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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来(连明天的合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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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岫进门后,有些心不在焉,直接改变了要去吃饭的心思,一心要离开餐厅回房间,但恍惚中被人拦下说话,她回了几句。
“周医生,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冷到了吧,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你去后山了。”
“我们这边衣服到了,有羽绒服,等下给你跟张小姐啊。”
剧组的美术指导算是长辈,素来对她温和热情,有些担心她。
周望岫:“谢谢,可能不用,酒店这边...”
她听到了后头餐厅门推开的声音,以及高大男子的厚重靴子踩踏的动静。
外面的清凉风,随着门,随着他们贯入。
直达后背。
“你是秦女士吗?”
“覃总说你是本地人。”
“你太义气了,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来了,真让人感动,覃总还说你跟我们这边的人认识,是谁来着?”
林倦跟着人进来,一边殷勤念叨,但忽然噤声。
这里的人,看到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安静了下来。
张云英瞧见进来的推开门的那人进来后就取下帽子跟马鞭一起随手递给伸手来的保镖。
草原上的清寒在她身上浓重不散,但她本人并不是皮囊淡雅的人。
相反。
寒柏枝头挂霜雪的英气跟冷艳,距离感跟冲击力很强。
她的个子很高,黑手皮手套虚握长长的指节,仿佛在松弛长期骑马带来的不适,或者说她在思索....还未出于礼节回应林倦,就听到一个前台呼喊周望岫。
“周小姐,衣服我们弄好了,等下送到您跟张小姐两人的房间?”
那人看了过来。
周望岫微吸一口气,嘴唇微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那人对林倦说了两句,语气并不似气质那么冷漠,礼貌而又力度。
“抱歉,都不认识。”
“林导你也认错人了。”
说话时,这人从周望岫身边走过,没看她,但目光不可避免落在对面电梯壁上。
壁上,某个人低眉顺眼的,身段拢在剧组一干人之间,仿佛刚刚相谈甚欢,笑颜温婉,完全不似少时木讷寡言。
保镖快步上前摁了本来就在一楼的电梯,电梯门撤开,剪除了倒影,她走进时,皮质手套已经脱下,转过身来,抬眸,目光精准洒落周望岫身上,养尊处优而骨节莹润分明的手指拧紧皮质,黑白分明,难掩眼中激烈的厌憎情绪。
别人认错了她,但她显然不会认错人。
厌恶的情绪,投递得十分精准。
电梯在关闭。
周望岫别开眼,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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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保镖们整理好了大概东西,向导瞧着谢须弥的神色一度淡淡,斟酌了下。
“东西现在都送到了,衣服跟药品都给剧组分配,但确定没送错吗?老板,你刚刚似乎说不认识他们......”
谢须弥站在窗下,也没回头,但回复了他,听着声音很稳定,“是不认识,都没见过。”
“同一个公司的事,恰好处理了。”
一路来,因为谢须弥亲自清点东西,还给了酒店的资料,询问他们这些本地人天地情况跟路线,冷淡但有回应,向导并不觉得她高傲轻慢,此刻对方解释,也让他释疑了,毕竟他也是有老大的,怕办错事。
松口气,他笑着道:“老板的确是好义气,其实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必劳动你亲自来,这长途跋涉,又飞机又坐车还得骑马,很累吧。”
向导说着话,一边在手机上哒哒哒打字按照之前的计划联系其他本地朋友准备剧组撤离的事,以及万一最近几天还有什么变故,随时可以照应。
也听窗下的人回复。
“本来就在新疆,没那么麻烦。”
手套还在手中,她的情绪一直还在,以至于没把它扔桌子上,但,此刻依旧拧紧它,像是要把不好的情绪转移过去,逐渐平静自身。
很快。
“那上面有什么值得期待或者有寓意的景色?”
谢须弥的目光从后山散步的路线游离了好几遍,未曾瞧见上面在青碧茂密的草被看到什么特殊的景色。
“啊?”
向导仔细瞧着,一时尴尬,支支吾吾给不了答案。
显然,他不了解。
“额,你们女孩子喜欢的,花?但也没听说附近有什么好看的花....我们这边草原的花海倒是不少,各种小花都有,但也没....”
“老板你为什么会认为这里有什么寓意?是听说了什么吗?”
谢须弥脑海中闪过一个雨夜,外面淅淅沥沥的清寒小雨,比今日还冷,但屋子里却一片暖热。
抵着抱枕趴在那的人薄脊雪背上薄汗,微微瞧着外面的窗户,轻微喘息中带着些许焦灼忧虑,显然关注的点在外。
在内的她,在意对方的分神,于是覆上去,轻声问,那人却是支支吾吾,回头以主动的亲昵敷衍她。
后面再无声。
但后来几天,持续好几天下雨。她们也一度困在这里。
她也未曾得知山上到底有什么可期待的。
但这段回忆,也没什么可值得回忆的。
谢须弥的语气冷淡了一些,“随便问问,还有事吗?”
向导骨子里怕她,后客气离去,关闭房门,在走道中又被上头老板联系到了,说了几句,他进一步了解到老板嘴里的“好好招待,一切满足”是什么力度。
所以山上到底什么景色啊?
这位主儿看着不像是会对景色有什么需求的人,肯定哪里都玩过了,那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搞不好她特地赶来这里,又不认识那些剧组的人,就不全然是因为事故发生后的中间人情托付,可能也是有自己需求的。
不然为什么要来?
他得找人问问。
向导走后一会,屋内,智能系统因为天色变暗而调整灯光。
橘色暖光照耀桌椅。
长久骑乘带来的疲倦终于爬上身体每一处,人在椅子上,疲倦沉闷,身体后倾,仰面闭目,手掌松开的手机平静躺在桌面上。
屏幕上的照片按照系统定下的黑屏时间而熄灭。
那现场救援的画面,边缘入镜的一截手腕对比惨烈血腥的事故现场并不醒目。
哪怕手背刮伤流血,而无名指上空荡荡。
手腕上的袖扣布料单薄。
但她也看见了手的主人身边有人完整入镜。
年轻英气,好像小豹子一样守着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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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
张云英收拾着东西,突然看向窗后双手环胸安静很久的周望岫,“你留意到了吗?那个秦小姐。”
周望岫回神,“嗯?”
“她,那位长得跟你一样特别好看的女士,你注意到没。”
“.....”
周望岫手指往耳下颈部移,揉按着,轻声道:“看到了,但不熟,而且我也没法跟她相提并论。”
“?我没问你们熟不熟,你们认识?”
“.....不。”
张云英皱眉了,放下东西,走上前,郑重看着她。
周望岫微微踏步后退,有些紧张:“怎么?”
“周小姐,周医生,我觉得,她....不太对劲。”
“?哪儿不对劲呢?”
周望岫觉得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个头的小姑娘眼神特别犀利。
好像能看穿人心。
她有些尴尬跟回避,希望对方别看出太多,或者问太多。
“她,会不会是那边的人派来的啊?”
“什么?”
“你今天很迟钝啊,屡屡迷茫状态,这不像你,周医生,你是冷傻了吗?还是在救人那会,受伤了?你的手怎么样了?”
张元英目光落在这人包扎了绷带的左手手掌上。
绷带雪白,但还泛着一点点血色渗出,那颜色跟她无名指上佩戴着的一枚红玉指环几相似。
那时场面混乱,碎石多,她在忙碌中被剐蹭到了手。
还好当时指环被她提前收起来了。
这东西看着就不便宜。
“.....”
周望岫哭笑不得,低头看了下手掌。
也不知是看哪一抹红。
“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彼此不认识,不必过分关注,不然,会给对方带来困扰吧。”
“不不不,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很敌意,好像要把我击毙了,正常人干嘛对陌生人这么敌意。”
周望岫揉着颈上的手指顿了顿,牙齿轻咬了下唇瓣,虚虚问:“有吗?”
她疑惑,或者说也不太确定,但又想要一个答案。
“没有吗?我觉得有两次,不要小看我的专业,我真的很敏锐,是敌是友我分分钟看出来。”
“......”
周望岫放下手,“我觉得,你可能是错觉,她那样的人,应该很少会外放情绪,对陌生人更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周医生你也会凭着初见就先入为主判断别人?”
“......”
两人的交谈被中断了,门铃响起,前台来送衣服。
张云英去拿,道谢后,门关上,她抱着一大包衣服回来,一脸迷茫。
“之前,说好的是毛衣?”
“怎么变成羽绒服了,里面还有别的衣服,保暖三件套?新买的啊?这么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吧!奥,我知道了!”
小姑娘的专业敏锐素质再次上线,而且完全不似林倦这些人私下判断的冷漠寡言,实则私底下在周医生面前可话痨了,此刻也直盯着周望岫。
周望岫一动不动,反问她:“你觉得是剧组的人给的吗?”
张云英感觉今天的周医生很不对劲,因为往常对很多事很多人,她的态度要么是不在乎,要么是肯定判断,很少这么迷茫疑惑不安定。
准确地说,是不自信。
“没错!你也想到?他们真是客气啊,人都不错,太体贴了,连尺码都对上了。”
周望岫走过去,看着衣物,一时不知在想什么,指腹摁住了连着心脏的无名指。
按着指环。
“确实客气。”
她抚摸衣物的动作很轻,深吸一口气,隐隐做了一个决定,脸上也有了如释重负孤注一掷的笑,打算抱起其中一套衣物的时候,却又顿了下,有些沉重的衣服袋子从左手腕落下。
张云英看到这人按住了自己的左手肩部,皱着眉,麻木看着地面的衣物,里面原来还夹着一些药品。
笑意没了。
差点忘了左手手背上的刮伤其实对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张云英上前关切,有些着急,还说要联系人。
“不用,只是突然一下....这个是正常反应。”周望岫阻止了她。
张云英有些不理解,“真的?其实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你的身体状态其实不适合来这种高海拔区域....这么冷还出门?待在伦敦那边养伤不好吗?”
“我养很久了,小姑娘。”
周望岫面露无奈,又安抚了她几句,竭力不让她联系她服务的医疗机构。
轻声细语,温温柔柔求人。
张云英没办法,鼓着腮帮子:“那我下去给你打饭,我看你都没吃,估计也是不想在餐厅吃饭吧....”
周望岫确实不想下去。
但那是因为不敢。
怕撞见人,影响对方食欲。
不过....可能对比她更不想撞见自己,所以也不会下去。
想到那人直接离开的背影,周望岫不得不承认这点。
事实上她一直都知道谢须弥不爱人多的地方。
一切都有专人侍奉。
从初见那一天,她就窥见了陌生阶层世界里的冰山一角。
那会她十七岁,谢须弥骤瞧见被其父谢先生助理带来的她后,似乎厌恶嫌弃,离开那些围拢她的公子小姐,管自己上楼,冷脸而殷勤的随行管家先一步走过去按电梯。
她就那么站在门外,像今天一样,谢须弥站在电梯里看她。
目光冷淡而审视。
她原本还想倔强,但短短几秒在这人的目光下自惭形秽,低下头,忍着不哭。
电梯很快关闭。
三楼的房子,有电梯,还有人提前按好。
多不可思议。
很快她就知道原来那也不是人家的住所,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度假屋。
而她的母亲当时是谢先生不对外公开但他们圈子里面又人尽皆知的女友。
也许是之一?
那会,估计她们都不想看见对方。
非常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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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跟你一起吧。”
“诶?怎么突然要去了?我拿得上来。”
“你也许说得对,我不应该长期留在这里,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好。”
周望岫捡起衣服,对着迷茫的张云英笑着补了一句。
“假如后面天气合适,交通路况好,早点跟酒店订车离开吧。”
事故那会,她们的车也出问题了,现在只能跟酒店订车,还得提前订,不然真的到了旅客都一起离开的时候,车子就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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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岫晚了一步,酒店回复车子全部被订完了,只能后续再联系,因为她跟老板认识,他们会尽量从当地那借调车子过来。
无奈,周望岫两人只能先去餐厅。
距离马队到来以及周望岫回房间也没多久,当时一些吃饭的人都急着去分配衣服,拿好衣服换了后,三三两两又下来吃饭了。
所以现在虽晚上七点多了,吃饭的人还是不少。
有了衣服跟药,也看到了来自当地的援助跟希望,剧组的人集体状态好了许多,吃饭都有力度了。
之所以发现这点,是因为周望岫到餐厅的时候,观望了下整个空间,注意力有些游离。
林倦刚吃完,出来时见到她。
“周医生,你怎么没穿羽绒服?”
周望岫听后,夹菜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室内还好,衣服是林导你给的吗?你们够分吗?”
“啊,算是吧,好歹你也是我们的恩人。”
“客气了,您已经谢过很多次了。”
“哈哈,那我下次不说了....”
周望岫很快带着张云英走了,林倦刚还想说什么,回头瞧见尚松过来,就知道周望岫为什么走得快。
避桃花啊。
“你小子,下次注意点。”
“我这怎么了?”
“人家没那意思...多冒昧。”
“她看着也没对象啊,我也单身,之前你也没让我放弃,这突然的....”
林倦迟疑了下,说:“你以为那衣服是怎么单独挑出来让我拿给酒店给她的?”
那一套压根跟别的衣服不一样,是单独准备好的,他好好一个大导演,这点观察跟联想都没有?
“......”
尚松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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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剧组的人。”
张云英说着发现周望岫拿的菜很少,而且还拿了最不喜欢吃的东西。
“你拿苦瓜?”
“.....拿错了,算了。”
周望岫用筷子抵着炒苦瓜,还是夹起来吃了。
眼前忽然来人。
那个向导。
他走过来,礼貌询问能不能坐下,周望岫看着对方,目光瞥过其身后无人,同意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冲淡一些苦涩。
向导跟她不熟,也是因为私事特地前来,还晓得不耽误人时间,于是问候两句后就开门见山。
“其实冒昧前来,主要是想询问周医生一件事。”
“请说。”
周望岫其实有些紧张,因为知道这个陌生的向导跟自己没什么关联,不会无端找她。
若有关联,可能就.....
是那人怎么了吗?
骑马的确是很累的事。
“昨天你上山是因为后山有什么特别吗?抱歉,我问过酒店的人,他们都不太了解,我只能来问你了。”
这个问题实在出人意料,向导也不理解周望岫的表情跟眼神为什么一时间变化那么大。
复杂。
有点像昨天从后山走出来看人的样子。
湿漉漉的,藏了很多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以为会有花开。”
向导有些失望,“啊,就这个?抱歉,我不是说这个不好,我还以为上面有什么传说....”
周望岫:“传说?”
“对,我这边的雇主,就是昨天那位谢老板,她好像对这个挺感兴趣,还问我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打扰了哈....“
向导起身要走,怔神的周望岫忽然放下筷子,抬头喊住他。
“周医生?”
“雪山报春,那种花的名字,紫色,盛开的时候一大片,听说会很美。”
她双手叠搭,手指微微抚摸着红玉指环。
向导:“仅此而已?”
“是,仅此而已。”周医生在笑。
笑得如镜花水月,空中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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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岫知道自己记忆一向过分好,很多旧事记得分明。
她知道自己来过新疆,在这家酒店住过,当初第一次来这,还带了人。
她也记得自己运气不好,那段时间怎么的就老下雨。
但她已经习惯在不好的境遇里去期盼别的好事。
所以她总在等。
希望能看到一件不那么科学且违背大学生所受教育的、所谓幸运的事,以弥补她内心患得患失始终失重的不安。
那人问她了。
呼吸薄凉,手指拨开她肩头的发丝,贴着她的侧脸,摩挲着她的下巴,仿佛很在意。
“没什么。”
“只是在想雨什么时候停。”
她撒谎了,不知道那人看没看出来,但后来故意让她无暇看外面。
仔细回想,原来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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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夜里,明明早早躺下,却再次难眠。
累,困,但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旧事,让她身心俱疲。
她拿起手机。
最终认可张云英之前的建议:联系机构负责处理此事,很快就有人负责他们的所有行程,直升机也能安排到,尽快离开就是了。
也许小姑娘是对的。
周望岫刚点开手机,却见信息新弹出。
发信方的陌生号码前缀让她皱眉,本要放下,却见对方下面的信息内容。
——是我,周医生,尚松啊,抱歉,我从林导那问到你的手机号。
当初事故发生,她帮忙处理伤情,为了后续的事,她给了那林导手机号。
——我想问问,你跟我们望山公司的覃总认识吗?衣服是他吩咐送你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后面遮遮掩掩半猜测半试探的内容她完全没看,只看着第二条内容。
她不认识这个覃总,但她知道望山是谁的产业。
那人....不恨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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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龙头被拧关了。
热气腾腾中,周望岫双手抹脸,让流淌的水被掌心带走,戴着防水手套的左手也捂在了肩骨处。
她看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又拿起手机看了一会短信息,眼神不断变化。
最终联系了这家酒店的老板。
过了一会,她出去。
张云英察觉到了动静,也开门了。
撞见了。
“周医生?”
“额,我出去找个人....道谢,不会有事的,那边很安全。”
“谁?那个导演?你穿裙子....打扮这么好看?”
张云英一脸震惊,周望岫一脸尴尬,连连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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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清正在联系谢须弥,告知自己正在赶去伊犁的路上。
“谢董,别的都安排好了,不过酒店那边回复除了1520那个特殊套房被一直包着不对外开放,另外拥有两个独立房间一式的套房就是1518,被人住着了,好像是一人一个房间,您是有这方面需求吗?不然我去联系住户,加价让她们......”
“不用。”
谢须弥说道。
覃清那边应下了,汇报完这些事,实在压不住内心好奇,“但有一件事,我实在好奇,能不能斗胆问一问。”
为什么亲自去,有必要吗?毕竟他们已经在处理了。
难道是剧组里面有谢董关注的人?
“需要斗胆才能做的事,就保守一点,别问。”
“哦哦,好,晚安,快十二点了,不打扰您了,祝好睡....”
在公司里一言九鼎严苛待人的铁娘子立即闭嘴撤退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
谢须弥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跟数据,目光专注,眉头紧拧。
过了一会,门铃响起。
握着鼠标的手指顿住,目光越过客厅抵达玄关那边。
看不见门,但她知道在这个酒店里面也只有一个人来找她,不敢提前打招呼。
为什么来,也可以猜到。
目光扫过桌子那边留下的、还未打开的衣服。
门,打开。
门外的人看见了门后的人。
门内的气味跟门外的气味截然不同。
周望岫有些紧张,刚要开口,却看着眼前人的睡衣走神。
灯光幻影。
谢须弥的目光下撇,从她脸上到....款款修身的裙子。
周望岫隐约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幽深灼灼,又隐含一种挑剔跟不满。
她的勇气一下卸去大半,正要说的话也有些卡顿迟疑。
之前是她判断错了,明明这人还是厌憎自己的,她是怎么想的,竟如此自以为是,以为对方......
“抱歉,打扰了,我......”
走道那边还有其他房客的动静扩大逼近。
谢须弥皱眉。
原本要吐到唇瓣的难听话改了。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