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雨来双燕掠 ...
-
接下来的事时舒卷就没有印象了。
因为她直接倒下了,芪接住了她,把她放在鹤背上。
之后时舒卷似乎听见了萧声,还有兽的惨叫声。
芪的萧声不仅能退去兽潮,还能让智商不够的异兽自相残杀。
这是时舒卷醒来后知道的。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奇怪的时代,有那么多玄学的技能。就是和现代不一样。
或者说,其实五千年华夏文明源远流长,也许以前先人圣人们也是有这样的技能的,只是随着时间长河淹没了,不为人所知了。
“舒在想什么,我来给你号脉。”芪递了药给她,“当时可真要把我的心脏都吓没。还好不群飞得快。”
时舒卷回神,笑着把手腕伸过去:“还好你来了。”她试图反过来安慰担忧她的芪:“咱们不群,老工具鹤了。帮我们互救,顺便还耍了帅。回头得多给它喂点好吃的。”
芪把了脉才稍稍宽心:“没什么事。这两日多休息就好了。”
时舒卷附和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她看着周围琳琅的装饰满足地喟叹:“受伤倒了回来,我就住上豪华城主府了。”
芪:“莲姐姐本来就是为了彻底拿下漪远城所以没顾上后营。”
时舒卷疑惑:“这漪远城是有什么阴谋吗?莲他们有没有中计?”
芪给她盖好被子:“左不过就是假意投降,想等兽潮攻击完后备储军,再拿着你们的尸体打主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为首的异兽有些变异夔牛兽的影子颇难对付,的确是张极好的牌。”
“舒,你别想太多,我的医术,我的驯兽术,都是整片大陆一流的,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安心休息才对。”
芪有些郑重:“若不是阴差阳错你有了职位,你就还在云竹坳和不群好好晒太阳。”蓝眸诚恳:“但是,舒,我保证,我会保护你。”
他的视线从她脖子上的海泽项链又移回了她的眼,晶亮的,柔软的。
她感觉到了,这代表着心疼。
时舒卷笑:“弟弟长大咯,有责任心,有保护欲了。这是好的成长。”不等芪反驳他不是弟弟,就听她继续问:“夔牛兽,难怪,我看着那么眼熟。原来就是你们禺泽族的死对头进化来的,那你倒是专克它们。不过……它们似乎像是水里出来的。夔牛兽不是流波山的吗?”
芪知道她想知道必然要知道完全,于是耐心解释道。
“为首的那头也不是完全的夔牛兽,但似乎谁保存了夔牛兽的精血,又是将它以血在水里养,所以制炼出了这样一头有鳞片的夔牛变异兽。只是它虽比其他以水养的异兽厉害,始终不是真正的夔牛兽,不会降雷,杀伤力没有那么大,弱点也就多了。”
时舒卷皱眉:“好诡异的炼兽法,漪远城主养的?”
芪摇头:“似乎是梁王亲自下的手笔。至于别的,莲姐姐也没有查到。”
时舒卷察觉到了不对:“就算那变异兽不会降雷,可还是比其他的水异兽厉害多了。那为什么我的匕首能……是我找到了它的弱点?”
芪忽然眼神扫过她的手腕,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应该是的。也许……是炼制还不够火候,所以不够强大。舒别想太多”他语气忽然强硬:“现在,喝了药,你必须睡了。”
难得见芪板着脸对她,她只好点头称好。
等她醒来时,又是五个时辰过后,天都黑了。
她肚子也饿了,就这样穿着里衣走下来,打算捞点糕点。鼻子一闻,跟着香味来源,却看见桌上有一道——
松鼠桂花鱼。
她没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说过她爱吃爱吃松鼠桂花鱼。待在她身边的照狼都以为她最爱牛肉包子。
她拿起筷子撬了块鱼肉尝。细腻香甜,确为佳肴。
而且她明明才醒来,这桂花鱼竟然还是温热的。
她一下疑惑,慢慢又了然。
能精准猜出她要睡五个时辰才醒的,除了芪还有谁。
她吃着吃着,却哭了。
周围静谧,分明是半夜的黑,悬空的月都在外快被乌云笼罩。
她滴答的泪就这样滴在筷子上。
问理由,其实很矫情。
她做了一个梦。
说来荒谬,她梦回了现代,她成为了有父母的孩子,不再是孤儿。
可是父母不维护她,亲戚朋友在知道她被渣男背叛骗钱,言语全是嘲笑,说她读书读狗肚子里去了,说她快二十好几的人生都是白活。
忽然那头变异的夔牛兽出现,把她撕裂了,可那些亲戚好友都是假惺惺的,遇见苦难,直接就把她推到了夔牛兽的嘴里。
梦里的她也是心跳如鼓。
现实她一身冷汗。
真是……是特别窒息的梦。
她记得她沉浸在有了父母的惊讶和小心翼翼的欢喜中,却最后如斯下场。
梦,素来都是荒谬无比的。
可是当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梦里不知身是客,全是恐惧和忧伤。
她是孤儿,但,还好,有她自己爱自己。
也许如果遇见那样的家庭,不如没有。那样的话,她还要平添童年阴影,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的童年忧惧。
她哭,是她感觉到了幸运。
都是世事无常,百般玄妙。她稀里糊涂来到这里,那么她愿意告诉自己,做到第一个盲盒说的,行到水穷处,她愿意淡然一点,悠远一点,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她不仅收获了另一个世界的玄妙。还在另一个世界,获得了爱。
不是那种爱到死去活来,只靠爱情拯救的救赎。
就是亲情一样的。平淡又温馨。
有人知道你的喜好和忌口。
在你醒来时,热好的菜。
她哽咽地把一整条鱼的肉都吃光。
最后她往自己嘴里灌了水,推开门。
豪华的漪远城主府院落。此处稍稍清净些。
乌云罩,树木葱。乐声的源头似乎在主院那边。
她给自己笼了披风,就这样,长发散落地之灵往乐声方向去。
趁雨未来,散步走走也好。
昏暗的光落在交荇竹柏上成影。她不疾不徐,就这样慢慢穿梭。
似乎要下小雨了。
她抬头,一把伞笼罩在她头上。她随着拿伞的方向看去。
锦帽貂裘,毅如松柏,此刻深邃眉眼若天下月,压住了那股不羁,熟悉的俊美分明。
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
苍一手撑伞,一手轻轻替她把披风拢了拢:“怎么,真被那异兽咬了,疼得哭了?”
时舒卷这才回神,意识到可能是方才眼泪还留了些在框里,她伸手擦了擦,却什么都没有。
苍嘴角淡淡扬起:“别想了。是你自己眼眶还红着。”
这里离热闹地不远,她不想被人看见。于是她抬眸认真问:“有多红?很明显?”
苍喉结滑了滑:“还好。”
时舒卷却有些执拗:“还好是多好?什么程度?”
苍也想打趣她:“还好就是还好。”
她不肯作罢:“我就想知道。”
苍眼带笑意,薄唇抿着:“我这时候哪能给你变个镜子出来?”
此刻雨开始落下。细细复疏疏,闲花落地听无声。
有些微妙的氛围。
婉约的乌黑长发忽然随着一动,她踮起脚,朱唇微张,远看像是在说什么双燕诗篇。
没有。
时舒卷只是很认真地靠近他,闻到了好闻的味道,干脆努力地看着他的眼,声音也和雨一下细细密密地吐露:“有镜子的。”
她的眼下还带着哭过的红。不带装饰的衣着长发。
清新的小姑娘,直条条地打量。
有镜子的。
镜子不就是他的眼吗。
苍猛地心跳顿了一下,不小心深呼吸,却闻了她身上的果香,似乎还有一点酸甜的什么食物味。
他薄唇欲言,却忘了她原本问的是什么来着。
“原来你们在这儿!”是莲的声音。
这道声音一来,时舒卷也不再踮脚,稳稳站着,朝莲的方向笑:“你来啦。”
莲把自己披风往时舒卷的身上一披:“下雨了,虽说是小雨,但也别又风寒了。”
时舒卷在莲面前,乖巧极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她正要问接管漪远城接管得顺利否。
就听见一声纯净朗朗的男声——
“将军……将军,我给你多带了披风,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的。”
莲:“我没事的。”
男子:“你为将,但更是女子,是我的恩人。在我心里,你的安危,你的一言一行,平安喜乐,胜过所有人。”
!!!真是无时无刻不再飚情话啊。
不是哥们你谁啊。我还在呢你就敢这么跟莲说话。
时舒卷走过去试图看清这人是谁。苍连忙跟着她撑伞,防止她被淋到。
入目是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唇红齿白的小生样,却又自带雅人深致又端正风华的气度。
十足的落难贵公子,体贴人意。
这公子率先开口:“主帅,不知这位姐姐是谁,怎么看着有些怒气,是觉得我在您身边不对吗?”
姐姐……
哇塞,好茶的语调。
家人们,见着活绿茶了!
莲解释道:“舒舒,这是我在漪远城战乱中救下的木清木公子,他们木家也都诗书世家,说不准你们还能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