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浮生》啃了两口胡萝贝

39、第 39 章

　　这时李大娘端了两碗米酒进来来道：“暖暖身子。”
　　宋荃抿了一口道：“好甜啊。”
　　宋玄冷眼盯着碗儿却一口没动，宋荃一把拿过宋玄的碗喝了一口笑道：“我打小爱甜食，抢了二哥的米酒了。”
　　宋玄这才把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
　　李大娘低头笑了笑道：“怕哥儿姐儿的喝不惯，放了点蜜。”
　　“大娘，怎么没见到令郎？”
　　“令郎？”
　　“就是您儿子”
　　李大娘叹了口气道：“四个儿子都打仗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是有规定，家中可以留一子吗？”
　　“四小子吧，他自愿去从军的。他三个哥哥都死在外边……”李大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宋荃怕李大娘听不懂说的很直白道：“大娘莫要伤心，您三个儿子是国家的大英雄，你小儿子将来没准是个大将军呢。”
　　“将军？老婆子只求保命便好。算了不跟姑娘讲这事了。姑娘可识字？”
　　宋荃点了点头。
　　“太好了，四小子来信了。本来想等城里的秀才来了才能念，今儿又下雨。估计又该耽误五六天。”
　　“我来念给您听。”
　　李大娘赶紧儿起身冲堂屋喊道：“松儿他爹，快把信拿过来。咱家姑娘认得字呢。”
　　巴掌大的绢布就是老人们四儿子寄来的信，估计这孩子文化水平也不高，字体写的歪扭不堪。没几句都是报平安的。老人听后十分开心，还要留宋玄兄妹杀鸡庆祝一番。
　　“使不得，老夫人，我们兄妹俩也就是避避雨，不敢劳您破费。”
　　一直立在墙边的宋玄也出身劝道：“老夫人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们这便告退了。”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往外走。
　　“好，好，不杀了。真是孩子啊。”
　　“李大娘。”院外有叫喊声。
　　李大娘赶紧起身道：“哎，来了。”又跟宋玄二人解释道：“应该是华秀才来的，这下雨天的难为他了。”
　　李大娘也把秀才请进了灶屋，宋玄蹙眉十分不喜，拿了件衣服披在宋荃的头上。
　　秀才进来眼睛十分不安分，将宋荃从上大量到下才打拱道：“哪里来的仙女儿妹妹？”
　　宋荃撇了撇嘴又将衣服往头上盖了盖。秀才见宋荃不接话又问向李大娘道：“大娘家何时来的女客，小生唐突了。”
　　“知道唐突了，还不退下。”宋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玄的声音透着威严，秀才的脚尖不自觉的转了方向。不过一会儿秀才就反应过来，他先是吭哧笑了出来，又拿眼将宋玄也瞧了遍道：“退下？我就算是见到宜阳县王伦王大人，小生都可无须下跪参拜，世兄还来退下一言？”
　　宋荃扭头看向宋玄竟然在笑，不是冷笑也不是奸笑，竟然发自内心的笑，这小子不会觉得好玩了吧。
　　宋荃挪到宋玄身后，向秀才福了福身道：“先生见谅，兄长只是担心小妹罢了，并无不敬之意，恳请先生见谅？”
　　秀才赶紧儿拱手道：“小妹言重了。”
　　李大娘打圆场，又问秀才道：“华先生有何事？”
　　秀才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道：“李松的消息。”
　　“我前儿才拿到四小子的书信。”
　　“我手中的是朝廷的文书。”
　　李大娘道：“写的什么？”
　　“李松立了战功，现在是五品立义将军了！”
　　李大娘高兴的手舞足蹈跑到宋荃跟前道：“姑娘当真是天上的仙女儿，刚说过的吉言，这便成真了。”说完还要跪下，宋荃扶不住她，只好也跪了下来。
　　“欸～如此高兴之事，大娘也不打牙祭？跪在这冷冰冰的地上干嘛？”秀才扶起了李大娘，又把手缩进了袖子里递到宋荃面前。宋荃刚伸出手，宋玄一把拉过将宋荃扶了起来。秀才有些尴尬倒也没说什么。
　　“哪家军封的？”宋玄问道
　　“什么？”秀才似乎没听清。
　　宋玄又重复了一遍道。
　　“哦～安家的铁司卫。”
　　宋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边，李大娘已经杀完了鸡，拎着鸡便进了灶屋。“四儿爹快烧水，褪毛。”又对着宋荃笑了笑道：“姑娘一会儿也留下来吃几口吧。”
　　鸡是被抓着腿进来了的，似断非断的脖子，一直滴着血。等烧了水，褪毛时。灶屋里味道冲天，宋荃忍不住反胃便跑了出去。
　　外边的雨不下了，宋荃转身正好碰到秀才，宋荃福了福身问候一声便侧身闪过。
　　“姑娘是哪家的女公子？”
　　宋荃扭头问道：“何出此言。”
　　“明眼人便能看出来，即使不看姑娘，屋里的你兄长的模样，倒也不难认？诺，门口那两匹马也是良驹吧？寻常人家哪来的马，有头驴便不错了。”
　　“先生说笑了，我们并非公子。只不过家底殷实些。”
　　宋玄出来道：“雨停了，咱们走吧。”
　　宋荃指着灶屋道：“可……”
　　“朕……正午过了，不回家母亲该着急了，李大娘那我已经辞谢了。”
　　“我送送二位？”
　　“好。有劳先生了。”宋玄盯着秀才道。
　　宋荃和宋玄上了马，秀才也爬上他的黑驴，宋荃见宋玄的眼色不对顿了顿道：“先生要是有事，便忙去。不必送了。”
　　秀才摆了摆手道：“今日无事。”
　　刚行至村口，见前面人头攒动，将路堵死了。三人无奈在一旁等待。
　　人群中围绕着一个老人，老人似乎有些恐惧。柱着竹杖的手有些发抖。
　　秀才下了马挤过人群到了老人身边问道：“老翁，来此有何事？我是这里的秀才。有事与晚生说说。”
　　老翁开口道：“这里是我家，我十六岁便出征了。”
　　人群中有人问道：“李家的二爷爷吗？”
　　老翁回应道：“可是本家的后辈吗，不认得了。麻烦乡邻带我回家，就在村东头第二间。”
　　“真的是李家的翁翁。”
　　还未等老翁动身，李大娘二人便跑了过来，李牛看着老翁有些不敢认，试探的问道：“二叔？”老翁扔掉竹杖，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抱住李牛道：“春生，是二叔。二叔回来了。我终于回家了。”
　　李家老二郎回来了，至于怎么回来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是个战争时代，出征，若是混成了将军还有衣锦还乡的机会，若是小兵，便是到死未免都能回家。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姑娘歌声宛若天籁。”被秀才夸了，宋荃却一点开心不起来。常年住在太平宫内，便真以为天下太平了，只不过自己活的好了些罢了。
　　又行五里地，秀才辞行道：“小生便不送了，若是有缘再见。”
　　宋玄站在原地直到秀才身影不见了，才扬起手中的鞭，作势就要追赶，宋荃一把拦了下来道：“二哥，他是好人。”
　　“他见到过你女装的模样，又在京城供职。再见便是麻烦。”
　　“二哥放心，他就算是见着了我，也不敢将我与清王当做一人。”
　　宋玄放下书中的鞭子道：“你这般也不是个事，女子终归要嫁人的。”
　　宋荃看宋玄一直在提这门亲事就知道不只是太后嘱咐的了。
　　“管家要是有什么安排便说吧。”
　　“你刚才听到那李家小子封的什么官了吧？”
　　“五品立义将军，怎么了？”
　　“朕并未朱批。”
　　“这么小的杂牌将军用不着官家朱批吧？”
　　“官员升降，填补供职都先有吏部拟定，再呈上来，朕朱批后方可。”
　　“这么多官员名单，官家可能没记住吧。”
　　“吏部前些日子忙春闱，朕已经两个月未曾批此类单子了。看来安家在东境越做越大了。”
　　宋荃没有吭声，就知道宋玄又在算计自己。
　　回了宫。宋荃刚踏进了大门就看见一侧的穆曦上前道：“等我呢？”
　　穆曦点了点头道：“有事与你说？”
　　“血月的事？”
　　穆曦摇了摇头。
　　“那你倒不如先讲讲血月的事？”
　　“谣言是国舅放出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我与他做了笔交易，他便同意放过孩子们。”
　　“什么交易。”
　　穆曦抬起手一把匕首刺了过来，狠狠的扎在宋荃的左胸口上。
　　“啊！”宋荃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的看着穆曦。穆曦把手帕塞到宋荃的手中道了句：“琅玕殿，找白薇。”
　　宋荃瞪着眼睛看着穆曦跑开了。依在柱子旁不敢出动静，宋荃看着穆曦递给自己的手帕，这个手帕上有药粉，难道是止血的？可她刚刚还捅了我一刀，宋荃赶紧将手帕丢掉。这里离琅玕殿最近，但白薇值得信任吗？右边廊口闪出了个人影。
　　“李姝！”宋荃是提起全身的力气喊的。
　　李姝寻声找到了宋荃，看见他肩膀上插的匕首。小声道：“你怎么了？”
　　“快，把匕首帮我拔了。别让人瞧见了。”
　　李姝握着匕首吸了口气，别过头去将匕首拔了出来。宋荃靠在李姝的肩膀上道：“宫儿……”
　　“宋荃？宋荃，你醒醒。喂！”李姝环顾了四周，把外衫盖在宋荃身上，架起宋荃的右胳膊往宫儿房里扶。边走边道：“酒量不成，还逞强。诶，那个去煮完醒酒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