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破茧》卿音

10、新友

　　柳锦年左右看了看，沉默的氛围让他有些茫然，正要开口，便听到不远处的喊声。

　　“柳锦年！！”

　　愤怒的声音让柳锦年下意识一抖，惊诧之下来不及细想，迅速钻到邵青玉身后。

　　桃洛姝也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游舫上站着几个少女正窃窃私语地交谈着什么。打头的少女美目圆瞪，翠青色的衣裙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

　　许是看到柳锦年躲了起来，两颊气得越发红润。一拍栏杆自水面跃起，藕粉的绣鞋踩过荷叶，眨眼间便落在邵家游舫。

　　“你躲什么？！有脸撒谎，就没脸见人了吗？！”

　　少女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迅速绕过邵青玉揪住柳锦年的衣襟。

　　“给我出来！！”

　　“我的衣服！别揪别揪——”

　　柳锦年狼狈地抓着领口，这才避免了春光外泄。邵青玉早在少女过来抓人的时候就闪身躲在一旁，此刻双手环胸地靠在柱子上，乐得看柳锦年狼狈的模样。

　　“好啊你，你今儿早上是怎么跟我说的？！不是要去百阅斋吗？！这里是吗？！”

　　少女气得揪住柳锦年的耳朵，明明比他还要矮大半个头，柳锦年在这女子面前却只能任由她欺负的份。

　　桃洛姝看得稀奇，暗自揣测着这女子的身份。

　　“好了烟儿，再揪我的耳朵可要掉了！”

　　在佳人面前如此狼狈，柳锦年又羞又气，低声讨饶着。

　　注意到柳锦年的视线，柳含烟瞥了眼正好奇望着他们的少女，冷哼一声松开手。

　　“撒谎骗我，原来是带着修然来这里见其他小娘子。”

　　嘟囔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几人听得分明。邵青玉尴尬地脸颊一红，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少女。

　　少女微抵着头，睫毛微颤的似难堪不安。邵青玉顿了顿，轻咳一声上前说道。

　　“烟儿你误会了，我与允礼本是要到百阅斋的，只是听闻今日望月湖里的红莲盛开，这才到这望月湖来。”

　　有了邵青玉的解释，柳锦年连连点头，再三保证绝对没有骗她之意。

　　柳含烟怒气过后，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再想起自己方才失态的模样，不觉有些面红耳赤。

　　听了邵青玉的解释，她自然不会有所怀疑。况且，她与其他小女娘也是来瞧那株红莲。

　　“谅你也不敢。”

　　柳含烟干巴巴地冷哼，转过身抚了抚有些发烫的脸颊，微微吐气之后这才面色如常地转过身来。

　　“修然，这几位是?”

　　“这位是李少将军，这位是少将军的妹妹清漪娘子，这位是将军府上的贵客姝姑娘。”

　　邵青玉一一介绍，柳含烟也福身行礼。最后对上桃洛姝含笑的脸，脸颊又不免一红。

　　“方才烟儿出言冒犯，还请姝姑娘勿怪。”

　　“哪里的话，柳姑娘快人快语，姝儿很是欣赏。看姑娘方才身手不凡，当是自幼习武了？”

　　桃洛姝柔声笑道，听她体贴地转移话题，柳含烟又是感激又是歉疚。

　　“不错，我自幼便坐不住，总是闹得阿娘心烦。所幸她便给我找了位先生，好好磨一磨我的耐性。几年来，倒也看得过去。”

　　柳含烟说着，眼神不由得飘向一旁的李清漪。其实，她能坚持这么多年，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李清漪。

　　李家女娘自幼习武，虽是女子，却丝毫不亚于须眉。自七年前进入军营，不过十一岁的年纪，便在那艰苦的营中坚持了下来。

　　虽是李时安妹妹，却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一步一步地站到现在副将的位置。营中不同于官场上的裙带关系，走的每一步都是血与泪堆积出来的。

　　她自小便常听说李家军的勇猛，在知道了李清漪的事迹之后，更是将其视做目标，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与李清漪一较高下。

　　柳含烟压制住激动的内心，再一次唾弃自家那位没志气的兄长。倘若他入朝为官，她便可以早些见到李清漪了！

　　“只是与李副将比起来，倒上不了台面了。”

　　“柳姑娘过谦了，我看你呼吸沉稳，身姿轻盈，必定是日日苦练。倘若你有兴趣的话，我们日后可以切磋一番。”

　　李清漪此话并不是恭维，她也惊讶柳含烟的身手矫健，毕竟练武的苦楚已经让绝大部分人望而却步。更不用提日复一日地坚持下去，这便更为难得。

　　“当然！”

　　过于激动的声音有些失衡，注意到桃李二女惊讶的模样，柳含烟脸颊微红，轻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很有兴趣。李副将，那我们可说好了，日后一定找机会切磋一下！”

　　少女水灵灵的眼瞳带着光亮，李清漪微愣，随后粲然一笑地伸出手。

　　“一言为定。”

　　柳含烟看着面前满是老茧的手掌，郑重地点头握住。

　　“一言为定！”

　　桃洛姝微微歪头，有些恍惚地看着柳含烟那双眼瞳，明亮地宛如夜里最耀眼的那颗星。

　　里面好像燃烧着什么，桃洛姝看不懂，却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对上少年的眼瞳，看到他慌乱地扭过头，不由得眨了眨眼。

　　好像，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好些。

　　视线里的耳垂通红，不用碰便知道是烫的。桃洛姝眼中极快地闪过自得，低下头将发丝理到耳后。

　　李时安无言地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复杂地移开。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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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李时安所想，自那日起，那位邵二郎出现在桃洛姝周围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他们也以极快的速度熟络起来。

　　李时安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提着裙摆快步而来的少女，半个月来，她越发耀眼了。

　　倘若初见的桃洛姝只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漂亮，却着实幼嫩。那么现在的桃洛姝就是怒放的桃花，耀眼、灼目，让人移不开眼。

　　见到不远处的身影，桃洛姝的脚步一顿，嘴角下意识地微勾，客气而疏远地说道。

　　“少将军今日怎么没去营中?”

　　他听她唤过邵青玉，唤他修然。他们只相识半个月，却如此亲近。对他，却只有这么一句冷淡的少将军。

　　李时安微微抿唇，眼眸暗沉地盯着站在阳光下的少女。

　　乌黑的发丝挽成精巧的垂鬟分肖髻，银簪坠着珍珠流苏还在微微晃动，鬓边的发丝用红绳缠绕，低低地挽在耳畔。

　　颈间是一串明珠，越发衬得她肤白胜雪。似含着无限柔情的桃花眼疑惑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何不说话。

　　“我，回来取些东西。”

　　其实不是的，他见到清漪牵着那匹小白马要离开，神使鬼差地便叫住了她，这才知道她们要与邵青玉几人到城外游玩。

　　黑黝黝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桃洛姝心中不由得发毛。攥紧掌心定了定心神，笑着点了点头。

　　“阿姊还在等我，少将军请便。”

　　说罢便越过站在树荫下的男子，晃动的流苏正如她此刻慌乱的内心。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知道远离那颗海棠树，她这才稍稍安心。

　　方才李时安的表情，好可怕。

　　看来，必须加快速度了。

　　桃洛姝抿着唇眼中闪过坚定，既决定了，便无法回头。

　　况且，李时安那厮着实难以捉摸，她还是远离他最为稳妥。

　　盯着少女慌乱的背影，李时安泄力地坐下，后背靠在树干，茫然地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害怕他?为什么？

　　李时安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任何人都能那般亲近，唯独对他敷衍疏远。

　　明明，他们最先认识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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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阿兄呢？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李清漪见她独自一人出府，疑惑地看了看府门深处。

　　“少将军他还有正事，哪能天天与我们胡闹?”

　　桃洛姝不愿意提起李时安，笑着抱住李清漪的手臂。

　　“好了阿姊，烟儿她该等急了。”

　　被少女抱着手臂撒娇，李清漪眨眼间便将自家兄长抛之脑后。揽住少女腰肢帮她坐上马，脚下用力，便一跃而起跨坐在马背。

　　“走了！”

　　桃洛姝笑着跟上前方的李清漪，微微瞥了眼身后的将军府，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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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你们又是最后到的！”

　　柳含烟气呼呼地指着姗姗来迟的二人，李清漪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不是营中有急事嘛，好烟儿，别生气了。”

　　“那我不管，我们可是早就约好了。”

　　柳含烟其实并没有生气，能和李清漪出来玩自是高兴极了。眼珠一转，勾唇抚掌笑道。

　　“就罚你们今日手做纸鸢，不能去买！还要能飞起来的，飞不起来就罚你们一坛酒好了～”

　　柳锦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用折扇敲了敲少女晃动的脑袋。

　　“你让清漪做纸鸢?还不如直接罚她一坛酒呢。”

　　“哥，你可不能小瞧清漪。”

　　柳含烟瞪了瞪眼，下巴微仰地示意着李清漪身旁的少女。

　　“不是还有姝儿吗？姝儿的手那么巧，区区纸鸢肯定不在话下，我这明明是放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