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了，这是穿书！》小恐龙出版社

16、第 16 章

　　夜半时分，床上的被子团第三次开始颤抖。
　　蛄蛹了一阵之后，成忻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他在里头憋笑憋缺氧了。

　　几小时前的那一顿晚饭历历在目，乔今郁令人尴尬的发言在脑内循环播放，成忻已经笑到蜷成了虾米的形状。
　　为什么不能录视频带回现实世界！他好想看大乔reaction啊！

　　令人脚趾扣地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成忻仍然能清晰地看见裹着鱼羹的纸巾、空酒杯、乔今郁切切的眼神、不远处围观的老板——

　　哎呦，把夏小帅给忘了。

　　成忻一骨碌坐了起来，扭头望向手机。
　　夏未霖会在现场实属意料之中，既然是“追求者”出场，那“正主”怎么能不来呢。
　　但是现在的成忻和夏未霖又不是书里写的那种关系，只是单纯的有点熟的上下级，所以成忻当时也没太关注夏未霖那边。
　　就是不知道夏未霖自己会不会多想了。
　　其实想再多也无关成忻本人。但问题是万一夏总裁闹起别扭来，还得要成忻这个秘书兼替身去哄。
　　唉，当主角真是任重而道远。

　　成忻伸出手，碰了碰黑着的手机屏幕，还没点亮就又收了回来。
　　都半夜了，这个点发消息是不是太没边界感了？

　　成忻倒回枕头上，拿被子蒙住头。也就过了十秒，被子团再次颤动。
　　接着被子底下钻出了一只手，从床边抓走了手机。
　　还是趁早哄吧，别给夏小帅留胡思乱想的机会。

　　成忻：“夏总今天怎么没布置每日任务啊？”

　　夏未霖盯着这条消息，合理怀疑成忻在阴阳怪气。
　　夏未霖偶尔会忘记时间，下班后发些工作任务给成忻。但他并不是每天都加班，发消息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成忻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发声了？
　　夏未霖想着，目光向上移。

　　他跟成忻的线上交流不多，除了之前的请假信息，基本就是夏未霖布置工作，成忻回复收到并带个表情包——都没有重样的，也不知道成忻究竟有多少库存。

　　今天这一条消息就显得有点突兀了。
　　为什么呢？是他最近交给成忻的工作太多了吗？

　　夏未霖放下手里的书本，还真捏着手机反思了起来。
　　最近因为合作项目，公司整体都很忙碌，工作量增加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成忻看起来完成得没什么压力，照常踩点上班准时下班……
　　比如他今天就拒绝了加班，去跟“熟人”吃饭了。

　　夏未霖记得那人叫乔今郁，是合作方的产品经理。成忻为什么会认识他？是不是从前的朋友，或者同学……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书房门口，老保姆第三次悄悄路过，终于出声提醒：“小霖少爷，该睡了。”
　　“知道了。”夏未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老保姆叹了口气，料想今晚又熬不过这年轻人了，像往常一样自行休息去了。

　　夏未霖纠结半天，尝试打字，又删除，再打，再删。
　　最后只回复了一个问号。

　　这个孤零零的符号刚发送出去，成忻的消息紧跟着蹦了出来：“夏总这么晚还不睡啊？还在贯彻废寝忘食的工作原则？”
　　夏未霖再次对着手机纠结起来。

　　从成忻轻快的语气来看，他似乎，只是想，闲聊。

　　这可触及到夏未霖的知识盲区了。他从来没有在网上跟别人聊过天。
　　夏未霖如临大敌，双手握着手机，打下一句：“有事吗？”

　　成忻看着顶上闪了半天的“对方正在输入”，再看看寥寥几个字的回复，乐了。
　　这个功能在现实中略显尴尬，但在小说里刚刚好。
　　原来夏小帅线上线下一样不会好好说话啊。

　　成忻来劲了，坐起来对着键盘思考下一句话发什么。
　　头一次跟夏未霖隔着屏幕聊天，看不见他的微妙表情变化，单凭这么几个字还真挺难揣测他的本意。
　　于是成忻干脆采取了最原始的处理方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事，就是晚饭的时候看见夏总了，来交流一下吃后感。那家的焗土豆还挺好吃的。”

　　夏未霖：“我没点。”

　　还真聊上了。成忻受到鼓舞，连发数条：“下次试试吧！说起来夏总今天怎么想起下馆子了？你平时也会自己出去吃饭吗？还是有应酬？如果我今天加班的话是不是就要一块去吃那顿饭了？”
　　夏未霖的回复有点跟不上：“应酬。”
　　怎么像不会用聊天软件的老爷爷一样。成忻偷笑两声，看着顶上的显示，暂停下来等夏未霖打完字。

　　“对方正在输入”又停留了一阵，然后消息气泡冒出来：“嗯。”

　　太不会聊天了吧夏小帅！
　　成忻笑得趴到床上滚了一圈，挂在床沿也没影响打字：“那四舍五入我算是加了一半的班，有加班费吗？”
　　话说到这，成忻又停下来等待回复。这次来的挺快：“你们是谈工作？”
　　成忻：“那倒不是。老朋友见面追忆了一下青春。”
　　夏未霖：“老朋友？”

　　他看到了乔今郁拉着成忻的手，那么这句确认就显得别有深意了。成忻见总算扯到了正题，便讲解道：“对啊，我发小，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正好是合作方的人。”

　　成忻想了想，还是没把后来的表白和拒绝讲出来。主动解释这事显得有点太暧昧了，还是别给夏小帅留不该有的念想。

　　消息框沉寂了一阵。

　　夏未霖对着手机等待半天，还是没等到成忻对餐厅里那事的最终定性。
　　夏未霖是眼看着乔今郁握住成忻的手说话，然后成忻开始笑，接着逃离餐厅的。说实话，夏未霖没能完全理解这个起承转合。
　　但是哪有老朋友会在西餐厅里手拉着手叙旧的？

　　夏未霖划拉着屏幕，反复阅读成忻的最后一条消息。
　　他是说只把对方当朋友，还是刻意在隐瞒后面的事？

　　夏未霖参了半天参不透，面色逐渐阴沉，点开键盘打字：“没有加班费。”

　　成忻：“啊？可是说好的是下个月才开始不给加班费啊！”
　　夏未霖皱皱眉：“这是两码事。”
　　成忻：“我知道啊，我故意的。夏总，咱们理性探讨一下，到底是我讲笑话的技巧太烂还是你的幽默感不够？”
　　看着这条消息，夏未霖的眉头微微舒展：“你应该不需要技巧。”
　　成忻：“等会儿，我感觉你在讽刺我。”
　　成忻：“我就知道，你一个大老板怎么可能不会讲话！”
　　夏未霖：“？”
　　成忻：“我的意思是夏总很有幽默感。”

　　老保姆已经打完了一个盹，再次来到书房外，打算进行下一轮劝说。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夏未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读书，而是捧着手机打字，看上去还挺高兴，难得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样子。
　　老保姆在门口站了一阵，还是不得不出声：“少爷，太晚啦。”
　　“嗯。”夏未霖没抬头，“刘奶奶，你先休息。”
　　老保姆却站在门口没动，欣慰道：“少爷好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了。”
　　夏未霖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我真的很没有幽默感吗？”
　　老保姆愣了一下：“啊？”
　　这仨字是能跟小霖少爷搭上边的吗？

　　太可怕了。
　　成忻翻着消息记录，连续划了好几下都没看到头。
　　太可怕了！怎么一晚上跟老板聊出几百条消息啊！

　　成忻顶着一头睡乱的毛，抱着手机神情恍惚。他已经不记得后半段是怎么转移到烹饪话题上的了，甚至不记得这漫长的闲聊是怎么结束的……

　　成忻看着最后几句没营养的闲话，得到了答案。
　　他聊天中途睡着了。

　　成忻用手机磕着自己的脑门，想要打醒半夜那个管不住脑子的自己。

　　跟上司唠家常！还唠到一半睡着了！你们有这么熟吗！
　　成忻捂着脑袋，蹦下床迅速收拾好自己，即将前往公司跟聊天对象线下见面。
　　很好，已经开始尴尬了。

　　成忻俯瞰着食堂窗口琳琅满目的早点，在热腾腾的香气中安抚着自己。
　　没关系，在夏未霖面前出过的丑已经够多了，还差这一回吗，哈哈。
　　成忻回忆起自己过往的光辉事迹，在一众困倦的员工之间笑得很独树一帜。

　　“小忻？”
　　熟悉的声音响在身侧，成忻猛抬头。
　　乔今郁指指他泛着点红的前额：“你这是怎么弄的？”
　　“你怎么在这？”成忻惊道，还环顾了一圈确认这里是公司食堂。
　　乔今郁抿抿唇，拿着手里的餐盘：“来见识一下你们公司的食堂。”
　　“不是……”成忻扶着脑袋捋顺思路，“你是留在这边了？”
　　“对啊。”乔今郁笑了笑，“合作期间我会留在这里，大概一个月时间吧。”

　　一个月。
　　现在正好到了月底。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个月，成忻不但没有加班费，还要在工作岗位上面对这位……“小强”。

　　苦咖啡入喉心作痛。
　　成忻在茶水间把自己先灌饱了，才拿上给夏未霖泡的同款，挪去总裁办公室。
　　他有点理解夏未霖为什么不加糖了。
　　只要咖啡够苦，生活就显得没那么苦了。

　　——不行，咖啡还是太苦了。
　　成忻退回茶水间，找了颗水果糖丢进嘴里，长舒一口气。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伤春悲秋。
　　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办公室里，夏未霖雷打不动早早坐在了电脑前，就算熬了夜也照样目光炯炯不长黑眼圈。
　　成忻看着他，不禁打了个哈欠。

　　“成秘书，”夏未霖淡淡开口，“注意休息。”
　　成忻把咖啡往他跟前一放，微笑道：“夏总也是。”

　　好你个夏小帅，几百条消息里你占了四分之一，里头可没有半句“注意休息”。

　　夏未霖端起咖啡杯，盯着里面黑漆漆的液体，突然抬起头来。
　　成忻被夏未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有些莫名其妙：“我泡错咖啡了？”
　　夏未霖移开眼：“没错。跟平时一样。”
　　对啊，跟平时一样，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

　　成忻脑中忽然浮现起一段记忆。他昨天晚上好像说要让夏未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咖啡”来着。

　　成忻走向自己办公桌的脚步颤巍巍停住。然后他孑立在原地，缓缓地蹲了下去，抱住脑袋蜷成一团。
　　夏未霖迷茫地看着地上的一团人：“……成忻？”
　　“不好意思夏总……”成忻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脚趾有点累，我歇会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