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星辰》婆娑树下

14、第十四章

　　祝思齐太过激动，苏柠只好看向陈哲和李晋，出言商量：“两位警官，你们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我先安抚她，我保证，不会阻挠你们的讯问。”
　　等陈哲和李晋走远之后，祝思齐果然安静下来，她松开苏柠的手，失力瘫坐在椅子上。
　　苏柠看着她，一脸严肃地问：“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到底有没有杀王瑞杰？”
　　“我没有！”祝思齐脸色由白转红，看得出来是真急了，“我是想要一部分财产没错，可我不会傻到去杀人，杀了他我要坐牢的，我儿子怎么办！而且我也没有那么蠢，杀了他，王家不会放过我的！到时，我别说钱，命都别想要了！”
　　“好，我信你！”苏柠观察着她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话锋一转，“既然你没有杀人，那你刚才的反应，该不会，安眠药跟你有关吧？”
　　果然，祝思齐的脸又白了。
　　“真跟你有关？你见过王瑞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前不久，王瑞杰来我家找过我，他来的时候，我刚从医院回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祝思齐说到这，身体竟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我没想到一个18岁的高中生，能有那么狠厉的表情，他说，我和祝筝让他妈妈和他很不开心，劝我趁早离开，王氏集团只会是他的……他，他还抱了祝筝，他抱着祝筝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停了，那种感觉就是，他随时可以把祝筝摔在地上……”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走了，到晚上，我想起要吃药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白天开的药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拿的……”
　　“所以你才决定来找律所争取抚养费，然后离开南川？”
　　“是！”祝思齐苦涩地回答，她承认，她被一个18岁的小辈吓到了，王瑞杰那天的话，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让她觉得，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可以让他们母子俩不好过。
　　“你刚才是害怕安眠药的事跟你扯上关系？”
　　“是！”
　　“这是实话？”
　　“是！”
　　“好，那就把实话对着警察再说一遍！”
　　祝思齐闻言看着苏柠，苏柠眼神坚定。
　　“好！”
　　陈哲和李晋回来之后，祝思齐把对苏柠说的话对着他们又说了一遍。
　　“你是说王瑞杰曾经威胁过你，并且很有可能顺手拿走了你的安眠药？”李晋问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拿走的，但我确实找不到了。”
　　李晋有些犯难，如果祝思齐说的是实话，王瑞杰的死那就确实跟她没关系，但是反过来看，王瑞杰曾经威胁过她，这一点也很有可能成为作案动机。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苏柠，不巧，被苏柠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李警官，你怀疑刚才的说辞被我指导加工过？”
　　“不是……”
　　“你孩子平时是谁带？”还没等李晋说完，苏柠就转头面向祝思齐，问道。
　　“保姆。”
　　“家里有摄像头吗？”
　　“有的。”
　　“你的手机应该能看吧？”
　　“能的，我平时不在家的时候，会远程看宝宝。”
　　“有存储记录吗？”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陈哲和李晋就知道苏柠要干什么了。
　　祝思齐也明白过来了，她激动地说：“有的，有的，但是手机上看不到，手机只能看到实时监控，电脑上可以，我电脑上有管理员账户，可以看历史记录！”
　　苏柠笑道：“走吧！”
　　祝思齐把那天的客厅监控记录找到之后，就退到了一边，把最好的视觉位置让给了陈哲和李晋，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你们看，我没有撒谎，我当时随手把药瓶放在茶几上了，就在这！”
　　“看，王瑞杰走了，药瓶不见了，你们看！”
　　李晋心想，王瑞杰自杀的刀柄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王家小区的监控证实祝思齐没有去过他们小区，再加上这段视频，安眠药的嫌疑也没了，这么一看，祝思齐就没有了嫌疑。
　　李晋偏头看向陈哲，陈哲却还在盯着电脑屏幕。
　　“头儿？”
　　“退回去刚才那里。”
　　李晋照做，莫非头儿又发现了什么？
　　陈哲又看了一遍，转身朝客厅走去，另外三个人赶紧跟上。
　　陈哲径直走到一处沙发前蹲下，伸手在沙发底下摸索，落地的沙发毯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到半分钟，他就站起来了，另外三人齐刷刷地看着他。只见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瓶安眠药。
　　祝思齐惊讶地“啊”了一声，“啊”完之后，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
　　“他的确是拿了茶几上的药瓶，但是他在抱你儿子的时候，有一个扔的小动作，你们都没注意。”
　　“所以，他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目的是什么呢，让我睡不好？”祝思齐怔怔地问。
　　也有另一种可能，苏柠看着客厅那个围出来的乐高角落，心里想着，祝筝4岁，4岁的男孩子正是满地打滚的时候，也许哪天捡个玩具就捡到了沙发底下，就捡出了一个“糖果”瓶。
　　祝思齐送走陈哲和李晋，出乎意料地，苏柠也跟着告辞。
　　“你今天累了，先休息，我回律所整理好资料之后，会再跟你联系。”
　　祝思齐点点头，送走了所有人，她满身疲惫地走进儿子的房间，保姆还处在警察上门的震撼之中，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祝思齐什么也没说，挥手让她离开，自己抱着熟睡的儿子也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苏柠在电梯口叫住陈哲和李晋：“两位警官，聊一聊？”
　　“你的当事人不是洗脱嫌疑了吗，你还想聊什么？”李晋好奇地问。
　　“聊这件案子！”
　　李晋嗤笑一声，刚想开口拒绝，陈哲的声音却清晰落地：“行！”
　　“说吧，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咖啡店的卡座内，陈哲率先问道。
　　“王瑞杰自杀的时候，有遗书吗？”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李晋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看来苏柠知道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竟然没有遗书？苏茂有遗书，割腕，王瑞杰没有遗书，安眠药，割腕，苏茂死前有没有吞安眠药？苏柠自顾自地想着。
　　“喂，苏律师，不是说聊一聊吗，你别自己出神啊！”李晋不满地嚷道。
　　“我有一个堂弟，和王瑞杰一样，都是南川市一中的学生，一周之前，自杀了，割腕。”
　　苏柠一开口就把对面的两人惊到了，两人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我在他自杀当天中午见过他，他家里那天给他摆升学宴，后面的事情我没有亲身经历，据我妈妈说，他在自杀之前跟他爸爸吵过一架，并且留有遗书，由于我堂叔这人的问题，没人怀疑他自杀的动机，已经下葬了。”
　　“你现在是怀疑，你堂弟和王瑞杰，不是偶然？”陈哲问道。
　　“我不知道。”苏柠摇头，看着他们，“你们是警察，你们才能判断，我只是觉得太多巧合，同一所学校，同是高考结束，死法都是割腕。而且，我堂弟自杀的理由可以说服众人，但是王瑞杰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刚才的视频我们都看了，王瑞杰怎么看都是一个生气勃勃的人。”
　　“他俩认识吗？殉情？”李晋脱口而出。
　　苏柠斜睨一眼，说：“你居然说出跟我同事一样的话。”
　　李晋感受到了苏柠的鄙视，也接收到了陈哲瞪着他的眼神，只好尴尬地摸摸鼻子。
　　苏柠从包里抽出一张便签，写下三个名字，递给对面的人，说道：“我今天上午去过南川市一中，苏茂和王瑞杰初中三年住同一间寝室，这是他们寝室的另外三个人，不知道有没有用，交给你们去查吧。”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陈哲接过便签，李晋凑过去，三个名字映入眼帘：杜涛、梅锋、唐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