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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相亲名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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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相亲名场面
[now-云城]
傍晚四点,程濯洗了个澡,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考虑该穿什么衣服出门。
第一次见面,着装必定不能太随意——但也不能过于隆重。
柜子里多数都是早两年买的休闲装和运动服,程濯叹了口气。
为了表示重视,最后他挑了一身天蓝色的缎面衬衣,搭配同色系牛仔裤。
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松散着,露出锁骨下沿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程濯长得乖巧,额头的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下来,发质柔软,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温柔和气的。
手机上收到了严爵半小时前发来的定位,是今晚见面的地方。
云城最贵的法式餐厅,人均消费四位数。
程濯吓得大惊失色,直接发去消息表示不认同。
——爵哥,不是说好只是见个面吗?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严爵火速回了过来,骂他太不懂事。
——别操那没必要的心,这点钱你Clark哥还付得起。
程濯简直无语。
这都还没见面呢,就已经朗朗上口地叫人“你Clark哥”了。
程濯坐上计程车,和煦的晚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
路两旁的行道树上偶有几声鸟鸣传来,春夏相交是他最喜欢的季节。
五点整,车子准时停在了商业街写字楼的门口。
程濯甫一下车,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严爵自马路对面缓缓走近。
穿过人行道,与他并肩前行的是一位陌生的男人。
男人端着张白净的面孔,形象与照片中相差无几。
他的眼形非常饱满,眼尾弧度很翘,鼻梁高挺,鼻头圆润,气场也是十分友好。
Clark本名周思恒,美籍华裔。
许是从小在国外长大,整个人显得开朗又热情,艺术家身上的忧郁气质半点全无。
三人见过面,严爵亲自做介绍:“思恒,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弟弟程濯。”
说完又面向程濯,“小濯,还愣着干什么,喊人啊!”
程濯没想到人生当中第一次“相亲”居然直接在大马路上跟人碰面。
他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皮嚅嗫了几句,声若蚊蝇。
暮春落日下,程濯的脸被夕阳的余晖映照得白里透红。
耳廓还泛起一圈淡淡的粉色。
“chenzhuo。”周思恒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可惜前后鼻音不分——程濯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嘴,没敢笑出声。
介绍完毕,严爵催促两人赶紧进门,别光顾着吹风了。
周思恒点头说好,退开步子十分绅士地让程濯先行。
站在观光电梯内,程濯小心翼翼地和周思恒保持着安全距离。
这期间,严爵热心地为周思恒介绍起了云城的风土人情,气氛不算太冷。
轿厢升至十二层,三人先后走进餐厅落座。
在侍者的介绍下,周思恒主动将菜单递到程濯面前,询问他的意见。
程濯脸捧着单子,脸颊一红,低声说了句谢谢。
看得出这位周先生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不自在。
程濯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余光瞥见邻座的严爵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什么。
“爵哥?”他满头雾水地叫住人:“你在看什么啊?”
此话一出,坐在对面的周思恒也注意到不对劲,操着蹩脚的中文问他:“JO,你在找什么?”
严爵抓了抓头发,尴尬地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咱们先点吧……小濯,你想吃什么?”
程濯不懂法餐,一目十行地扫完菜单,最后又束手无策地将东西递还给了周思恒。
“我都可以。”他小声说了一句,为了不露怯,补充道:“……跟你一样就行。”
周思恒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十分绅士风度地没有点破。
这个程濯……真的比他想象中可爱太多了。
随后,周思恒又问他有什么忌口的、能否喝酒诸如此类的问题。
程濯的情绪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中缓解了过来,言谈时气氛闲适。
严爵见此,也明白今天这顿饭是吃对了。
他心下暗喜,扬眉的一瞬注意力倏然被餐厅门口的人吸引。
“欸,你们先点,不用等我。”严爵打了声招呼,起身往外走。
前往餐厅入口处的路上,他眼尖地认出了肖宇航的背影——以及站在他身旁的人。
“老肖!”严爵开口喊人,转而快步上前,责怪他怎么这个时间点才到。
站在肖宇航身旁的人闻声回过头,神态中透出几分从容的笑意。
严爵的下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这这这了半天也没着落。
反观江泊舟,笑意吟吟地用探询的语气问身旁的人:“宇航,这位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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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餐桌上,程濯与周思恒相谈甚欢。
正如他料想的那样,这位周先生并不年轻——两人的实际年龄相差了整整一轮。
当他表明自己目前在读云大的研究生,周思恒的眼神仿佛流水一般,从他的脸庞细细淌过。
程濯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了。
像是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深意,他垂下眼皮,脸颊止不住地微微发烫起来。
气氛有片刻冷场,好在周思恒接着重起话题,遂问——
“我听JO说你以前在海城读本科?”他顿了顿,眼底浮起疑惑:“怎么会想到来云城求学?”
这话把程濯炸得小小地懵了一下。
像是条件反射似的,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又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年纪小,不懂事……填报学校的时候想当然就选了一个分数低的。”
程濯随口道,谎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他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正欲转移话题,倏地——
“小濯!”严爵从外头回来,身后还领着两个人。
距离他们上回见面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肖宇航一如从前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表情很臭,像是被什么人惹恼了,皱着眉写满了不悦。
他跟着严爵的脚步走到桌前,身后虚虚地护着一道人影。
程濯掀起眼皮定睛一瞧,整颗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在原地轻轻抽搐了两下。
“这位是我朋友,肖宇航;这位是新锐钢琴家,江泊洲。”
严爵将两人介绍给周思恒,随后又表示餐厅没有多余的空位了,不介意的话几人凑个桌。
人是他带来的,周思恒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紧接着,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上前添碗加筷摆凳子,一时间唯有程濯怔在原地,没半点反应。
“小濯,你还好吗?”周思恒察觉出异样,俯身凑近他关切地说:“你的脸色,有点难堪。”
他又念错了音调——只是这回程濯再也笑不出来了。
餐桌上摆着一个方口玻璃瓶,瓶子里插.着色彩鲜亮的芍药花。
花香扑面,直冲冲地往人的鼻腔里灌。
程濯被这股异香刺激地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匆匆和周思恒说了一声抱歉,说完径直往洗手间跑去。
“他没事吧?”严爵诧异道。
周思恒答:“我去看看。”
盥洗池旁亮着两排射灯,程濯站在镜子前,水珠顺着侧脸滑落下来,眼眶依旧有点红。
磨砂玻璃门被人推开,周思恒从外头走了进来,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想说,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家好了。
程濯瑶瑶头,觉得有点丢人。
“我没事。”他说,“可能是花香太刺鼻了,有点过敏了吧。”
周思恒露出思虑的神色,“回去我让他们把花撤掉。”
想了想语气里带了几分懊恼:“弄巧成拙了……以为你会喜欢的。”
程濯手里捏着被沾湿的帕子,心说:这人普通话讲得磕巴,没想到居然会用成语。
想到这他没由来地笑了一下,心情似乎好多了。
回到座位后,严爵等人已经点完餐。
大伙儿坐下来聊天,气氛恢复如常。
肖宇航与江泊洲并肩坐着。
程濯的左手边是周思恒,正前方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像是为了逃避什么,程濯下意识地拿起杯子喝水。
事后不忘偏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周思恒的身上。
餐厅的环境很好,悠扬的小提琴伴随着萨克斯的乐曲声缓缓传来。
期间几人聊到了各自的职业,周思恒因为早年涉猎过艺术方面的工作,言谈时与江泊洲频频互动,两人的许多意见更是不谋而合。
又过了一会儿,餐厅经理推着推车将他们的餐食呈上桌。
介绍到酒水时 ,他主动地喊了一声周总,询问他想喝点什么。
自始至终,肖宇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也不晓得他到底想干嘛,严爵暗地里朝人挤眉弄眼,示意他别砸了自己的场子。
很快,鲜红如血的酒水被倒进漂亮的醒酒器里。
服务生自觉地上前给在座的食客斟酒。
轮到程濯时,周思恒直接伸手拦下,“他不用。”
话毕扭头看向程濯,和风细雨道:“你不是说自己酒量不好吗?不用勉强的。”
程濯怔了怔,点餐之前自己确实提过那么一句。
只是没想到,周思恒居然放在心上了。
程濯低声说了句谢谢,再抬头时,正好对上了肖宇航的视线。
肖宇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脸黑得就跟吃错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