宏杰收起球拍，对着不速之客嘴硬地叫嚣。
　　曾栾放开恩荣，面向马宏杰，一张俊俏的小奶猫脸上多出了许多凌厉：“你打了他。”
　　言毕，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刚刚恩荣掉落的球拍，并在一旁的球筐里随意抓了一只小球，轻轻扬起后抓着球拍蛮横又粗暴地直拍向马宏杰。
　　马宏杰没料到曾栾会朝自己打，一个招架不住，握着球拍的他竟然被打得连连后退。
　　但曾栾抛过来的球一个接一个，令他毫无喘息的空间，五六个回合后，就算他勉强定住身形接住了，小橘球却也只是在碰到球拍后，又飞出老远。
　　“曾栾，你是不是有病？！”马宏杰接球接到气喘吁吁，在一次又一次的侮辱下终于扔了球拍，朝曾栾大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算要找事儿，也得看看对象吧，我可是学校特招的乒乓球运动员，伤了我学校不会饶了你的！”
　　曾栾忽得笑了，转身另欲拿球。
　　“曾栾！”恩荣立刻上前抓住曾栾的胳膊，对他摇摇头。
　　曾栾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叹了口气：“自己保护不了自己也就算了，我帮你出气你还要拦着？”
　　恩荣并不松手，说道：“不是的，我没受伤。”
　　曾栾甩开恩荣的手，将他推向一边，凶巴巴道：“那就滚开。”
　　但恩荣锲而不舍，又上前抓住他，望着此时一定要为自己出气的人，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要，我不要你打架……我不想你再、再进……。”
　　曾栾心中一动，极有默契地明白了恩荣话中的意思，他松开握着球和球拍的手，转过头脸色阴沉地对马宏杰道：“你记住，恩荣是我的人，你若再敢动他一丝一毫，我就让你在整个北城实验待不下去！”
　　「我的人」？！恩荣猛得睁大眼睛。
　　马宏杰愤愤地看着曾栾，自尊心作祟令他不愿回应曾栾。
　　见对方不愿低头，曾栾又厉声道：“说话！”
　　马宏杰没料到曾栾回突然提高音量，当下生理性的抖了一下肩膀，下意识地从牙齿缝里憋出三个字：“……听、听到了。”
　　对方的态度让曾栾很是满意，扔掉乒乓球拍后拉着恩荣的手腕就离开了这片冷嗖嗖的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