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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铁甲神速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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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男子的恻隐之心终究不是没有效果的。
时舒卷使劲儿摇晃着脑袋,倒是让这个结掉了下来,她睁开了眼,长舒一口气,终于能看见了。
她默默给所有瞎宝宝点了一个赞。世界漆黑的感觉,哪怕就那么一日,也太难熬了。
她可能终于切身体会懂了那句话。
“我可以接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她见过光明,所以乍然黑暗来袭,她无所适从。
那男子,倒是很香,还是香而不腻的那种。和女生身上的又不一样,不是柔和但就是清爽,让人觉得美好。
她几乎不把男子与美好这个词挂钩,除了芪,她不怎么真心夸男的。
刚刚那个男子,她虽没见到,却也觉得,他该是个不赖的人吧。应该大概……嗯?
好了。她立马打住自己的幻想。
没办法。她年龄在这里了。偶尔确实会想一想男人。香香甜甜的男子摆在面前,她有时候也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但是她发誓!她是立志要做水仙的人!绝不为男人所动摇!
区区男人而已。绝不。
她又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她手被捆住,原本靠在墙边睡了一觉。但不妨碍她站起来,这似乎是个柴房,除了一堆柴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头顶有个小窗户。
害。什么也看不着。那门锁得也牢实。而且,现在似乎已经天黑了。
她试图解开这个绳结。她原先在繁楼那些杂书里研究过绳结,原本只是为了设计衣服时,打好看些的结,结果越研究越有意思。
但是,还是花了一刻钟左右的样子琢磨了一下,才结开了这个看样子是死结的绳。
她趴在门上。听声音,这门口似乎有两个守卫。
她从腰间摸出小药粉,然后用包药粉的纸从门缝偷偷伸出去,用内力使劲儿一震,齑粉化化作飞烟弥漫上移。
希望管用吧。芪说过,这迷药用内力催化可厉害了,隔着四五米都有用。
门口果然传来了倒地的声音。
怎么办呢。锁还在。
只不过似乎是个木栓,还好这柴房很偏破的样子。她从靴子里掏出把匕首。
来吧。门缝也好,用巧劲儿怎么也好。这门,她总归是要破的。
可出去了以后,她才知道皇天是不负有心人,但也不会辜负更多的有心人。
这儿似乎本身就是座府邸。
虽说柴房破旧,可越走越堂皇,这也算是个豪华住宅了。竟然还有卫队服装的人还巡逻,她避得很辛苦。
最后她干脆躲进了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屋子。
抬头却看见一张脸。
她吓得惊叫,反被那人捂住了嘴。
“你别出声。”
好熟悉的声音。是给她送饭的那个人。
她点头,于是他也放开了她。
她顺势把匕首放在他脖子上:“你让我不出声,那你也不能通风报信,不然我就杀了你。”
可这时传来了水声,滴答。
她下意识朝源头看,低头,却发现,这人的手腕在滴血!她没来得及做什么,却发现那人主动把脖子往她匕首里送,念念有词:“你想杀,那再好不过了。”
她连忙丢了匕首,吓得出声大了些又强忍:“你疯了!”
她打量着他,努力回复自己的震惊:“你你……”她努力温柔一点:“小小年纪,就该好好读书,再过几年娶妻生子,何必自残!”
她抓着他的衣摆往里走却发现很多小刀,还有各种针剑。
她倒吸一口气:“仵作验尸都用不了这么多,你干什么!”
她念在他长得秀气,还和芪差不多年龄的份上,实在忍不住劝:“生命很宝贵的。不论如何,都不能以伤害自己生命的方式来达成!”
“嗯。”他忽然变乖,就那样坐着。然后意识到了那什么,默默去收工具。
可是他手腕还在冒血,看得她心慌。
“等等。”她轻轻抬起他的手腕,把香囊里的药粉给他洒了上去,有掏出手卷给他包扎:“你有心自残,似乎也不会准备药物,我就这样匆忙给你包扎啊。”
“我不知道你是抑郁还是痛苦。可是人生就是那样,绝不肯真顺人心意地活的。凡事不必想太多,千万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她反复强调:“要保护自己。生命,非常非常宝贵。”
“嗯。”他还是那样,任由她动作,却在她包扎完松手的那一刹那,眼泪滑落。
这下轮到时舒卷顿住了:“你怎么哭了?喂你……”她脑子不停地转,这男生是缺爱还是什么。她给他包扎他就哭了。
“我们认识?”她问。
他摇头又点头。
“到底认识不啊。”她试探性摸了摸他柔顺的发顶,又缩了回去:“你认识我?”
他点头。
“怎么认识的?”她忽然又觉懊恼,是了,她现在是教主,认识是正常的。他又给她送饭,畅通无阻的,还敢给她解开绳子,想来在这个府里地位绝对不算低,认识她可能也正常。
“我只是个私生子。以前流落在京城,被卖给了黑虎帮为奴,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是你和长公主路过,让我没被打死。后来,因为你,当时的太子处理了黑虎帮,你还一纸诉状告过黑虎帮,我记得是宣侯府的人把我和其他人放出去的。”
他很平静,就这样坐着,声音也小小的,但言简意赅说了为什么认识她。
“难怪。难怪你会给送吃的。谢谢你。”她表达了感谢。
他闷闷地摇头:“是我该谢谢你。”
时舒卷已经不记得路过了哪里让他没被打死,而她自己也没想到,真的会有因为黑虎帮那件事的获益得救者出现在她的身边。
谁说善没有善报呢,那个什么五德八雅因为黑虎帮要债找上门来,可她也因此有了动作,救了更多的人。
时舒卷心安了一点点:“那我也认识一下你。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你家吗。”
他怯生生看了她一眼,似乎又压抑着什么:“我……”
时舒卷尽可能温柔一些,不想吓着他:“这里是哪个官的府邸?你是这家的小主人?小公子?”她试探性问:“你……能帮我出去吗?”
而这句小公子却似乎刺激到了他。
忽然他拿起一旁的小刀就放在了时舒卷的颈间:“别问了!你懂什么!你不知道一个男的,过得不如意的时候,会变得多么丧心病狂歇斯底里!”
“你再多问,我会让你死!”说着他似乎被自己说的这句话取悦到了,忽然兴奋地哀求道:“你终于见过我了,知道我了……那我们一起死好不好?一起通往最黑暗又最幸福的国度……”
时舒卷一时心惊胆跳。刚刚不还是香香的纯情小可爱吗?怎么瞬间爆改疯批小公子?
她到底哪句话惹到他了?
但她还是尽可能劝,脑子转啊转:“我不想。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也就见不到我了。”
他喃喃:“见不到你了……不要见不到……”
而趁他失神的这片刻,她直接腰上用力一转,又绕到他脑后,重重一劈。
嗯。只要劈的地方够准,力道够对。保管一下就能晕。
外面守卫太多,想来她是出不去的。
于是她干脆认真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些偏,但显然里面奢华的,大到桌木摆件,小到纸张用墨,皆是上品。
她看了看一副临摹山水墨的落款,章吟。
章?这个姓。似乎有些太熟悉。
这三杀城城主好像就姓章。
似乎是京城章府的分□□么就和泰骄公子还有全季那个青梅竹马章晚有点血缘。
她又细细看了看杯中茶叶,确是能上贡的珍品。
看来这的确是城主府了。
她万万没想到,和安槐国又联系的,竟然会是章家。堂堂一城之主。本家还在京城达官显贵,官运亨通的。
章吟,章吟,似乎听着很耳熟。
总觉得谁跟她提过。只是一下想不起来。似乎和那个八卦谈论有关。
她无意瞥见他床间枕套。这似乎和这个摆件奢华而且很新的风格,格格不入。
她认出来是几年前她在明月布坊的绣作。草长莺飞的图案,她当时的配词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祝愿天下人,离樊笼,得自在,无攀比,归心意。
只是她当时玩奢饰品限量那套,这玩意,没有多少件。
这件,她细细看了看。是正品。她还缝过几针,那几针反而显得绣作蹩脚却又别具风格。
她看了看昏睡的章吟,这个香香的小少年。
难道他真是被我救过以后的小迷弟?还有点心理阴影,可能因为家庭啊经历什么的,精神抑郁不正常,所以才自杀或者自我伤害来缓解心理痛苦?
她很想要寻找些什么工具,这样还计划着出逃,毕竟西洲那儿需要她。还有回京以后,鸣姝的身份,也需要她圆场。
可是她忽然见窗外有慌乱尖叫的声音。还有鹤鸣声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
是不群。
她赶紧开了门,吵着声音源头处赶过去。
不会是不群一个跑回来了吧。
我的天。千万不要。她真能自己逃出去的,她不要任何人包括鸟,为她深陷艰难。
她着急忙慌跑过去。
这才发现,众人皆是仓皇。似乎外面有铁甲来临,有人嚷:“抄家了!”
她一点点跑过去。
才看见,她没能看见的城主府大门院里。
铁甲寒光之上。
不群漆黑的羽翼煽动着,骄傲而璀璨。鸟背上一黑衣金冠玉,男子矜贵地独立于此,审判众生一般。
可给她一种,就像浮华的千金酒楼旁落座了上海的东方明珠一般,诡异又惊人。
“交出她,我抄家,就轻松些。”
他的眼睛没有看着那些人因为铁甲卫的生硬粗暴产生的恐慌。而是居高临下看着每一座屋子。
他手中的圣旨似乎只是他来临的一个借口。
他只想找人。
不计代价地找人。
她不得不承认。
百看不厌的英雄救美真正出现时。那种“宁负天下人,不负你”的情节来临时。
心跳真的会漏掉半拍。
因为他真的很帅。
哪怕可能有别的原因。可能是帝王为了鸣姝发狠了,所以下了令,所以他接了圣旨来。
可是训练有速的龙虎铁甲雄兵就这样砸着城主府的一切。似乎在宣泄着他浓浓的不满。
这样的声音,又嘈杂,又精准敲在她的耳边。她免不了俗的,不可控制地抬头看着空中的他。
“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