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朋友》要多喝水

33、关系

　　“他和我说早上好。”
　　冬季光秃秃的小路上，江霁妄骑车和朋友一起从宋季涵身边飞驰而过，只留下一句“早上好”散在风中吹入宋季涵的耳中。
　　——
　　杨帆信誓旦旦地否认了许艺的话，她从不怀疑自己对于爱的察觉能力，哪怕对方藏得再深她都能一眼洞穿。
　　她下定决心打算帮两人打破这层窗户纸。
　　“我不建议你插手。”许艺提醒道，她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杨帆听懂了。
　　杨帆是个聪明人，不肖许艺明说，她便一点就懂。
　　她知趣的闭了嘴。
　　“走吧，人不见了。”许艺看了眼前面，发现江霁妄、宋季涵和赵晴已经不见踪影，于是说道。
　　两人走到急诊室的时候，医生刚刚问诊完，宋季涵安静地坐在医生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江霁妄站在她身旁等待医生说话。
　　“怎么样了？”江霁妄开口问道。
　　医生起初没有说话，他安安静静地把听诊器收好放回抽屉里，又从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边写边说道。
　　“感冒而已，去抽个血化验一下才能进一步判断是哪种感冒。”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出现在那张纸上，宋季涵咳嗽两声接过了那张打印的单子。“最近换季感冒的人是挺多的，注意多喝水、勤洗手，医院化验科的人也不少可能要排一会儿。”
　　可能是看宋季涵身边站着江霁妄，他便多嘱咐了两句，全医院上下有几个人不知道这小子是孙老的爱徒啊。
　　“谢谢大夫。”宋季涵虚弱地起身说道。
　　众人见状急忙去搀扶她，谁知道让江霁妄抢先一步上前搀起宋季涵，说道：“谢谢林哥。”
　　“没事，回去替我向孙老问好。”
　　“一定。”江霁妄点头笑道。
　　化验科的人相比大厅确实如林大夫所说的那样只多不少，宋季涵站在队伍的最末尾踮起脚尖向前望去，感叹道：“人好多啊。”
　　“嗯，医院每天都有这么多人，从五湖四海赶来只为了求一线生机。”
　　申大附医每天都要接诊很多病人，其中不乏患有重大和罕见疾病的人，江霁妄在医院实习的这段时间见识过太多世事无常的事情了。
　　人们都说医院的墙壁聆听过许多比教堂里还要真诚的祈祷，以前他没什么概念，现在见得多了他才惊觉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宋季涵的精神状态比在医院休息室的时候好些了，她能够独自站立，江霁妄估摸着烧应该是退下去一点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行。”宋季涵对着长长的队伍咂舌，片刻后转头对许艺三人说。“这个可能还要等很长时间，谢谢你们带我来医院，你们不用总在这陪我耗着，快回去休息吧。”
　　“你自己能行吗？”许艺担心地问道。
　　“能行。”
　　“这里还有我，放心吧。”江霁妄开口道。
　　“那你……”许艺恋恋不舍地回头，她想再说些客气的话，挣扎过后只剩一句：“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知道了，快回去吧。”宋季涵推着许艺、杨帆和赵晴三人，把她们送出了化验室的门。
　　她回到队伍中看向江霁妄，对方却迟迟没有要动的意思，她疑惑地说道：“学长今天不忙吗？”
　　“还好。”
　　其实江霁妄今天忙得要死，他自从实习以来每天都很忙，尤其是今天孙教授还坐门诊，他要去给人打下手，现在这会儿是他忙里偷闲偷着跑出来的。
　　江霁妄的心里早已开始盘算一会儿怎么跟孙教授解释自己旷工的事实了。
　　然而老天不想配合他演戏，他的偷懒行径被路过化验科的江程妍发现了，说道：“好啊江霁妄，你又偷懒，我要去告诉孙老。”
　　宋季涵回头看去，女生烫着波浪卷发，涂了个大红唇，气质斐然，身上的白大褂让她穿出了高定的感觉。
　　她看女生的第一眼觉得眼熟，第二眼认出她就是寒假离校的时候和江霁妄在校门口说笑的人。
　　“呃……学长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找七七来陪我就行。”宋季涵强忍着疑问说道。
　　“不用，等我一下。”江霁妄说道，说着他走出去和人交涉起来。
　　宋季涵听不清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只能靠目光去锁定两人。
　　她看到女生抬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被江霁妄拦住了，江霁妄对着女生说了两句话，女生的表情缓和下来。
　　紧接着两人朝她这边走过来，江霁妄说道：“这是江程妍，我有事要办，她先照顾你一会儿。”
　　“哦，好。”没搞清楚状况的宋季涵只得懵懂地点点头。
　　江霁妄转头接过身后女生手里的文件，对她说：“照顾好她。”
　　“知道了知道了。”女生不耐烦地说道。
　　宋季涵看着两人的对话有点震惊，这个女生看起来打扮成熟，怎么开口说话这么反差啊，拽拽的，和她熟女的外表根本对应不上去。
　　“嗨。”江霁妄走后女生和宋季涵打招呼道：“江程妍。”她朝宋季涵伸出手。
　　宋季涵微凉的手回握回去说道：“宋季涵。”
　　江程妍是个天生健谈的人，她陪宋季涵站在旁边觉得无聊，于是问道：“你跟江霁妄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就是同学。”江程妍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倒让宋季涵有点不适应。
　　“你也是申大医学院的吗？”
　　“不是，我是美术系的。”
　　“哦~这样啊。”江程妍翘起脚尖，百无聊赖地画着半圆，高跟鞋的鞋跟在原地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你要是累了就在那边坐会儿吧。”宋季涵说道，“穿着高跟鞋怪累的。”
　　“那不行，江霁妄让我照顾你我得把你看好。”江程妍果断拒绝了宋季涵的提议，说道：“我要是一个没看好，他就得唯我是问了，我担不起这个责。”
　　“你和他关系很好？”宋季涵试探性的问道，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冬天的场景。
　　“你是想问我和他什么关系吧。”江程妍没留情面地就拆穿了宋季涵的话。
　　她没什么恶意，只是习惯性地说话直来直去罢了。
　　宋季涵没想到江程妍说话这么直接，她一时没接住她的话。
　　“你别误会，我和谁说话都这样。”
　　“没事。”宋季涵摇摇头说道，她们又往前缓慢地移动了一个人的位置。
　　“我和他……”江程妍故意将话断在这里，她双手抱臂，身体微微前倾，神色里带着些审视地看向宋季涵。
　　宋季涵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身体向后倾去。
　　“你别紧张，”江程妍觉得宋季涵的反应很有意思，笑道：“我和他是异父异母的表兄妹，准确地来说他是我表哥，不过我并不太想承认，因为……”
　　因为他和她只差几天而已，他们出生在同一年同一个月前后相差不过二十天，她是早产儿。
　　“江程妍！“江程妍的话被江霁妄打断了，”你又在瞎说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江程妍双手举过头顶，无辜道：“她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就说你是我哥，没了。”
　　“是我问她的。”宋季涵附和道。
　　江霁妄这才放过江程妍，口头上威胁了她一下：“下次不许乱说话了，不然我告诉叔叔！”
　　“略略略，告状告状，就知道告状。”江程妍显然不是很服气她这个便宜哥哥的管教。“我还要告诉伯母你凶我呢，怎么突然回来了？孙教授让你下班了？”
　　“没有。”
　　“没有那你回来做什么？怕我照顾不了她？你就这么不信任我？那我可要状告你无故旷工了啊。”
　　江霁妄嫌她烦，江程妍说着说着，他手动把她的嘴闭上了，说道：“是孙教授下班了，孙教授今天不舒服，看完预约的那几个号就走了。”
　　说话间抽血的队伍轮到了宋季涵，她忐忑地坐下去伸出一根手指，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害怕打针输液，平时都是她哥或者父母在身边才敢，现在让她独自面对还真有点恐惧。
　　心里是害怕的，但嘴上却犟着没说。
　　看到护士拿出针头的那一刻，她魂都快吓没了。
　　江程妍的手指捅了捅江霁妄，又指了指宋季涵，江霁妄顺势看下来，发现宋季涵表情古怪。
　　江程妍没多说，但他了然，在针头伸向宋季涵的那一刻，他温热的手掌虚虚覆上宋季涵的双眼。
　　宋季涵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看不到针头扎入皮肉的画面，她心里的恐惧褪去些许。
　　空余的那只手在黑暗中摸索，不知不觉间紧紧攥起了江霁妄的白大褂。
　　护士的专业程度毋庸置疑，直到抽完血宋季涵都没有感觉到太多痛感。
　　江霁妄将手从她眼前拿开，说道：“好了。”
　　宋季涵和护士道了声谢，想要起身，发觉自己的手还紧紧握着江霁妄的衣服，她迅速收回，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江程妍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象征性地咳了两下，说道：“不知道一个小时能不能拿到结果哈。”
　　“一个半小时以后拿结果。”护士说道，“麻烦让一下。”
　　三人给后面的人让出一条通道，江程妍说道：“等这么久，你应该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区。”
　　“休息区人多，我租的房子在附近，你带她去那里休息吧，等报告出来了我再通知你们。”江霁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你应该知道位置在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