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长野风过

5、演戏

　　沈然终于在一周后获得了出院的资格，离开医院之前，沈然把电话卡拔出来剪碎扔在垃圾桶里。

　　温格这几天在海城玩的差不多了，沈然也不想多呆，两个人合计着去临市的影视城逛逛，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明星。

　　只是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能坐大巴去。沈然晕车，一直强忍着不适看窗外。温格手机看久了也开始晕，跟司机要了呕吐袋后大吐特吐，成功把沈然也看吐了。

　　等到站的时候，两人已经吐到虚脱，互相搀扶着还直踉跄。

　　“跟你说了车上不要玩手机。”沈然有气无力地查着导航，看到还要坐半个小时公交后彻底破防：“我靠，我要回家！”

　　温格放开沈然的胳膊，直接蹲坐在地上：“回家还要再坐大巴，你随意。”

　　沈然咬咬牙，拨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有辆商务车停在他们面前。

　　车里面的人摇下玻璃，对着沈然吹个口哨：“不容易啊，你也是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沈然拉开车门，冲温格招手。

　　这是温格第一次坐商务车，里面很宽敞，第一排放了不少化妆品，后座还堆了很多衣服。

　　“你朋友？”温格小声问，但还是被开车的青年听到了，他笑着回答：“我叫薛迟，和沈然是朋友。我正好在附近工作，就过来接一下你们。”

　　“那麻烦你了。”温格也不想坐公交，她现在胃里还反着酸水。

　　“不麻烦不麻烦，沈少爷能想起我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薛迟语气夸张，听的沈然想揍他。

　　薛迟把两人送到酒店，顺带着十分热情地要帮两人办入住：“您好，两间大床房。”

　　“一间就好。”温格赶紧打断，在薛迟充满诧异的眼神中补充道：“一间标间就好。”

　　薛迟眯眯眼，把沈然拽到一边审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住一间房?男女授受不亲啊兄弟！”

　　“我们哪里授受了？”沈然翻个白眼，忽然想到什么，坏笑着凑上去再薛迟耳边说：“再说了，你见过我谈女朋友吗？你怎么确定我喜欢女生啊？”

　　薛迟闻言一震，立马跳出三米远，见鬼一样看着沈然：“我们只能是兄弟，沈然，我铁直男。”

　　沈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今天谢谢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个饭。”

　　“没空，很忙，勿cue。”说完就上车一溜烟跑了。

　　温格办完手续拿着房卡来找沈然，正好看到薛迟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怎么走了？”

　　“他要上班。”沈然正联系人办群演证，他问温格要一寸照，温格翻遍相册也没找到，沈然只好选了张表情正经些的照片，P了半天搞出一张能用的。

　　不一会儿就有人把两张办好的证送到他们房间门口。沈然拿到后把温格拉进了群演招募群。

　　“这里面会发各种通告，你有感兴趣的就可以报名，然后根据负责人的指示参加面试。”沈然指着上面的消息告诉她。温格一脸惊讶：“你怎么这么熟悉流程啊？我以为你是第一次来呢！”

　　何止来过，这地方很长时间内都归他管的。

　　温格没多想，她刚刚在大门口就看到很多电视里出现的场景，现在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去好好逛逛了。

　　影视城很大，两人决定各逛各的。沈然去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等人。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长胡子男人坐在他对面。

　　“沈二少爷，好久不见。”男人率先开口。

　　沈然扯扯嘴角：“胡导还在帮我妈做事吗？”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沈然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话里藏着警告：“现在上面可查的严，您最好还是谨慎些，别站错队。”

　　“我以为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男人调整了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居然不站在你妈妈的一边。”

　　“我不会助纣为虐，您也好自为之。”沈然眼见对面的男人不听劝，也懒得多费口舌。毕竟公司的事已经和他没关系了，这些人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之后出了事可别怪他没提醒过。

　　“安经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居然是这种态度。”男人慢悠悠地说：“怪不得她不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让沈然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盯着男人：“胡敬程，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捧起来的。”看着男人的脸色逐渐变的僵硬，沈然满意地笑笑：“有句话叫‘站的越高，摔的越惨’，希望你永远也不会体会到这种滋味。”

　　***

　　很多地方都因为剧组拍摄不对外开放，温格正在和一帮粉丝凑在一起，看样子她们是在等哪个演员，她看人家手里举着的照片没认出来是谁，但还是想见见明星真容。

　　沈然的电话打过来时演员刚好下车，本就不大的电话铃声被粉丝的呼喊声完全覆盖。沈然正打算再打一个，就看到被挤在人群最边缘踮着脚的温格。

　　“你在看什么？”突然出现的沈然把温格吓了一跳，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一下，看到是沈然后放下心来：“我在看明星。”

　　“谁？”

　　“不知道。”

　　沈然嘴角抽搐一下，他远远看了眼车上下来的女人：“是谭盐盐。”

　　“是拍《晟妃传》的那个谭盐盐吗？”温格努力回想着，却觉得那两张脸对不上。

　　“是她。”沈然把温格拉出人群后小声说：“她这两年一直在动脸，你没认出来也正常。”谭盐盐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影后，可惜后来年纪大了又不愿意走其他戏路，只能不停在自己脸上动刀子，企图回到年轻时的样貌。

　　“怪不得呢，”温格又仔细看看网上搜出来的图片，知道答案后就感觉这张脸越看越熟悉：“我小时候可爱看她的剧了。”

　　“没有人能在岁月的手下幸存，”沈然叹气：“有些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

　　温格对明星没了兴趣，又想去面试群演。沈然陪着她，选了个有几句台词的小丫鬟。在导演觉得一般的时候给对方使了个颜色，于是温格顺利通过。

　　有台词的群演要录五六天，早上八点准时要来签到，晚上可能到半夜才会回去。沈然有一种把孩子放到托管所的轻松，每天只需要接送一下。

　　薛迟给他打来电话。

　　“你妈问我你是不是在影视城，怎么回她？”

　　“说实话就好。”沈然自知她迟早会知道，也没想瞒着。知道他落水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现在倒是积极。

　　“秦总有段时间没来了，这边的文件好像都送小沈总手上了。你打算回来吗？”沈朝要管公司，管艺人，影视城不可能也让他一直管着，那要把他忙死。

　　“不。”沈然淡淡道：“好不容易落个清闲，我才不要回来。”

　　薛迟有些惋惜地叹气，虽然他一直知道沈然心里的想法，知道他讨厌沈家的一堆破事，也恨自己是这堆破事的导火索，但在私心上还是希望沈然能回来。只有二十岁的沈然能把影视城管理的井井有条，环境整洁，门票价格也做了调整，还优化了交通线路，和客运公司合作开通直达的影视城专线。那年的营收上涨不少。可是自打交给秦总，她便恢复了原来的管理和经营模式，再到后来的小沈总也是无暇顾及这边，沈然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生机又逐渐熄灭了。

　　沈然当初还专门为了这件事去找了秦总，那个他总觉得亏欠所以不敢见的女人。秦总的眼神很犀利，还夹杂着他早就预料到的厌恶：“我们沈家不缺那点蝇头小利，影视城只挣剧组的场地费就足够了。”

　　沈然习惯了被否认，听着也没为自己辩驳，只是默默退出办公室，再也没管沈家任何一件事。

　　他本也不是爱操心的人。

　　***

　　温格所在的剧组是玄幻武侠题材的，她一个小丫鬟居然还有吊威亚的戏。虽然有点害怕，但看着主角们自如的表演，便也觉得不难。

　　等到自己被吊上去的时候才发觉这玩意看起来难，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双脚还没离地呢，武术指导教的动作就已经被抛之脑后，温格浑身僵硬地被悬挂在空中，一脸无辜地看着底下的导演。

　　导演扶额，奈何这是沈然带过来的人，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来头，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慰：“没事的，不要害怕，大胆演，不会掉下来的。”

　　温格欲哭无泪，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说忘了动作，只能硬着头皮在空中乱做一通，把武术指导都看傻了眼。

　　“这，这不对吧？”武术指导问导演：“我不是这样教的呀！”

　　“算了，就这样吧。”导演叹口气，总比挂在天上浪费大家时间要好。

　　温格被放下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一旁的女主角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主动上前关心：“你没事吧？我第一次吊威亚的时候也是很难受，习惯就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格没接话，而是愧疚地笑笑：“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女主角还想再说些什么套套近乎就被导演叫去走戏，只留下一个男配和温格坐在一张桌子上。

　　“你和沈然什么关系？”宋晚成看周围没人，冷不丁地问出一句。

　　温格惊讶地抬头，对方看她的眼神不算友善。她有些疑惑，宋晚成长得帅，虽然是配角但演技不错，对剧组的同事态度也很温和，温格对他印象不错，眼下这是怎么了？还有，他也认识沈然吗？

　　温格不爱拐弯抹角，干脆就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宋晚成晃着椅子说道：“我算是沈然半个表哥。至于为什么是半个，你可以去问问他。我回答完了，该你了。”

　　“我们是朋友。”

　　“不是女朋友？”

　　“我说了你又不信，问我不是多余吗？”温格嗤笑一声，她直觉宋晚成不喜欢沈然，那她作为沈然的好朋友，自然也不会对宋晚成有什么好感。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温格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也不想再和这个人坐一起，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说不是女朋友。”宋晚成看着她的背影啧啧摇头，这护短的劲儿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