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庸熙虞

7、6．剧场版恶毒小姨子

　　我气势汹汹的走在相府七弯八拐的小道上，身后跟着的是唯唯诺诺的小丫鬟翠儿。我本意是打算随便找几个丫鬟小厮，找个借口罚他们做做俯卧撑、翻翻跟斗、举举水缸之类逗我开心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路走来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我胡乱的走在相府小径上，忽然一阵悦耳的琴声传进了耳朵里，于是便忍不住循着声音走了过去。那是一个极美的阁楼，临水而建，格局虽不宏伟，却匠心独具。阁楼庭院中一个女子在抚琴，面对庭院而坐，我看不清她的样貌，那悦耳的琴声便是出自她之手。而女子对面坐着的则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白玉儿，白玉儿身边站立着的正是负责我饮食的丫鬟雅雯。
　　我觑了觑白玉儿，她微眯着着双眼似乎并没有看见我，于是我决定火速离开这个地方，狭路相逢勇者胜，而现在的我显然还没有做好当勇者的准备。
　　“纤纤宝贝儿，过来一起听琴啊！”极其亲昵的声音，不知道的人也许还真以为这娘俩是嫡亲的。我恼怒的拽了拽衣袖，只得慢腾腾的朝白玉儿走去。容纤纤独爱绯色，除了丝帕之外几乎其它的衣饰全都是鲜红的绯色，无论是内衫还是单衣，自然作为容纤纤的我今天很是入乡随俗的穿了件大红的裙衫。而现在似乎就是这件惹眼的红衫暴露了我的行踪。
　　红墙绿瓦，水上人家，近处瞧来，这阁楼更是精雕细刻。“蒹葭居”我看着牌匾上极其秀雅的三个字，忍不住在心里赞个好。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好名配好楼，果然妙不可言。
　　“不知姐姐是什么时候学会作诗的？”
　　我暗叹一声糟糕，一定是刚刚太激动，一不小心把诗念出口了。“这个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我想如果她问我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就说看的时间太长，忘记的了。
　　“哦，妹妹我怎么不知道姐姐何时会认字看书了呢。”着烟水色拽地长裙的女子俏生生的立在我的面前，一双魅人的狭长眸子中有隐秘的怒火一闪而过，四月的阳光并不是很强烈，我却忍不住微微晃了眼。眼前的女子美丽妖娆，肤似凝脂，晶莹剔透，面若芙蓉，粉嫩娇艳，腰如细柳，不盈一握，比之其母白玉儿更甚一筹，的确配得上京城三美的称号。只是说出的话不免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我估摸着这两姐妹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
　　白玉儿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微眯着双眼，显然并不打算帮我解围。雅雯更是一脸的鄙夷神色，分明等着看好戏。小丫头翠儿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靠山山倒，靠水水淹，看来最后还得靠自己。
　　“呃，是这样的，妹妹也知道姐姐我嗜睡如命是吧，其实呢，我每次睡觉并不只是在睡觉，而是在梦里跟一个长的很漂很漂亮的姐姐学习来着，她对我可好了，不仅教我看书认字，还亲手做好好吃的枣泥糕给我吃……”既然她们一个个都想让我难堪，我就决定吓唬吓唬她们。“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漂亮姐姐还告诉我说她想念她的妹妹了，要我有时间一定要帮她问候她妹妹，可又不肯告诉我她妹妹是谁。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小姨。”
　　白玉儿浑身一个激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姐姐莫不是怕被责罚，才编出此等玄妙的故事来博大家一乐。”容元元浅浅一笑，风情无限，只可惜此女的气量似乎与容貌并不成正比。
　　“我累了，纤纤你先回去吧，改天小姨再去纤红苑看你。”
　　“母亲！”容二小姐跺了跺脚，显然对于母亲的做法很是不认同。
　　“那纤纤就先告退了。”我转身就往外走去，这老妖婆赶人的举动倒是深得我心。
　　“主人，大小姐已经好几天没有动奴婢送去的食物了，是不是需要另外想办法？”
　　“暂且就这样吧，难得清醒一次，就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母亲，到底我是您亲生女儿还是她是，为什么您要如此在乎她。”
　　“只有我在乎她，他才会在乎我，你说我能不在乎吗？呵呵！”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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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是疑惑，这几个人胆子也忒大了点，竟然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商讨了起来，难道就不怕我听到吗？既然不怕我听到又为什么要赶我走呢？这些古人还真是不止一点让人费解啊。刚刚雅雯有说到食物，看来以后她送来的东西是更加碰不得了。想着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大小姐，您怎么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翠儿小丫鬟已经不像之前一样怕我了，十几岁的小姑娘毕竟还是小孩心性，才几天便和我玩儿在了一块，这大概跟她刚进府不久便被派服侍这个行为举止有异的容大小姐也不无关系吧。
　　“没什么，翠儿，咱们回去吧。你在前面领路，我有些累了。”
　　“是，大小姐。二小姐她肯定是嫉妒您，才故意为难您的。”翠儿丫鬟很听话的快走两步，挡在了我的前面。
　　“嫉妒？我有什么好被嫉妒的？”我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蹩脚的借口都找的出来，敢情这小丫鬟又把我当小娃儿看了。
　　“府里谁不知道，大小姐和楚王爷打小就指腹为婚，是楚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而二小姐偏偏喜欢楚王爷喜欢的不得了，她当然会嫉妒大小姐了……”
　　“翠儿，你说我和谁有婚约，给我讲清楚一点。”容大小姐年方十八，在古代的话十八岁已经是个老姑娘了，有婚约实在是不足为奇，我定了定心神，勉强问道。
　　“就是楚王府的楚王爷啊，楚王爷可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呢，不但人长的好，脾气好，还会写很好的文章，而且从来不在外面逛窑子，那个很洁……洁什么来着？”小丫鬟挠着自己的脑袋，一副郁闷的模样。
　　“洁身自好。”
　　“对，对，就是洁身自好。大小姐，您真聪明。”小丫鬟眉开眼笑，一脸的崇拜。
　　“你说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欲再和她闲扯，干脆直奔话题。
　　“咦，大小姐，您忘记了，本来老爷已经决定让您跟楚王爷马上完婚了，这不您一犯病，又给推迟了。我瞅着这准又是二小姐她们的缓……缓……”
　　“缓兵之计。”
　　“对，缓兵之计，听前院的小杏说为这事，二小姐还跟老爷闹过呢，只可惜老爷更疼大小姐您，没有搭理二小姐。(*^__^*)嘻嘻……”
　　“坏人姻缘是会遭报应的，你们家老爷真是古板。”既然不会立马被拉洞房，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相府千金出嫁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情，少说也得准备个一两个月吧，而到那个时候，我早就溜的不见踪影了。
　　“是啊，大小姐和楚王爷是天作之合，二小姐她们肯定会遭报应的。”小丫鬟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不过我并不打算解释，既然错了，那就继续错下去吧，反正顶多再熬个半个月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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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大小姐的生活简直是无聊至极，平日里除了睡就是吃，几乎算得上是真正的足不出户。白玉儿、容元元之流的显然十分不喜这位容大小姐，能容她到现在，估计跟她是个痴儿不无关系。容元元对我的敌意是不容忽视的，如果真如翠儿丫鬟所说，那么也许我现在的处境并不容乐观。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再贸贸然出纤红苑，减肥又成了我生活的重心，虽然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为了丰富闺阁生活，我还自制了扑克牌，只是翠儿丫鬟的牌技实在是太烂，每每出一次牌就要想上半天。我想这大概就是书中说的所谓高手的寂寞吧，作为一个打牌高手我终于体认到了这种寂寞。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我躺在床上，无聊的数着小羊羔，实在是白天睡太多了，再加上我本身就是个夜猫子，不是太劳累的话，一般不到十二点是睡不着的。
　　“……三万两千四百二十三只小羊羔，三万两千四百二十四只小羊羔，三万两千四百二十三五小羊羔……”
　　“吱呀”虽然开门的人已经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但还是没能逃过我灵敏的耳力。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这具身体的五官似乎特别灵敏，常常能够轻易捕捉到人们捕捉不到的讯息。心里忍不住有些紧张，略作思考后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毕竟这是宰相府，而我又是相府的大小姐，应该不至于会被劫杀才对。
　　我感觉到有个身影慢慢靠近床，然后在床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有强烈的压迫气息袭向心头，紧接着那人又靠近了些。我知道他现在正在上下打量着我，但也只有一动也不动的任由来人继续打量。压迫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急，紧咬住牙关才忍住没有喊出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鼻子下晃了晃，并不是很好闻的味道，想到可能是迷药之类的，不禁背上开始泛冷汗。
　　室内安静异常，要不是明锐的感官告诉我房中之人并没有离去，我想我早就睁开眼睛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而已，房内终于响起了声音，而奇怪的是闻了怪味的我并没有晕过去，只除了刚开始微微有点头晕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异常症状。
　　“白素儿，你不是想找我报仇吗？哈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来杀了我啊。看着我夜夜在你亲爱的夫君大人身下承欢，看着你亲爱的宝贝女儿在我的调教下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不是很痛苦啊？呵呵，我说过我会让你的一切都变成我的，亲爱的姐姐，现在我办到了，你是不是该为我高兴！你等着瞧好了，不仅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宝贝女儿的一切也都将会是我女儿的。亲爱的姐姐，你是斗不过我的，所以就不要再出来作孽了，还是乖乖的喝了孟婆汤上路吧。赶紧上路，也许下辈子还能投个好人家……”女子的声音凄厉异常，显然情绪非常不稳定。我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白玉儿啊，估计她是被我前几天编的故事给吓到了。
　　白玉儿在我床前不厌其烦的自说自话了半天，天微微泛白才恋恋不舍的离去，而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白玉儿果然是个剧场版的恶毒小姨子。趁着姐姐怀孕勾引姐夫，东窗事发下药谋害姐姐，苟合怀孕后又干脆逼死自己的亲姐姐，然后趁虚而入安慰痛失爱妻的姐夫并且取而代之，还不吝啬亲自抚养照顾姐姐的爱女……幸好我不是真正的容纤纤，不然听到这些话，还不被气得找她拼命。
　　此后，接连几天一到深夜白玉儿便会来我房间絮叨，大概是憋闷太久了的缘故，竟然每每都要说到天际泛白才肯离去。偶尔一两夜不睡觉还可以，但是接连七八夜如此，就实在是熬不住了，虽然我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有在补眠，效果也是跟晚上安睡不一样的。于是我决定不再姑息迁就这只恶毒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