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星沉》苏暖青

7、第 7 章

　　自从上次会面之后，展燕很快外派了十名员工来到星耀，参与他们今年最主要的机甲合作计划。身为机械部的代表组长，唐扬名一早敲定好名单，没想到来的人让他大跌眼镜。
　　唐扬名气急败坏的给展燕的负责人安德鲁打电话：“你知道星耀是什么地方？我们这里有至少两百名Alpha员工，你竟然派一个Omega来出差？”
　　安德鲁嘲笑他小题大做：“唐先生，是你上次指明要求‘紫蝶’的设计师去星耀，又没有要求性别！”
　　“那我应该让他住哪儿？我这里可没有Omega的住所，保证不了他的人身安全！”
　　“哎呀，”安德鲁不耐烦地说，“难道以星耀的规模，连个住处都找不到？再说了，他又不是普通人，他是林家的少爷，林家大小姐不是在你手下，把她弟弟安排给她就行了。”

　　另一边，林晗经历了昨晚魔鬼式的拉练，第二天还没睡醒，就接到荆晞的电话，听到她在那一端兴奋的尖叫：“你知道吗！展燕派来一个极品小美人！”
　　她的声音实在太聒噪，林晗把通讯器拿远，半梦半醒地问她：“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今天早上在汤部长那里看见了展燕派来的团队，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你知道吗！其中有一位Omega！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长的这么顶的Omega，以后他就是我新一任的缪斯了……”
　　林晗顿时睡意全无，心头顿时有不好的预感：“Omega？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哇！我跟着组长去汇报工作，就只看了一眼，汤部长就把我们打发走了。不行，等会儿我去找你，你们办公室在一楼，他肯定先到你们那儿，我要第一时间跟小美人说上话。”
　　林晗迅速起床，心里暗暗祈祷来的人不是向南昕。结果她前脚到达X11大楼，后脚就被唐扬名十万火急的叫过去：“林晗，你弟弟来星耀了，你知道吗？林将军知道吗？”
　　“为什么要叫他来？”林晗恼怒，“你明知道星耀不安全！”
　　“我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人已经到了，就在汤部长办公室——再说，我们要研发的新品也需要他。不过让他住在接待公寓，恐怕有些不妥，不如让他住你那儿了？住宿费公司报销。”
　　林晗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脏话，谴责的看了他一眼，咬牙认了：“好吧，我来安排吧。”
　　走出办公室，林晗立刻拨通了林家给她安排在海城的助理的电话，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拨通这个号码。
　　对面显然也大吃一惊：“大、大小姐？”
　　她吩咐道：“中午之前在星耀附近找一所公寓，要绝对安全的。”
　　对面立刻答应下来：“好的大小姐，需要跟您的住处安排在同一栋楼吗？”
　　“不，”林晗沉默了一下，“越远越好。”
　　助理揣摩着她的意思，两个小时之后，给她发来几所公寓的内部照片，她选择了装潢最好的一套，吩咐：“把住址发给我。”

　　向南昕走进来时，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他。他穿着深黑的大衣，里面的衬衫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单一的颜色，却衬得他的脸色动人无比。
　　“天，是Omega......”
　　有一些目光太过露骨，展燕的几名成员微微向前走一步，将他护在身后。有一名Beta气愤地看着他们：“星耀对合作伙伴的态度就这么无礼？”
　　唐扬名清清嗓子，打破了尴尬：“来来，大家欢迎展燕派来的设计师们，我先来介绍一下，机械部全部集中在我们X11号楼，一到九楼是我们机动和操纵组，十到十九层是研发组，二十层是调度组，二十以上是维修组和后勤组——你们这段时间，工作的办公室在二楼，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希望大家好好配合。”
　　他一一向大家介绍了展燕外派们的姓名和职位，介绍到向南昕的时候，气氛变得热烈，有几个人跟他打招呼，更多的是窃窃私语。向南昕平静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漆黑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向不远处林晗，只看一眼他就把目光移开了，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来看热闹的荆晞凑近林晗，小声说道：“你看，我没骗你吧，他长得可真好看，配上他这冷淡的表情，是不是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咦，我怎么觉得他老是在看你？难到他认识你？”
　　“当然。”林晗没什么表情的说，“他是我继母的儿子，我名义上的弟弟。”
　　荆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林晗隔着几个人，打量着向南昕，比起上一次见面，他好像更瘦了一些。见到她在看自己，向南昕走到她面前，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朝她微微一笑：“林少校。”
　　他的嗓音清冷又动听。林晗又闻到了，属于他才有的蜜糖般的甜腻的香味。她顿了顿，还是跟他握了一下手，感受到他轻轻一颤，便立刻放开：“幸会。”

　　很快展燕的员工又被带去其他楼层参观。荆晞笑嘻嘻的对她说：“姐姐，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小美人介绍给我？”
　　林晗不耐烦：“你就没正紧事可做了？”
　　“有啊，终身大事就是天大的正经事啊！我的幸福掌握在你手里，我保证以后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不需要。”林晗不再搭理她。坐回到位置上，心浮气躁地看七七发给她的报告。身边的人还在兴奋议论着向南昕，传到她耳朵里，她只觉得烦闷。星耀不是治安良好的宁都，更没有保镖时刻看顾他，他不知好歹的孤身前来，为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此刻他就在她楼上办公了！林晗想，为了林家，她不能对他的安危置之不理。但等安顿好他，她一定不再搭理他。
　　午休时间，荆晞硬拉着她去员工食堂吃饭。因为展燕一席人到来，食堂里瞬间挤得水泄不通。这么多人推搡着，向南昕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远远看见林晗，立刻对她微笑。林晗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朝另一边人少的地方走。
　　荆晞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对你弟弟这么冷淡？”她想了想，一针见血的分析，“难道你是因为他才不喜欢Omega？觉得他抢走了你的父爱？啧啧啧，你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呀，要懂得怜香惜玉。”
　　林晗拒绝跟她讨论一切有关向南昕的话题。她固执的认定，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并不存在他的位置。她恪守这一准则已经好多年，绝不轻易打破。
　　临近下班的时候，唐扬名把林晗和向南昕请到他的办公室，和蔼的对向南昕说：“展燕的其他同事，我们都分配好了宿舍。本来也给你准备了住所，但——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们商量了一下，你还是跟你姐姐一起住吧。”
　　向南昕闻言震惊抬头，看向林晗。
　　“怎么，”唐扬名听说他们一整天都没什么交流，开始思考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小向设计师，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的。”向南昕斩钉截铁的说。
　　当着唐扬名的面，林晗不想多说，她也点点头，拿着向南昕放在这里的行李，对他说：“跟我来。”
　　“姐姐，我自己拿行李就好。”
　　林晗今日特意把自己的车开来，放好他的东西，按照助理发来的地址导航。她一边开车一边平静的对向南昕说：“我给你找了一处公寓，带你去看看。”
　　向南昕眼中的欢欣熄灭了，像星星沉入了海里。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微笑起来：“好的，麻烦姐姐了。”
　　他的信息素的香气又飘到她的鼻息间，她一怔忡，立刻把车窗打开，寒风烈烈的灌进来，她扫了一眼他单薄的衣着，重新关上窗。
　　林晗住在西城，助理给的地址需要一直往东开。一直开到临近大海，才到达目的地。虽然过了新年，海城的天气依然凛冽，海风很大。这里是高档的住宅区，但跟林宅那种闹市中心相比，生活仍有些不便利。电梯到达26楼，她打开密码锁，室内整洁崭新，一应设备俱全，却崭新的毫无人气。
　　林晗很快环顾一下四周，不太满意地说：“临时找的，有点偏僻。你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叫人重新找一处。”
　　“不用再找了，这里就很好，我很喜欢。”向南昕站在明亮的客厅中，暖色的灯光映衬着他的脸，如同暖玉一般，更增添了一份血色，“窗外就是海，风景也很美。”
　　“这个给你，”她掏出一把袖珍的手枪，“你会用吗？”见他点头，又说，“你试一下给我看看。”
　　他熟练的取下弹夹，装满子弹，上膛，一气呵成。
　　“很好，”林晗点点头，叮嘱，“一定要随身带着，遇到危险的人就给他一枪，听明白了吗？”
　　向南昕笑了。
　　“不要掉以轻心。星耀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这里有很多力量至上的暴力分子，还窝藏着一些隐姓埋名的罪犯。你这样的身份，”她打量了一下他，只觉得头疼，“既然来了，就好好待着，不要乱走，明白吗？”
　　她从来没有这样叮嘱过他，他只觉得幸福的头晕目眩：“知道了，姐姐，我会安分守己的。”
　　她打算离开，又顿住脚步。
　　“这里离公司还是有些距离的，”她踟躇了一下，“爸爸当初给我安排了一名助理，她一直无所事事，我让她来开车接送你。”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姐姐。”他温柔又专注的看着她，轻柔的话语像是在宽慰她，“你放心，我都可以自己解决，我有驾照。”
　　“那好，你开我的车。”他接过她抛来的车钥匙，问她，“那你现在怎么回去呢？我送你吧。”
　　“不用。我还有其他事。”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走了。走到玄关的地方，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站在暖色的灯光下安静看着她，背后是陌生的、空荡荡的房间。但他的眼神依然是执拗且带着暖意的，像是无论何时她回头，他都会永远在原地等待。
　　“明天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