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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花红胜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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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火了!” 忽然周遭有人喊李府起火。
时舒卷这才慌忙跑回了李府。
她到底又该怎么形容这一幕,这火势似是被添了什么东西,水要浇许多次才能熄灭。
李幕阳命人保护好笔墨及她肚中孩子,然后死死要冲入阁中去救他母亲。
场面一度混乱。
时舒卷帮忙救火时,发现这火的确蹊跷无比,这是加了什么燃料吗!
天啊,她急需许多许多灭火器!
“水引过来慢,就用修后院剩下的沙土来灭!”她只能如是吩咐。
然后冷静指挥人员去运水。几乎让大家把能用的工具都用上了。
她扇了还在疯狂的李慕阳一巴掌:“清醒一点!你要是有什么好歹,夫人这一脉才是真的完了!你想想她希望你出事吗!”
李慕阳忽而沉默,慢慢恢复了理智。也开始递水挑沙。
不一会儿火势渐小。
时舒卷:“你可以进去了。时间再长一点,夫人会因为一氧化碳中毒而损伤。”
说着她就把浸湿的床单裹住李慕阳:“捂住口鼻,赶紧出来!”
后来,火势灭了。
听说外面有一蓝衣女子也带了不少人进来帮忙救火。
李夫人的腿受了伤,但是大夫说至多养个半年就能痊愈。
李慕阳倒也只有轻微擦伤。
但是丫鬟死了六人,家丁二人。
她没有打扰生死过后李夫人母子互相的关怀独处,准备转身。
却见门口的笔墨忽然耀武扬威的模样对她道:“书画,关键时候,少爷和夫人也只会想起我和孩子。”
时舒卷的眼神并没有波动,还是那么冷静,仿佛与她无关。
她淡淡的:“他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保护,倒也枉为人了。”
笔墨不解地追问:“你就一点不在意吗?少爷毕竟前日最宠的就是你,与你形影不离的。”
时舒卷轻笑,微不可微:“他不是宠爱我,是需要我。”
“他如今也不是宠爱你,是需要你的肚中的孩子。”
笔墨楞在原地,想反驳,时舒卷却无踪迹了。
其实人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因感情带来的负面情绪。
她对李慕阳就是这样。
他也许对她有些容色或学识智慧上的浅薄喜欢,于是愿意尊重甚至听从她,但实在谈不上什么爱。她根本没想过生死危急,他会真多在意她。
她对他,不过也是可以需要。她传到这个世界,成了丫鬟,摆脱奴籍顺便看看自己喜欢的书,领略这个世界的文化,可以暂且通过他达成罢了。
鸣姝看见的就是这样冷静坐在李府后院台阶上啃麦饼又思考心事的时舒卷。
鸣姝:“你还好吗?”鸣姝总觉得同这个姑娘有一见如故之感,让人很想探究。
时舒卷抬头笑了笑:“不算太好。”
鸣姝皱眉,“是因为这个李家对你不好?我去抽他。”
时舒卷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鸣姝干脆坐在她旁边,静静听。
“我只是在努力适应,没有期待谁,依赖谁,精神完全独立的日子。”
“我想努力证明,没有被爱,没有精神托付于任何一人,我也是可以自由潇洒,活得畅快淋漓,心中泰然的。”
时舒卷的话让鸣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鸣姝:“我能帮你什么吗?”
时舒卷不答反问:“鸣姝,你是京城人,对吗?”
鸣姝惊讶:“你看出来了。”紧接着,她的面孔似也有愁容,“我正是要回去了。”
时舒卷笑着递给她一块饼:“尝尝,我做的饼。”
“以后,我们京城见吧。”时舒卷只留下了这句话。
半月以后。
一纸和离书放在了李慕阳书桌上。
时舒卷率先开口:“首先我感激二少爷和夫人给予我暂时的生活无忧,摆脱奴籍,还有这段时日的书籍学问资源。”
“但是我也帮你拯救了火场,现也查出了李府的内奸,火场的真相。你父亲也欣慰《强识赋》,连京中学子也广为流传,以你的改变为佳话。”
“我们本身也无甚夫妻之道,我也不会遵循妾之规,夫之纲,于是我们互不相欠,可以各自安好了。”
这段时日李慕阳也稳重了不少,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已决,可他还是忍不住道:“你可是怪我那日没能先考虑到你?我其实率先确认了管家你是否依旧外出未归,再去保护娘和孩子的。”
“至于笔墨……对不住,我那日确实做了……”
时舒卷打断他:“没有什么对不起。李慕阳,想必你现在也真知道的,我根本不爱你。”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有力,缓缓强调:“一点也不。”
李慕阳终究落笔签下了和离书,还是放走了她。并替她挡下了母亲的阻拦,让她畅通无阻的离开。
他最后只是问她:“那,我们算是朋友吗?”
她抬头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是与初见时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于是她温和地笑,婉如清扬,如彼萱草。
“当然是。”
人投入学新的东西时,越学越顺,好像就会格外舒畅。
这两个月时舒卷待在明月布坊学习裁衣制衣就是如此。
她看得出虞娘的手艺不错,有时候甚至压过了李府库内珍藏。
于是便也乐的自在。
水乡人还称她为“明月西施”。她所制衣裙和搭配,自当为当地所推崇。
虞娘都常夸:“你这天赋,实让天下绣娘惭愧。”
她手上没有绣娘们十年如一日的精绣,但贵在现在什么都会一点,偏偏最会设计和安排,腰身建材,量体裁衣,肥环燕瘦,肤白貌黑,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到极了。
发饰与人之搭配,有时候还接点周边胭脂铺的活,给人推荐胭脂来搭配,个个儿都是喜笑逐开。
这明月布坊在水乡本就是一枝独秀的衣裳铺,而今有时舒卷的加成,更是几乎垄断,名声更加传扬出去。
这日她正给新设计的裙子佐以诗文相配,却闻外面一正喧闹。
她越觉不对,夺门而出,眼前却是鲜红一片,正溅到她的衣裙。
“娘!”是岁岁的声音。
是一官差醉酒伤人,竟然当街行凶,杀害了岁岁娘亲,眼见正要往岁岁身上砍去,依旧无人敢上前。
时舒卷直接搬起布坊门口的盆栽就往官差身上摔。
官差的刀立马转了方向。
时舒卷举起火折子,大喊:“为了夜晚盆栽边缘发光,我在盆上都铺了磷粉,磷粉遇火久燃绝不灭。你一旦再靠近,我和你,同归于尽!”
官差犹豫了一下,却听时舒卷继续道:“我明月坊门口共三十六盆,若一起燃,我明月坊,你,乃至糖葫芦整个摊铺,皆不会有留存之物了。”
“你可要想清楚!”
她的话带着威胁,官差忽然转身继续装醉离开了。
她猜的果然没错,这糖葫芦铺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让这个官差背后之人惦记的,所以不惜赌上性命当街来取。
不一会儿其他官差来人,抓住了那个人,原来这人是假官差。
时舒卷沉默片刻,开口质问:“你一句衣物被盗,假官差行凶,就让一个五岁孩童失去她唯一的亲人?!”
“真是‘好’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