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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为了云梦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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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山青:“你要做什么?”
“率领云梦泽子弟,踏平魔界,手刃萧逐年父子。”
“当然,若你不认同,那我便自行动手。”
其实早在三日前,他大可直接出手将二人拿下,这样既不用大费周章,还能让萧寻不要回到魔界。
可萧逐眠还在他们手上,江暮白若是将萧逐年父子逼急了,狗急跳墙,萧逐眠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若因此让萧寻痛失义父,他一定会悲伤欲绝,江暮白不想让事情的走向变成这样。
萧寻如今的修为自保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他放他走了。江暮白不想因为一己之私,让萧寻留下什么遗憾,也不希望他的挚友落个不得善终。
徒弟走了,没关系,他可以追。
晓山青:“为何?”
“为了天下,为了云梦泽,为了那三件被毁的镇山之宝。”
晓山青嘴角抽搐,汗颜道:“说实话。”
江暮白沉吟片刻,决定将事实坦白:“一开始收徒,是受友人之托。后来,觉得收个徒弟也确实不错。”
“友人?”晓山青惊讶,但她很快缕清了思绪,“莫不是萧逐眠?”
“正是。”
江暮白想起当初与萧逐眠相识的场景,那时他还未任职北沧派掌门,正在人间游历,路过一个山间野亭休息时,见有一长相温文尔雅但身形峻拔的男人,也在亭中小憩。
那人察觉江暮白的到来,醒后见他身上带着酒壶,也不管江暮白看上去有多生人勿近,就直接问他讨酒喝。
江暮白觉得自己的到来打扰了对方休息,就将酒壶直接赠与对方了。
然,江暮白虽不喜与人打交道,但架不住对方人来疯啊!那人看着相貌堂堂,可实际上却是个话匣子。拿了他的酒壶,紧接着就开始对着江暮白谈天说地,说了许多这些年自己在人间游山玩水遇到的奇闻乐事。
其中就有许多江暮白从未听过的,比如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文化差别等等,但也的确让江暮白提起了兴趣。
临别之时,那人说他叫萧逐眠,还约了他下次在这个地方再相聚,他要给江暮白还上一坛好酒。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萧逐眠也得知这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竟然就是云梦泽那个天纵奇才江暮白。
只是江暮白和萧逐眠,都默契的忽略掉对方的身份。每次相聚也只是饮酒,讨论人间趣事,和一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
直到仙魔约战两别山,才是两人明面上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他们又经常约在望峰亭饮酒,那时两人早已成为挚友。萧逐眠告诉他,萧逐眠向他讨酒喝的那个亭子,亦是萧逐眠和他妻子夏风月的初识之地。
再后来,就是三个月余前,萧逐眠第一次求他帮忙,将萧寻托付给了他。
而他最后一次见到萧逐眠,便是望峰亭那一次。
晓山青听完这些,若有所思地想了许久,刚要开口就被江暮白打断。
“你当真……”
“我当真没有做过对不起云梦泽之事,除了擅自与萧逐眠交友,收萧寻为徒之外。”
随即江暮白又补了一句:“萧寻入我门下一直潜心修炼,萧辰所做之事皆与他无关。”
见江暮白神情认真,晓山青半信半疑:“那你不肯放走萧寻,是不是出于私心?”
江暮白少见地迟疑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是,我不想让他回去。萧辰对他虎视眈眈,我怕他……有危险。可萧逐眠是他义父,亦是我志同道合的好友,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说起萧逐眠这个人,晓山青还是偏向于认可的。虽然她也听说过三百年前,萧逐眠杀害西鎏派弟子白姝一事,但自签订仙魔契约之后的三百年,萧逐眠作为魔君也是尽职尽责地维护着契约,两界都是有目共睹,不然萧逐年也不会谋反自己的兄长。
晓山青自接手云梦泽主事一职,自然是也不可避免的与萧逐眠接触过几回。在她的印象当中,萧逐眠也的确当得上是风度翩翩、风姿潇洒。
只是人不可貌相,三百年前之事有没有隐情,她也不得而知。
心里笃定了江暮白对萧寻的‘别有用心’,晓山青更加不安了。
江暮白平时就没什么人情往来,这一结交就是两个魔界中人,尽管这两个人,或许真是魔界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可让她这个云梦泽主事,心里真的毫无芥蒂,全无防备,怎么可能?
晓山青面上不显,喝了口林牧时走前给她倒的茶水,说道:“也罢,攻打魔界,我亦早有此意。如今萧逐年掌控魔界,仙魔契约怕是无法再续,但此事还需些时日筹备。”
如果江暮白说的是实话,攻打魔界,要是能帮助萧逐眠坐回魔君之位,再续仙魔契约,那对云梦泽乃至整个天下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若情况有所变化,魔界仍要祸乱天下,那届时她直接带领云梦泽拿下魔界,也并无不可。
只是云梦泽内鬼一日未除,云梦泽就多一分危险,晓山青那颗悬着的心就永远无法真正放下。
现在只等明日掘开淮阴的坟墓,挖出尸骨一探究竟了。
魔界。
自上次萧辰求娶萧寻,而萧寻一言不发被萧辰强制当成默认之后,他就又被关在了自己原来的住处。
期间萧辰来看过他好几次,却一直不肯松口让他去见萧逐眠,倒是让解了禁的萧遥时常来陪他聊天解闷。
萧遥看着又在对着窗外发愣的萧寻,不禁撇了撇嘴,怨声道:“阿寻,每次我来你都在发呆,那个涧云君竟真的让你思念至此吗?难怪萧辰跟疯狗似的,一直念叨着要把你从云梦泽掳回来。”
听到萧遥的埋怨,萧寻这才回过神来,耳根瞬间染红,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的阿遥,我……我没有。”
萧遥看到他涨红的脸颊,一眼戳穿:“阿寻,你不擅长撒谎。”
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奇的问道:“你跟我说说,那位涧云君生得如何?待你好不好?”
萧寻回想起他在无忧居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在两别山那日江暮白给予他安慰的手。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语气带着一丝骄傲地说道:“他丰神俊朗,气若谪仙,而且修为极高,是天之骄子。他如同义父一般,待我极好。”
可下一秒,他想起自己临走前对江暮白说的那番话,表情突然又垮掉,心中还有些不自控的委屈和难过。
江暮白对他说,让他留在云梦泽,他会护着他。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答应他。可是他不配,他不值得江暮白这般对他付出。
萧寻骗他在先,而后又说那些令他难堪的话语,江暮白现在肯定恨死自己了。
萧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能把你迷得魂牵梦绕的,那此人想来定然不会太差。大伯常和我说你在云梦泽过得很开心,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到你这样,我信了。”
“阿遥,你可知义父的狱令为何?”
魔狱,是魔界最大的刑牢。范围极广,困在里边的魔物、人类,甚至是云梦泽子弟,不计其数。
其中魔狱还分为上刑、中刑、下刑三个级别,用来禁闭不同级别的物种。像萧逐眠这样的,定然是在上刑了。
只是魔狱之中的每一间牢房,都设满了陷阱和结界。最重要的是,想要进入魔狱,就得知道相对应的口令,也就是狱令,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想要找的人。
若是强行硬闯,魔狱中的陷阱会强行自毁,而被关在里边的人,自然也会随之毙命。
这就是萧寻明明有能力自保,也可以趁着萧逐年父子虚弱之际,抢人后逃离,却始终受限于萧辰,不能贸然行动的原因。
而萧逐眠的口令,也唯有萧逐年父子才知晓。
“阿寻,这几天你问过我很多次了。萧辰知道我站你这一边,所以关于大伯的事一点也不肯透露给我。”
萧遥一想到之前,萧辰为了不让她给萧寻泄露消息,将她关了许久的禁闭她就来气。
于是她站起来,忿忿地说道:“阿寻,你要想逃跑,我帮你!你若是想找云梦泽那个江暮白来帮你,我去帮你传信!我就看不惯萧辰那副强人所难的样!”
只见萧寻眼神怪异地朝她摇了摇头,萧遥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阿寻?我知你不想与萧辰成亲,我帮你反抗到底,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萧遥越说越激动,甚至对着空气挥了几拳,来宣泄内心的怒气。
“我是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杀手,但你若想一辈子被我关禁闭,你可以这么做。”
身后突然传来萧辰阴冷的声音,吓得萧遥整个人一下弹到萧寻身边。
萧遥怒道:“你敢!”
萧辰修养了几日,因九幽冥典能让人骨肉重生的功效,如今他的伤势好了大半。倒是他父亲萧逐年,被晓山青刺中心脏,恢复起来竟还比他慢些。
然而他一能行动自如,就迫不及待地来看萧寻,就见到自己的亲生妹妹胳膊肘向外拐。
萧寻将她拉到身后,对着萧辰正色道:“你我之事,何必牵连阿遥。”
“我答应与你成亲,条件是你将义父的狱令告知于我,并且履行你放过义父的承诺。”
“阿寻!”站在他身后的萧遥急忙反对,“大伯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
听到萧寻亲口答应的萧辰,那只原本闪着微弱红光的眼睛,如同突然被点亮一般,脸上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萧辰激动地上前牵过萧寻的手,唇角扬起:“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留下萧遥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萧寻就这么僵硬地任由萧辰拉着他的手,一路将他带到了魔狱。
到了魔狱,原本在值守的魔卫看到了萧辰的到来,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
“参见少君。”
萧辰点了点头示意魔卫起身。
魔卫一抬头便看到了萧辰身后的萧寻,竟一时看呆了眼。
二少君不是一直都喜欢四少君吗?为何今天还手拉手,带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如谪仙般的陌生男子?
现在的萧寻仍然穿着三天前那身夜行衣,没有恢复成原来在魔界时的装束。再加之魔界之人,除了萧逐眠几个人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容貌。
没有被面具所掩盖容颜的萧寻,虽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玄衣,但却架不住他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过于抢眼,风姿如玉,仿若天人。
魔卫一时恍了神。
下一秒。
“啊!!!”
那魔卫突然响起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翻滚。
他的眼睛硬生生被萧辰施法弄瞎了。
“你!”
萧寻想将手从萧辰的手里收回来,却被握得更紧。
萧辰邪魅一笑,语气中带着极强的占有欲:“阿寻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只有我能盯着看。”
不再理会在地上疼得打滚的魔卫,径直拉着萧寻往魔狱内走了进去。
萧寻不忍地将眼睛闭上,强制自己不要与萧辰撕破脸皮。一直被萧辰带到了上刑,萧寻仍觉那魔卫的惨叫声犹如在耳。
只见萧辰对着阵口不知念叨了什么,萧寻并没有听清,紧接着两人就被阵口吸入,传送到了一间看似普通,实则四周都暗藏玄机的水狱之中。
狱中水流声不断,可除了水流声之外却又毫无生机。萧寻能看到正前方的水狱,水狱的正上方还有一个透着光亮的圆形洞穴。光线直照在一个架子上,而架子上用铁链锁着一个人。
那人虽头发凌乱看不清脸面,浑身满是泥泞和血迹,可萧寻却认得出来,那人就是萧逐眠。
“义父!”
萧寻着急地甩开萧辰的手,想要上前去救下萧逐眠,却被一道屏障所拦住,而里边的人听不到他的喊叫声,也看不到他。
气得萧寻回头就直接给了萧辰狠狠一耳光,怒不可遏地质问:“你们到底把义父怎么了?!”
萧辰的脸被扇至一旁,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可他的表情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只见他目光兴奋地看着萧寻,说道:“别着急,他还活着,只是没了修为。”
只是,没了修为?!
萧寻的表情犹如晴天霹雳。
是了,他怎么能忘记了十年前的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死的了?怎么能忘记那个从小到大都伴随着自己的‘称号’?
天煞孤星、不祥之灾、该死之人。
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的命格所影响,妻离子散、家族破败、气运尽失。
当初萧逐眠若不是为了救他,如今又何至于此?堂堂魔界之君,失去了修为,又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萧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开口说道。
“你答应我的。”
“让我进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