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Af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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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有这样一个人，会始终笑着坐在他的对面，自说自话地端起酒杯斟酌，完全无视他这个主人。
但即便如此，每当他看见那个人嘴角边没心没肺的笑容时，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然后和他互相敬酒。
樱花纷飞，迷乱了眼。
然后，就此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
[初遇]
江户时代。日本封建统治的最后一个时代。
花街。男人悠闲地掀开帘幕，踏着轻盈的步伐，黑色的长发绑成一束，慵懒地披在背后，似乎还没睡醒，眼神还有些迷离。
“啊拉，旦那，今天起得还真是早呢。”
店主看到他，勾起魅惑的笑容，打招呼道，“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呢？”
“呵呵，随便逛逛吧。”男人轻轻一敲桌角，“那么，我先出门了。”
江户晨间的空气异常清新。这对于男人来说再好不过，一边呼吸着这带着青草独有香味的味道，一边微微扬起唇角。
独木桥下的河流清澈，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争相嬉戏，在水中划出轻盈的弧度，极为灵动。男人低下头看着它们一会，还真是自由啊。
不由得，让人有些羡慕呢。
而后抬起头，又向前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喊声，“可恶，你这个家伙快点给我站住！！把钱给我交出来！！！”
——赌坊的人。
又来了么。男人司空见惯地从腰间的带上取下烟管，轻轻一抖。
可是，忽然感觉一簇白色闪过，然后身后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麻烦帮帮我。”
——咦，这是什么情况。
正愣神的功夫，追寻的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为首的凶神恶煞，“小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红眼男人从这里跑过？”
“……没有呢。”
他回答。几乎是落音的一瞬间，对方的队伍就散去了。
还在思考，身后有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哈哈得救了，谢谢你啊！！我果然没看错人。”
——白衣如风，笑容灿烂，黑发红眼。
就像是刚才赌坊那些人想要追的描述。
“肚子好饿，呐呐，你能请我吃东西吗？”细细一看脸庞有点稚气，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左右，还是个孩子，正鼓着嘴。
“……告诉我一个理由。”意外地却不讨厌他，反而觉得有点有趣。
“唔，别这样嘛，对彼此都有好处，你现在帮我。”少年挠了挠脑袋，“你也不想闹大的吧……”他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带了丝狡黠，“妖怪君。”
瞳孔微微放大。皱了皱眉，看着少年的眼睛。眼底有股奇异的璀璨光芒。
“……原来你是阴阳眼的主人？”举起烟斗，笑了笑。“行啊，我请你。”
“什么嘛，你知道啊。”少年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叫和清！你呢？”
还真是个有趣的少年。
河流中的锦鲤轻轻在水面上一跃，溅出水花。
“奴良鲤伴。”
[因素]
“鲤伴鲤伴！陪我玩。”
“好啊，去哪里？”
“鲤伴你经常去花街吧，带我去！”
“……那不适合你，小孩子。”
“鲤伴，是什么妖怪呢？”
“小妖怪。”
“你有百鬼夜行吗？”
“嘛……”
“鲤伴你是不是人类和妖怪的混血？”
“是啊。这你也看出来了？”
“啧，好可怜，鲤伴你一定很弱。”
“……”
“没事，我来保护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
自从认识这个叫和清的少年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到反应过来后，他已经知道自己居住的地址了，然后就混熟了。
不过……这孩子……
奴良鲤伴看着一边正欢脱着的少年，微微叹气，还真是……意外的单纯啊。
这样的孩子，居然会拥有阴阳眼，不可思议啊。
很久以前就听父亲说过，天生阴阳眼的几率极少，千人里只有一人。而一般拥有这个能力的，受到其影响，性格都会孤僻自卑，甚至会扭曲。
“和清，你家住哪儿？”
说起来每次都是这孩子来找他。
和清怔了怔，“诶，我家吗？”他眨了眨大大的猫眼，指着前方，“在那里哟。鲤伴看到了吗？”
奴良鲤伴抬头，耸立在京都城最中央的城堡，在朝阳下折射出神圣的光芒。
叹了口气，“好吧。”
“咦，鲤伴你不相信？”少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无奈，有些委屈地鼓起嘴。
“信，信。城主大人。”奴良鲤伴更加无可奈何地应对。
“……果然还是不信。算了，鲤伴，陪我去一趟赌坊！”少年放弃了这个话题，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啦走啦！”
他对着苍穹边的那轮圆阳，“——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朝阳下少年的侧脸干净，而又清澈。
笑容恍如朝露，绽放着独有的晶莹光芒。
耀眼，而又灼人。
“……你居然还有那个勇气踏回去。”
“切、切！管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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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个时候，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朋友]
夜风习习，带着丝丝阴冷。奴良鲤伴倚靠在独木桥边巨大的柳树下，微仰起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鲤伴。”少年爽朗如蓝天映照的声音，然后是大大的笑颜。
“嗯，不会。和清。”他笑了笑。
少年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走吧走吧。”
奴良鲤伴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少年略显稚气的脸庞，“你就那么想去花街？”
“那里是所有男人的向往之地吧！！”少年不满地大声抗议。立马招来周围人的纷纷注目。
“喂，小声点……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好吧。”奴良鲤伴一拍他的头，“事先说好，只有这一次。”
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孩子的软磨硬泡，居然会答应把他带到花街来。
奴良鲤伴无奈地走在前方，少年紧紧地跟着他的脚步，意外地居然有些紧张，一点距离也不肯跟他拉开。
叹了口气。“和清……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的。”
“鲤伴，”少年却忽然打断他的话，“陪我去喝酒好吗？”
“喝酒？……”奴良鲤伴怔了怔，“……可以啊。但是，你成人了吗？”
“……这个你就不要管啦。”少年摇摇头。
“……哦。”鲤伴耸了耸肩，既然这孩子那么想喝，就陪陪他好了。“我知道那里有家不错的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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枼屋。
“请用，两位旦那。”身穿华丽和服的女子轻轻把一壶酒放在桌上，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白玉般的酒杯映衬得她的脸更加美丽。
注意到少年的脸微微一红，鲤伴端起酒壶，为他倒下一杯酒。“和清。”
“啊……谢谢你，鲤伴。”仿佛找到什么台阶下，少年急忙端起酒杯，把一部分脸埋在了里面，但还能看见脸颊边明显的红晕。
女子微微一笑，“失陪了。”
临走之时对着奴良鲤伴抛了个媚眼，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接受了。
“……鲤伴好厉害啊。”和清由衷地感慨，“总觉得，鲤伴你什么都能做到。”
“因为这里经常来，都熟了。”奴良鲤伴小口抿了一口酒，“刚刚那个女人叫华理。是这里的老板娘。”
和清扶着酒杯，里面仅有的一片澄澈倒映出他的面孔。
“……今天你有点不大对劲啊。”似乎一直没见他笑过。有点不习惯。
“呐，鲤伴。”
和清抿了抿唇，“我……和你，是朋友吗？”
“嗯？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奴良鲤伴怔住，但少年的眼神却少有的认真，他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嗯，是的。”
“……这样……”和清低下头，随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当鲤伴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哦！”
是最好的朋友。
也是……最后的朋友。
仿佛是随着这句话的落音一般。
自从那一天后，少年就仿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见。
[黑白]
直到那一天。
重新回到本家的奴良鲤伴——身为关东大妖怪，滑头鬼之子的他，早就继承了父亲的奴良组，并且将其引导至巅峰。
恐怕这个世界上，会觉得他是小妖怪，需要保护的，只有那个少年了吧。
那天晚上，他带领着奴良组进行百鬼夜行，遇到了围剿。是从城里来的阴阳世家。当然这些都不算是什么，很快就把他们击倒了。
看上去似乎是为首的人咬紧了牙关，“可恶的妖怪……你们这个算什么！赶紧站起来！太丢家族的脸了！”
“……”鲤伴很是无奈，叹气收回了弥弥切丸，只觉得无趣，正想下令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清澈而且熟悉的声音响起。
——“真可笑啊，你们。”
他微微放大瞳孔。这个声音……他顿住，然后回头。月光下少年身穿一袭白色的狩衣，干净如风，嘴角边弧度浅浅，黑发红眼。
“和……清……”
“御主！！”倒在地上的阴阳师眼见他的到来，竟然激动起来，“和清大人……”
“太难看了。辰吉。”少年撇过头，满是不屑，“胆子却挺大，居然和奴良组对上。凭你们这种实力，居然敢挑战大妖怪。”
“御主……”对方被他说得青一片红一片，却不敢反驳。
然后少年继续正视他们。忽然就笑了。“抱歉，我家这群笨蛋给你们添麻烦了。在这里我以栩堂家族家主栩堂和清的身份，向你们致歉。”
“滑头鬼之子，奴良鲤伴。”
“……和清……”
栩堂……？栩堂……和清？
和清是……那个栩堂？
曾经听父亲说过，年轻的时候为了抢夺母亲，他和花开院家族的家主，以及一个叫栩堂清罗的人一起联手。
是一起被诅咒束缚着的……
和清是，那个栩堂一族的后人吗？
“那么，失陪了。”少年转过身，“下次我会派人上贵府致歉。走了。”
“还真是莫名的人……”首无小声在旁边说了句。“二代目，是吧……咦，二代目，你怎么了？”
“和清。”奴良鲤伴站定，清晰地说出他的名字，少年顿了顿，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真的，很抱歉。”
他轻轻地说，也不知道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
“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After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