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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金瓜子 ...

  •   苏秋水细细品味刚煮好的茶,开春上好的毛尖,她在宫里糟糠咽菜,苏家也是背着她过上好日子了。

      她放下茶盏,看向站在林云身后的苏建:“我亦是苏家的女儿,这苏府我回不得吗?”

      林云还想发作说些什么,苏建阻止道:“好了,你少说两句吧。”

      林云见他不维护自己,恶人先告状道:“老爷,你都不知道,三日前我去看她,这不识相的死丫头竟然推了我……”

      她还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苏建一记眼刀扫向她,林云这才讪讪闭上了嘴。

      苏秋水又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她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推了她。”

      闻言,苏建也没有责骂她的意思,脸上堆笑道:“阿浅,父亲自知亏欠你的母亲……”

      阿浅竟是原主的小名,那日上官澄这么叫她,她还以为听错了。

      苏秋水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父亲,你说错了……”

      苏建表情错愕,她站起身来,步步逼近他:“你不仅亏欠了我的母亲,还亏欠了我这个女儿。入宫的本应是明珠妹妹,我替她算怎么回事?荣华富贵还好,可是现在我要给皇帝殉葬了,你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苏建的心。

      苏建见她泣泪,手停在她背上方又收回:“阿浅,是为父无用,事已成定局,我也救不了你。”

      苏秋水猛地抬起手,停止哭泣:“父亲,你能救我,你官袍加身,只要你跟宫里说,进宫的本不是我,我就不用殉葬了。”

      苏建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看了林云一眼:“可是你母亲她……她定然不会同意的。”

      苏秋水这才知道,原主以前懦弱的性子像谁,全然像了苏建这个懦弱无能的父亲。

      这样懦弱的人,却又做出了养外室这样大胆的事。

      见苏秋水又哭了起来,苏建手足无措,满口答应道:“好,父亲答应你,父亲救你。”

      一番拉扯哄骗,这才送走了这尊大佛。

      林云挽着苏建的手,问道:“老爷你不觉着苏秋水有些奇怪吗?往日里叫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如今大费周章地跑回来求你,不肯接受安排,怕不是……”中邪了。

      后面那三个字尚未说出口,苏建就拉开了她的手:“这有什么奇怪的,人都是怕死的,她还这么年轻,换做是明珠,都不用她来求我,你这个母亲早就哭天喊地了。”

      被他这么一讲,林云面色涨红,纵有不悦也一言不发。

      *

      苏明珠紧跟苏秋水身后:“姐姐答应给我的金簪,不会食言吧?”

      苏秋水绞着帕子,假意抹泪:“明珠妹妹方才在正厅都听到了,我是朝天女,等我去了,我宫里的东西任你索取。”

      苏明珠也知道她代自己选秀的事,也没再多说什么,便放她走了。

      走出苏府时,天边的太阳已落西山。

      苏秋水心中释然,伸了一个懒腰,扶着阿鱼的手钻进了马车。

      她抹了脸上的泪,拉着阿鱼的手问道:“怎么样?小姐我刚刚是不是演得很好?”

      阿鱼恍然,自她入宫以来,头一次回苏府,原来是在苏建面前演戏。

      阿鱼热泪盈眶,她可算是反击一回了。

      马车行至宫中时,暮色降临,四周漆黑一片。

      车夫在宫道放苏秋水和阿鱼下车,让她们提着宫灯走回新湘苑。

      宫灯是纸糊的,里面点燃的蜡烛发出淡黄色的暗光,风一吹,火苗乱跳,连路都看不清。

      要不是大学生要入学体检,苏秋水都快怀疑自己有夜盲症了。

      途经御花园时,走在前面的阿鱼忽然停了下来:“见过段掌印。”

      苏秋水猛地停住,踩到了一根圆滑的树枝,脚底打滑,往后摔倒,掉进了石径旁的水池。

      不是,设计的人怎么想的,石径修得这么窄,水池挖得这么近,晚上也不多安几个路灯。

      只有她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又达成了。

      幸好是在春天,要是冬天掉进冷冰冰的水里,她真不想活了。

      苏秋水在水里扑腾,阿鱼见状,大惊失色,忙大喊:“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家才人。”

      苏秋水是个旱鸭子,这个学期选的游泳课还没开始上,水漫过她的鼻腔,将她咕噜咕噜的声音吞进了水里。

      段鹤率先跳进了水池,身后面面相觑的侍从见他如此,也跟着下水救人。

      苏秋水睁开眼睛,在阴暗中看见段鹤向她游来,托着她纤细的腰肢往岸边去。

      一接触到空气,苏秋水就狂咳不止,似要把肺里的水都咳出去。

      她目光幽怨,一遇见段鹤准没好事,上次遇见段鹤,第二天一早就让人架去了椒房殿,这一次遇见他,走得好好的也能掉水里。

      她跟这个大景第一奸宦该不会是八字相克吧?

      苏秋水凭感觉扯下头上湿漉漉的水草,丢在地上,脸上挤出一个笑:“多谢段掌印出手相救。”

      段鹤见她模样如此狼狈,本想送她回新湘苑,未等苏秋水出声,面色发冷,借故先走了。

      阿鱼搀扶着她回到新湘苑,给她煮了一碗参汤。

      苏秋水洗过澡后,捧着热乎乎的参汤暖了暖手,随后就早早歇下了。

      一连几日,苏建都没有派人送消息给她,苏秋水这才意识到苏建在耍她,他根本就是要牺牲她这个女儿。

      今日是殉葬的前一日。

      她在新湘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助她脱身。

      她正出神,殊不知上官澄又一次到访新湘苑。

      他拍响了门。

      苏秋水听见动静,抬眼便见一身天青色锦袍的上官澄站在门口,脚踩登云靴,玉树临风。

      出于礼貌,他问了一句:“苏才人,我可以进来喝口茶吗?”

      苏秋水垂眼,他来得真巧,偏偏他来得时候,阿鱼都不在。

      她硬着头皮微笑道:“殿下想喝茶,是新湘苑的荣幸。”

      只一刻钟的功夫,苏秋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泡好了茶放到上官澄面前。

      只是这人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时不时看她一眼,然后对她笑,细长的丹凤眼勾人心弦。

      苏秋水坐在他对面,心中生出了一些不自在。

      上官澄嘴角微微上扬,端起茶浅尝了一口。

      他每次见她,脸上都有淡淡的笑意,苏秋水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秋水紧张地往窗外看,总担心下一秒思月又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上官澄放下茶杯:“我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万松?”

      谁问他这个了?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啊。

      上官澄支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阿浅,我知你为何事困扰,我有一法可解你困境。”

      他知道?

      苏秋水偏过头看他:“殿下有何办法?”

      见她一副期待的样子,上官澄轻笑道:“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脑海里的那根弦顿时紧绷,苏秋水猛地站起来。

      这怎么可以,她是先皇的宫妃,虽然阿鱼说皇帝没有翻过她的牌子,可她嫁给先皇的弟弟也是于理不合的。

      要是她真嫁了,大景的史官把她写进史书,后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满她的墓碑。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怕陈浅浅,她怕女主狠起来直接给她一刀。

      苏秋水一脸义正言辞,摆了摆手:“不可以,我不同意。”

      上官澄没想到她会拒绝,不解道:“阿浅可是担心我会委屈了你?我今年二十三岁,尚未婚配,府中无妻无妾,皇兄如我这般年纪时,已经是人父了。”

      苏秋水讶然,这配置不愧是小说男主,女主又是嫂嫂,她要不是炮灰,都有点好奇二人后续发展了。

      她闭上眸子,还是摇了摇头:“跟这些都没有关系,我是先皇的宫妃,嫁不得你。”

      正巧,阿鱼取了午膳回来,苏秋水吩咐道:“阿鱼,送送殿下。”

      阿鱼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随后送上官澄出去了。

      与柳青青一同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苏秋水飞快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糖醋鱼,酱板鸭,宫保鸡丁,还有一碟青葱翠绿的青菜。

      三荤一素,搞得跟断头饭似的,这么丰盛。

      她抬眼偷偷看对面柳青青,她身旁的素衣乖巧地给她布菜,柳青青面色如常,像无事发生一样。

      她应该是个寡言又孤僻的性子,除了上次说她父亲要她做朝天女的事,此后就没怎么跟苏秋水说过话了。

      苏秋水吃了几口,神情恹恹地放下筷子:“青青,你认识有宫中的大官吗?”

      柳青青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她道:“我只识得段掌印,其余的没有机会得见。”

      是啊,段鹤不就是宫里上传下达的大官吗?

      既然如此,她今夜就去御花园蹲守段鹤。

      用过午膳后,苏秋水回了屋里,一通翻箱倒柜,阿鱼初见满屋狼藉时,还以为屋里进了贼。

      苏秋水蹲坐在角落,直言道:“不是进贼,是我在找钱。”

      她翻遍了这屋子,只找到了三颗金瓜子,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宫妃的全部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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