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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生死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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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权有势就是好。这么一说,欧阳克明知无理,也得让他三分。
盛宴就将开始,没有跟随的权力,他只得暂且退下,心中不平。
郭靖和黄蓉有人日夜盯着,没见他们出来。穆念慈父女被他的姬妾锁在城外的破庙,由专人看守,没道理泄密,如此,难道还是被他们逃了不成?
不可能的,下了软筋散,连路都走不动,怎么能?
为公子师父分忧是应该的,解忧也急于分辨没有失职:“没有,奴婢发誓,绝对没有让他们逃出来!”
“唔。”欧阳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你再去检查一下,小心些。”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留在这里搞破坏。
虽然穆念慈和杨康很融洽,穆易却对王府的款待毫不领情。纵是进了门,也没见他现出半分热情。反而冷冷淡淡,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特别是见着欧阳克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是古怪,竟然有点怕似的。
不该怕,怕就泄底了。
厅内,双方家长先行叙话。包惜弱羞惭未褪,自是加倍客气,完颜洪烈也很不情愿地摆出笑脸:“这位便是穆爷么,欢迎,先请坐吧。”
“不敢当,在下穆易。”杨铁心不卑不亢地抱了一拳,就站在那儿。他这样,穆念慈也只好跟着,只是很奇怪地,她到此时,还要拉着杨康的手。
在父母面前,不该如此亲密,杨康微挣开了,先对包惜弱和完颜洪烈施礼,末了,又看穆易一眼:“爹,娘。大叔。”
穆易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这句称呼而缓了一缓,涨红的脸色越发明显。
既然彼此退让,那便坐下来谈吧。
完颜洪烈一连请了两次,眼看就要动怒时,穆易终是低了头。
因为关系到终身大事,杨康和念慈竟也被准许入席,他们坐在一处,在桌下,十指交缠。
亲密过头了,不过好在,也没有谁特意去盯着。
身后侍立的协斌只当没看见,杨康只是略微一点眼色,他便知该如何做。
门关了,侍卫紧守,没法盯梢的欧阳克只有另想主意。
菜很好,不过没有一样入口,因为穆易不肯吃,那是金人的。
完颜洪烈终于大发脾气,拍桌而立:“姓穆的,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只要别结这亲家就成。
如此不识抬举,完颜洪烈却是求之不得:“好得很!既然穆爷有心替令爱另择良配,那么,这桩婚事就此作罢!我家康儿和令爱一刀两断,从此陌路!完颜洪烈从未如此礼下于人,还望穆大爷也请自重,所需盘缠只要你开口,赵王府必定奉上,不会教穆爷和令爱白走这一桩,就此别过!”
知道会闹僵,不知会闹得这么僵,包惜弱立起身来,疾声道:“王爷!”
别劝,快走,快走。
杨康心中悄悄地念着这两个字,只盼心愿马上达成。
只要穆念慈和穆易被赶走,他们必将永不再回。
没有人会知道什么,更不会有机会去戳穿。就算是欧阳克,也没有机会。
杨康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他选择他的父王。当然,同时也保住穆易和穆念慈的性命。如果,有人不识趣非要这时把真正的两位放出来搅局的话,无疑是和他过不去,也是在撕完颜洪烈的脸,想必欧阳克不该这么蠢,竟敢做这种事吧?
他已经打定主意,从头至尾,都不会让穆念慈和杨铁心明白,他们是因为什么才离开燕京。
只要渡过最危险的劫,他们的价值将会大打折扣,到那时,再去和欧阳克讨价还价将更有把握。
杨康很清楚,在这个关口,突然消失不见会是谁干的,也只有谁能在他们身上得到利益。
所以,他才在此时表现得对穆念慈很喜欢,很不舍。
他知道,凡是他喜欢的,就算失去,完颜洪烈为免他心伤,也不会轻易动手,便是动手,他也可以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两个就算都死了,那也是最好的结果。
他这么喜欢穆念慈,动手的,又岂会是他?
到那时,欧阳克手上的人质,就是真的,也没有用。就算放出来,更危险。
康儿的立场坚定,反而是他的私藏之心凸显,完颜洪烈会怎么想他,又会如何待他?
好狠毒,然而,杨康自认当然这样狠毒是必须的。
因为,这两个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两父女,也不是欧阳克想错了的人。
燕京是卧虎藏龙之地,要找几个高超的戏子,并不很难,难就难在敢把这么危险的任务交付。
危险的任务,如果顶着性命,是必定要完成的。更别说买主是手握生杀大权的金国小王爷,哪里敢演得不好?
现在完颜洪烈正在赶他们走,也就是说,这个计策,快要成功了。可是为什么,杨康一点宽心的窃喜也不见,额头的汗却更密?
从穆易开口时他的脸色就变了,他只希望,没有人发现。
可是身旁的穆念慈,却贴他贴得更紧。
甩脱了的手,又再度握上来,而且,带有威胁性的,她不肯再松开。
杨康对着她,没法子扯出笑脸。冷汗淆淆,铺满掌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穆易到了该走的时候,却时不时地将目光投来这里。
心内蹭蹭地蹿着火苗,念慈的目光隐约泛着诡异的笑意。
掌心传来尖锐的痛,那绝不是指甲造成的,意会的杨康只得屈从,他上前一步,止道:“爹,娘,依孩儿,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听到这儿,穆易的眉梢现出一丝欢喜,似是极安慰。
杨康更加证实心中所想,他唯有叹一声时运不济。
爱儿开口,纵是完颜洪烈也要给面子,包惜弱正因此伤心也需要安慰,他只好抹下脸来,冷笑道:“既然是康儿开口,那就请穆爷和姑娘暂且留下,从长计议吧!”
他不怕对方会不依,因为不能不依。
门外家丁甚多,就凭这父女两个,能翻出什么风浪。
可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两个,才使得杨康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特别的客人受气,理应好生款待赔礼。可是席散之后,竟是穆易追着杨康的身影,要给他道歉。
入夜,左右无人之时,他才敢去敲门,也不敢报名,只是笃笃地敲着,声音很轻:“在吗?有人在吗?”
杨康听到这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他还是开了门。
开了门,将人一把扯进,又关上。
穆易心虚不已地避着他的眼睛,觉得已经被看出来了:“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抬起头来,细细地看杨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康弟?”
杨康恨得要死:“你来干什么!你来搅什么局!”
郭靖更加难过,连声道:“对不起,康弟,我不是故意,但是蓉儿说……我跟蓉儿,哎呀,总之,是我错了!”
天佑良善,杨康去找那两个戏子的时候,被黄蓉和郭靖发现。
既然被他们发现,自然是要来搅局的。
黄蓉虽然狠毒,不拿人命当回事,郭靖却无法对这样的行径闭目而过。
而且,他坚持是黄蓉的推测有误,是她冤枉了康弟。他相信,杨康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黄蓉在那时,已经多半想到穆易的真实身份,却也不说破,只因她怕一旦说破,这戏就演不成了。
老实的人很实在,藏不住心机,要是让郭靖知道,穆易很可能就是杨铁心,他恐怕连一句话都无法完整地背下来。
之所以能和完颜洪烈对答那么流利,还不是黄蓉多番教导的功劳?
也亏得如此,才能如此顺利来王府这一遭。
杨康以为欧阳克猜错了,却不知道,他是蒙对了。
来的人,果然是黄蓉和郭靖,却不是杨康请来的。
他当然不可能请他们来。请得他们来,等于请人搅局。就凭郭靖的秉性,岂会同意助他作恶?
到头来,能够拦下完颜洪烈,也不是他真心所想。倘若黄蓉没在他的掌心刺下一枚附骨针,哪能如此痛快?
是心理作用吗?此时,它开始发作了。
杨康的颊上,现出滴滴冷汗。
没有帕子,郭靖慌得用袖子去拭,同时谨慎地赔礼:“康弟,康弟,是大哥的错,我不该乱怀疑你的,是我错了,你别气啊!”
他只道杨康在厅上的那句“从长计议”就证明了他的心地,哪里还想得到这许多。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杨康自然不肯说是着了黄蓉的道,直把人向外推。
没有得到原谅的郭靖不肯。
“好,你不出去,我出去。”杨康说完,竟真的往外走。
白天出了这样的事,恐怕包惜弱又要去小木屋哭个半宿,杨康早已习惯,他要出去看看。
郭靖亦步亦趋地随着:“你去哪里?康弟,我陪你一起吧!”
“滚开!”近日,赵王府进了不少能人异士,要教他们发现他,更不了得,杨康懒得解释,简直烦透了。
他越是这样说,郭靖便越要跟。杨康只好左闪右躲,直到闪进一间屋子里。
刚合上门,他便觉得有哪里不对。
屋里有股腥腥的气味,曾似相识。
是蛇。
杨康转过身来,果然是的。
一条长约三四丈,宽如海碗的斑花大蛇,正朝着他蠕动。
这竟然是梁子翁的房间。
该怎么办,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腿上发虚,还没来得及去想,郭靖的胳膊便已扯住,将他扯出门外。
“康弟,快跑,快跑啊!”郭靖闪身进来,上了栓。他贴住门,用最快的速度吼道:“康弟快跑 !我一定会缠住它的,你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