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归鸿落雪

19、自禁

　　第十九章

　　江顾在隔壁换衣服。

　　由于实验体的关系，卫风在“发情期”的状态下会格外狂躁，甚至有一定的暴力倾向，身体的各项数值也呈现指数型增长，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江顾目光微垂，落在了镜子里面，他的腰腹间全都是被卫风留下的指印，有些已经青紫，脖子上的咬痕隐隐渗出血迹，还有些看起来就乱七八糟的吻痕……他看得直皱眉，扣好了衬衣的扣子，将记录好的数据传给了温修霁。

　　像只小畜生。

　　卫风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忽然一阵颠簸感传来，他猛地起身睁开了眼睛：“曜——”

　　车子里映照出外面的灯光，冷淡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醒了？”

　　卫风愕然转头，看清楚是江顾后，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四处转头找人，然而车厢里除了他和江顾，就只剩下一个开车的司机。

　　“你在找谁？”江顾声音微冷。

　　卫风找不到人急得眼眶发红，听见他的质问张了张嘴，垂下脑袋道：“没找谁。”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本来就发红的眼眶顿时更红了，看起来像只被丢掉的幼犬，闷声道：“刚刚……做了个梦。”

　　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残留着曜琰的味道，他真要将发生的一切当成梦了，他抓起手机，果然有曜琰的消息，不过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我先走了，导师还有事。】
　　【好好休息。】
　　【除夕快乐。】

　　卫风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他还以为好歹能见曜琰一面，不过他们在黑暗中亲吻也很浪漫……想到这里，他耳朵微微发红，全神贯注地给曜琰回消息：【醒啦，今天晚上谢谢你】
　　【除夕快乐！】

　　江顾见他醒来就抱着手机不撒，冷淡开口：“少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卫风闻言立马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过了一会儿又心虚地转头看他，见他西装革履坐在那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有余悸地往车门旁坐了坐，试图离他远一点。

　　“江叔叔，除夕宴结束了吗？”

　　“结束了。”江顾递给他一个纸袋，“吃点东西。”

　　卫风谨慎地接过来，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眼睛登时亮了亮，拿起蛋糕就往嘴里塞：“我还没见到江老太爷，会不会不太好？”

　　“你进了宅子他就能看见。”江顾瞥了一眼他鼓起来的腮帮子，“慢点吃。”

　　卫风硬捱了那么久，从头到尾只有曜琰渡给他的那口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风卷残云消灭了纸袋里的东西，又到处找水喝，拧开瓶盖的水恰好就放在了他面前。

　　卫风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叔叔。”

　　江顾没理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卫风灌了半瓶水，又悄悄去瞄，余光猝不及防瞄见了江顾耳根处的一小片殷红，眼底刚泛起一丝疑惑，就对上了江顾的目光：“怎么？”

　　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以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卫风直愣愣地指着他的脖子：“叔叔，你耳朵后边是不是过敏了？红了一片。”

　　“……”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卫风说完，脑袋里的那根弦忽然转了个弯，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脸色骤然涨红：“对对对不起叔叔，我还以为是——”

　　“我男朋友。”江顾淡淡道。

　　卫风震惊地瞪着他：“男朋友？！！”

　　江顾眉梢微动：“有问题？”

　　“没、没问题！”卫风往后退，整个人快要贴到车门上，像受了什么天大的惊吓。

　　江顾原本打算将错就错，顺势告诉卫风自己有男朋友，这样既能让卫风远离他，又能给卫风一定的身份认同感，但没想到卫风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不过第二天卫风就给了他答案。

　　卫风在和曜琰视频，夸张地给他描述当时的情形：“我当时人都傻了！我叔叔那种清冷禁欲看着能立地成仙的人竟然！有！男！朋！友！而且除夕宴那么多人，他男朋友还把他亲成那样，简直太过分了！”

　　江顾冷笑道：“你呢？”

　　卫风瞬间红了脸：“我、我那是……咱俩又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两情相悦。”

　　江顾扯了扯嘴角。

　　卫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凑到屏幕前亲了他一口：“我好想你啊，为什么你们在国内不能多待两天？”

　　“导师很忙。”江顾说，“等你高考结束，我毕业，时间就多了。”

　　卫风幽怨地盯着他 ：“哥，要不我去找你吧？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

　　“不行。”江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又觉得语气太生硬，只好补充了一句，“你一个人来我不放心。”

　　卫风盯着他笑，“曜琰”这普通的五官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帅，哪怕和江顾比都毫不逊色，帅得绰绰有余。

　　“笑什么？”江顾抬眼看向他。

　　“好看。”卫风凑近屏幕，“啊，想抱抱你。”

　　卫风这眼睛应该是瞎了。

　　江顾懒得搭理他这丰富多彩的示爱和求偶行为，冷酷地下达指令 ：“把剩下的试卷做了。”

　　“哦。”卫风自然是乖乖听话，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江顾耳后的那个吻痕，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简直无法想象江顾这种人会和别人接吻，还愿意让别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他忍不住甩了甩头，将这个可怕的画面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又走神盯着屏幕里的曜琰，昨晚他迷迷糊糊的，只记得亲了曜琰，也不知道有没有咬他，要是下次再见面，他一定要给曜琰留下个比江顾还要好看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比较这个，只是对江顾的“男朋友”有些莫名的在意，别扭又难受。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归咎于江顾过于非人类，和恋爱这种事情完全搭不上边从而给他带来的震惊感，然后就非常快乐地去黏着曜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卫风做完了所有的试卷，终于得到了再次进入游戏的机会。

　　他连任务都没做，直接奔向了曜琰。

　　江顾刚进游戏，猝不及防被人扑了个满怀，往后踉跄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曜琰！”卫风开心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将人抱起来转了一圈。

　　江顾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抱起来转圈体验，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下一秒就能扣住卫风的肩膀来个过肩摔。

　　“放我下来。”江顾生硬道。

　　“不放。”卫风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哥，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每天都视频。”江顾实在不理解。

　　“不一样。”卫风见他皱眉，才终于将人放了下来，却仍要腻歪地搂上他的肩膀，“哥，我又长高了一点。”

　　江顾嗯了一声：“今天打三个副本，晚上我还有个会。”

　　“会？”卫风愣了愣。

　　“导师牵头的会议。”江顾找补道，拍开他的胳膊往前走，“抓紧时间。”

　　卫风不满地搂住他的腰：“哦，知道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曜琰的耳朵，也不知道在游戏里亲了现实中会不会留下痕迹。

　　不过很快他就无暇顾及这件事情了。

　　曜琰带着他下副本的速度堪称恐怖，需要他高度集中精神，接连不断下了三个副本之后，他的精神值已经快要跌破红线被强制退出了。

　　“剩下的任务我给你做，回去休息吧。”江顾抬手抹掉他脸上的血。

　　卫风抓住他的手腕，用脸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亲一下。”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江顾下意识地低头。

　　卫风扣住他的后颈就亲了上来，游戏里他的各项数值都调得很高，比江顾还要高半个头，他直起身子时，几乎把江顾整个人都拢进了怀里。

　　江顾推开他之前，被他飞快地亲了一下耳朵。

　　然后卫风就被游戏强制登出，化作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泡沫。

　　江顾抬手摸了摸被咬疼的耳垂。

　　莫名其妙。

　　——

　　江顾是在卫风开学前一天离开的。

　　卫风乖巧懂事地和青渡一起去机场送人，但明显有所顾忌，不敢靠江顾太近，生怕除夕那天的事情再次重演，曜琰最近忙得厉害，自然不可能再来救他一次。

　　江顾也刻意远离卫风，以至于现在两个人隔得很远，完全像陌生的路人。

　　卫风张望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江叔叔，你男朋友不来送你吗？”

　　江顾沉声道：“他很忙。”

　　卫风心里暗暗吐槽，这种糟心的男朋友还不如不要。

　　江顾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正巧青渡回来，他开口道：“和青渡回去吧。”

　　“叔叔，一路顺风。”卫风乖巧地和他挥手，礼貌又疏离。

　　和昨晚在游戏里黏人撒娇的样子判若两人。

　　恶劣的心思起得猝不及防，江顾抬手按住他的脑袋，顺势隔着衣服捏了捏他温热的后颈，声音冷硬：“好好吃饭。”

　　然后就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卫风被他捏得汗毛直竖，瞪圆了眼睛捂住了脖子。

　　“人都走了，别看啦。”青渡哭笑不得。

　　卫风气得炸了毛，幸好他今天戴了帽子穿了高领的毛衣，不然肯定又要犯病，要不是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他都快要怀疑江顾是故意吓唬他了。

　　着实可恶。

　　还是他家曜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