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痕》秋狂言

1、烟雨无痕

　　秋夜有怀
　　西风吹雨夜萧萧，客思逢秋倍寂寥。
　　十载已虚名主诏，半生徒插侍中貂。
　　谁怜季子黄金尽，无奈冯唐白发饶。
　　何日一帆江左去，独寻山水混鱼礁。

　　1 烟雨无痕
　　已经入夜，锦阳城内，或高或低，或远或近，闪烁着数不尽的灯火。加上叫声，小孩的嬉笑声，划拳声，……声声相印，震荡夜空，好不热闹。皆因今日乃锦阳太守秋言独子十岁生辰。太守命人备下千坛美酒，与城中百姓同醉，以示庆贺。
　　原本一个十岁小孩的生辰，是不应该如此大肆庆贺。不过，十年前，太守独子出生时，闻名天下的天机道人曾云游到此。一生从不轻易与人算命的他曾断言，此子命运极其坎坷，每过十年必有一劫，要太守多多为他积福。太守老来得子，视若珍宝，从此减赋，修路，造桥好事做尽。
　　十年过去，小公子俊美，健康异常。太守高兴之下，才在小公子十岁生辰时，备下千坛美酒。
　　伴着夜色，轩辕极正坐在锦阳城最大的酒楼烟雨楼内，恭敬的站在一边的是两个大内侍卫。继承了父皇喜爱微服出巡的毛病。弱冠之年的轩辕极正看着楼外。楼外正对着烟雨湖。此刻，那湖上，天与水交界的地方，灿烂着很茂密的繁星。楼内的金色灯火印在湖上，在细小的波纹上拖下很长的一道金。象一条条有金鳞的蛇在蜿蜒着，让人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醉了。烟雨楼，烟锁重楼。如果看风景的话，尽管此刻的景色也美丽异常，却不是最佳的时候，使烟雨楼闻名天下的不是特制的青云酒，而是秋天下雨前的烟锁重楼。不过轩辕极并不是为了来看风景的，他在等一个人。
　　楼内的喧哗声渐渐地平静下来。轩辕极把视线转到了楼内。一开始吸引轩辕的极注意的是一个小孩。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粗布衣服，却减少不了他的天资国色。最好看的是他的眼睛，那黑色的宝石像被放在清水中，并没有被浓密的睫毛，和如墨的秀发挡住它的光华。右眼下的那有如神来之笔的痣使得它的眼睛更加灵动起来。
　　感觉到轩辕极的视线，小男孩的脸上荡起了一个笑容，一转身便躲到了一旁的一个老者身后。轩辕极这才注意到，他要等的人来了。
　　“道长，道长。”
　　“道长，您可来了！”楼内传来了一个个读书人的声音。
　　老者是继天机道人后，天下最出名的神算——秋水居士。
　　一年前，两个已考取功名的书生一齐路过锦阳城烟雨楼，曾经请经常来此饮酒的秋水居士算过一挂。秋水居士曾断言，说其中一人在半年内官升两级，另一人可能会被罢免。果然，不出半年，被秋水居士言中，秋水居士从此名动天下。只是，自此之后，秋水居士以不可过分窥看天机为由，每逢十五在烟雨楼与有缘人算上一褂。
　　只是眼前的秋水居士除了须发皆白外，却没有半点名士的派头。
　　“久等。”只听见秋水居士懒扬扬地对着他面前的一个书生随口道。
　　“周相公，切记十日内远行不易。”
　　“居士真乃神人，且不论居士怎么知道在下贱名，单十日之内在下本有事必须离城，在下从未告之他人，居士就已未卜先知，由此，可见一斑。”
　　“不敢不敢，其它我也不便多说，”秋水居士手拂白须，“在下今日一卦已满，还请各位见晾。”
　　说罢，也不理会楼内众书生失望的眼神，要了一小坛青血，畅饮起来。
　　身边的小男孩，也乖巧的坐在了一边。为秋水道长倒着酒。
　　楼内众书生一则对秋水居士十分敬畏，一则也畏惧他身后的靠山。无人敢上前造次。
　　轩辕极饶有兴趣的盯着这个闻名天下的秋水居士，自很多种渠道听说过他的大名，早就想会他一会。可是看到他后，总感觉世人对他的评价言过其实，又忍不住想戏弄他一番，恶意的戏弄。
　　轩辕极向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侍卫会意马上上前去挡在了秋水居士的面前。
　　显然，秋水居士这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他这才正眼瞧了瞧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
　　“居士，在下远道而来，是久仰居士大名，居士能否破例为在下算上一卦。”
　　“小鬼，我早已说过了，一月一卦。这儿远道而来的也不止你一人。”说罢便不在多言了。
　　轩辕极也不看他，随手把玩着手中的乘着青云的酒杯，“可是，他们却不见得有在下那么心诚，还望居士成全。”话音刚落，也没有看到挡在秋水面前的两人是怎么出手，秋水那一桌的四个桌脚全都被震碎。
　　秋水居士的脸色僵硬起来。话也说不出来了。“你你你，……我我我。”
　　“居士，请！”轩辕极笑了，“要是居士不给在下算上一卦，居士就会如同此桌，居士连自身的祸福都不能料中，想必也只是图有虚名罢了。”
　　轩辕极下面一句并没有说，可是大家却都知道，要是秋水居士勉强为轩辕极算上一卦，即使，果然如其所言，秋水道人也会因为打破了自己的一月一卦的约定，威信扫地
　　很多年之后，轩辕极成为一个为万民所景仰的真正帝王的时候，每当想起当日的情景，嘴角总会微微地翘起。原来，自己也那么年轻而无聊过。原来，自己一开始，就不及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