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生离死别》vellisay

4、那年间初见(下)

　　晴天院是京郊的一所极其简陋的小院，是韩琦和文彦博两位的父亲在京城的好友借给他们赴考的，大门一进是个四方小院，正面一间大厅，左右两间侧屋。韩琦和文彦博二人和公孙策一样也是出身仕宦之家，以前三家父亲同在中书省供职，年纪相若又性情相近，故而颇有交情。当时三家孩子也是差不多时候出生，稚儿时期总是三个小婴孩一块儿玩的。到公孙策六岁，公孙真调离了京城，便也没再见过这两位儿时友人了，后来韩琦父亲去世后举家迁回乡，而文彦博的父亲恰好调去那一方。公孙策与二人虽是书信不断，但也是十年未见了。
　　文彦博进了大厅，和韩琦一起把四张桌子两两相对的拼在大厅正中，说：“大家一起准备考试，相互切磋交流也方便。桌子空间够大，各自习作时也不至相互影响。可好，阿策？包公子呢？”
　　公孙策兴致缺缺：“你说怎样就怎样了。”包拯总觉自己虽是大人，但这几个孩子总比自己有主张：“当然好。”
　　“那你们住东边那间屋，我和韩琦住西边的。”文彦博讲话的时候似乎是有笑的，不明确，但给人感觉很真切。
　　包拯正要说“好”，公孙策的毛病就来了：“我不要！跟这黑子住一间，我半夜醒了光看见衣服看不见脸，还以为闹鬼呢！想吓死我啊！我跟你住！”文彦博愣神一下，随即莞尔。包拯头一遭见一个少年笑得这般暖如和煦，和公孙策那刁小子太不一样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韩琦开口了：“阿策，你与我住吧。阿彦你同包公子住吧。”公孙策无意见，拎着包袱就往西边的屋里走了：“好啊！”迈进门槛又扭身过来，“黑子，你不准欺负我阿彦哥哥是好人！”
　　包拯差点吐出来：阿彦哥哥？！公孙策你果然娘娘腔！正要嘲笑出来，眼神一瞥，竟看见文彦博通红了脸朝公孙策恼道：“阿策，莫再像小时候那般叫了。跟韩琦一样把那‘哥哥’二字去了吧。”
　　公孙策不鸟他，头一仰：“他从小也未叫过你哥哥啊！不管！我习惯了，就这么叫！”甩头就进门儿去了。韩琦在旁一笑。包拯就想：老天你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把有的人造的这么完美，而把有的人——比如我——造的那么残缺呢？
　　文彦博看韩琦笑了，颇为无奈，扭头看包拯，道：“包公子见笑了。”包拯憨实一笑：“没有。三位幼时情笃，至今仍然这般纯真，有何可见笑。”韩琦又说话了：“你们这客客套套的，真让人看不下去。”包拯差点被他给冷死：这小孩为什么讲话这么疼！文彦博轻飘飘说：“那你便不看了，去做饭吧。”
　　春风吹来那个凉……包拯打了个寒战。彻底明白，文彦博不是好惹的，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