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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应鸾二择全 ...

  •   时舒卷回了京城才知道,原来那章晚就是泰骄公子章彻的姐姐。
      绕了半天,还是个熟人局。

      她进宫述职,正想着不知道这尉迟礼会不会又有什么麻烦事。
      她却看见熟悉的背影跪在殿外。

      芪。
      怎么会是芪。他不是应该在云竹坳研学他的医术,隐居避世吗。
      她连忙问:“你怎么会来此?赶紧起来。”
      芪久违地看着她,蓝眸熠熠,只是淡淡摇头:“没事。我顶撞了陛下。”

      时舒卷咬牙:“那他也不该这样对你……”
      一旁的公公连忙提醒:“陛下请教主呢!”

      时舒卷深吸一口气,千万忍住忍住,要礼貌要有礼节,不然皇权在上,众多生命,不过他口中蝼蚁。
      她按规矩行礼叩万岁。

      尉迟礼还是那样淡淡的:“起来吧。你求了雨,除了金银如意,你这三品教主,可再多赐你一号,就,曰——应鸾。”
      时舒卷只得跪谢君恩。
      应鸾。应了鸾凤所愿。怕不是顾念着鸣,给她此号都带着这番意愿。

      “臣得了赏赐,已是感恩戴德,只愿以身报国,不负君恩。只是不知道臣弟弟,是何缘故,跪在殿外。但求陛下开恩。”

      一旁公公得了尉迟礼脸色,连忙道:“他被陛下邀请,又应榜而来,自称零陵门中人,却治不好怀仪长公主,是大罪!”

      时舒卷脑子都乱了:“怀仪长公主生病了?陛下怎么会去请芪。”察觉上方气势不对,她连忙又解释:“臣也是担心怀仪长公主,不如让臣去看看。”

      尉迟礼沉吟片刻,倒是重重放下茶杯。
      “好。朕就让你去。若是你也治不好怀仪长公主,你和外面那个,一样是死罪!”

      !!她又没下军令状,这皇帝,怎么空口白牙,说死罪就死罪。

      可她却只能接下请求:“那臣斗胆请陛下免了臣弟弟的罚跪,准他离宫。他年纪小,一直待在深山中,不懂规矩,请陛下恕罪。若有万死之处,臣愿代其领罚。”

      尉迟礼却是大手一挥,指着她:“朕准你。你,即可去南仪殿!”

      “是。”她惶恐退下。

      然后给外面的太监塞了银子。
      “好啦。我会处理好的。不管陛下是怎么知道你的,你现在先乖乖去找莲或者苍。”
      她还是那么温柔,嘱咐他出皇宫。

      芪知道他不便待在这里,点头悄声说:“舒,这位陛下看起来什么都知道,并不小觑。非要找到我来给那位公主保胎,可是我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术,那孩子没了就是没了。姐姐你也做不到的。我去找莲和苍商量商量,想办法也为你脱身。”说着塞了她一颗药:“这是假死药,必要可用来脱身。”

      时舒卷点头,收好药丸:“放心吧。”说着又问:“可还有吐真丸?”
      芪毫不犹豫又递出一颗给她:“最后一颗了。做吐真丸的药材过分罕见,这世上难再找了。”
      “我自然想放心你,也知道你不想我为你担忧。但这位陛下看着神思异常,隐有偏执。自古心神难医,他才是最有病的那个,你必须小心再小心。”
      蓝发少年的神色担忧,但思路清晰,脑中已经再构思各种办法。

      “好。”她收好药丸,跟着前来的菖蒲去了南安殿。

      这南安殿似乎又被更多的侍卫守着。
      直到见了躺在床上的鸣姝。她心中才稍稍安心些。
      “你没事吧。看着确实没什么大病。”她打量了鸣姝,坐在床边。
      鸣姝捏着她的手,语气很平静:“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小产也有两天了,没事的。”

      时舒卷还是担忧:“终归伤身。鸣姝……”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叹:“你有你的想法,似乎我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太可怕了。我爱上他了。我爱上了一个对我用强的男人。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他对我无不依顺,甚至任由我把刀剑刺入他的胸膛。与他同儿时一样手谈赏景,竟觉通彻舒怀。”
      鸣姝看见时舒卷,直白坦率承认她那应该见不得光的爱:“我此生可能就这样了。也许自由会是奢望。可是看着他夜夜睡不好,我好像也可以暂且抛弃自由。”
      她蹙眉却又眼神坚定,能感受到她心中也有伤怀:“可是孩子不能出生。血海深仇就是血海深仇。我孩子的父亲,也是孩子的杀舅杀亲仇人。而且,一旦事发,他将冠上□□之称。而掩藏他的身份,又必将搭上不知多少条人命。”
      “这样的孩子,生下来也是不幸福的。我做亲生母亲的,何必让他才出生,就上几道沉重的枷锁,困死他一生呢。”

      时舒卷另一只手也放在她手上:“心里痛苦吧……”
      鸣姝几乎快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快自己扯破自己平静的假面。这是第一个问她心里痛苦与否的人。怎么不痛苦呢。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啊……

      “不是避孕了吗。怎么就……”她凑近问。
      鸣姝轻轻摇头:“也不知该怪谁。他担心我的身体不好,专门请了个圣手为我单独拿药调理。后来我就没有自己拿药了。”

      时舒卷闭眼,沉静下来理智道:“来为你看病的芪,他说,尉迟礼,心病很重很重。”
      鸣姝偏头过去,很久才淡然开口:“我还能如何。已经这样了。”

      时舒卷却抓着她的手不放,极其认真:“你不愿无辜者受殃及。却不知,你是那疯狂帝王唯一的钥匙。”
      “只有你理智起来。才可以破除无辜之人被压迫,才能让你和他都有自由的可能。”
      “你这样对他冷漠,床上又只能顺从,又因为心中也动情,于是反复沉迷,如此拉扯不清,损心伤怀,又让你哪个逝去的亲人舒坦了?”

      “舒舒!”鸣姝听此有些气:“我能如何?难道我要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成为他的妃子吗?”
      “我是怀仪公主。我绝不能。”鸣姝深色坚定,铿锵。

      “对。你是怀仪长公主。没人要你忘却身世。你也不能忘却一国公主的怜悯与大爱。”
      “可你不恨他了,不是吗?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他。不如索性说个明白,说你的爱,也说你的无奈,不然你的反复无常,也是他拿众人开刀的导火索!”
      “如此反复一生,你也会痛苦。难道真的要等到哪天你们谁再也控制不住恨,最后闹个你死我亡吗?”
      “你逝去的孩子,也会觉得,自己去的好无辜。”

      最后这句话,算是刺醒了鸣姝一般。
      最后她恍惚看着桌上的假死药和吐真丸。
      她想起小时候她遇见尉迟礼。那会儿他们在读书。书里说——夫治乱,运也;穷达,命也;贵贱,时也。
      小小的鸣姝摇晃着珍珠串:“弟弟,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
      尉迟礼那会儿答:“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踏于足下的。如果还没有力量去反抗命运,只需要怀着勇气去等待。”

      鸣姝此刻也慢慢地问她最爱的姐妹:“舒舒这是我的命吗?”
      她听见舒舒的声音从容地响起——
      “我的公主,你的命运,从来在你自己手上。先皇不能阻挡你,先太子不能左右你,陛下也不能真正束缚你。”

      鸣姝送开手,慢慢浮出笑容:“我知道了。”
      “来人,去请陛下傍晚一叙。”

      时舒卷去偏殿了。小小偏殿的奢华精致,也昭示着整个南仪殿是帝王之爱幸。
      她不知道鸣姝会怎么选。

      她没留一个给自己留后路。而是把自己能得到的所有底牌交给了鸣姝。
      是选择自由,假死以偷生,获得一国公主不被禁锢的可能。
      还是选择吐真丸,这样尉迟礼不管问什么她都会答。平时因为爱恨交加和公主骄傲作祟带来的挣扎和冷漠,都会暴露出背后的真想。
      或者,她会把吐真丸给尉迟礼,也不知她会问什么。
      但她相信鸣姝,会有自己的选择。也不会任由尉迟礼平白无故伤害芪和自己。

      如果,万一,场面不能控制。
      时舒卷捏紧腰侧的长鞭。
      她愿意用她微薄之力,帮鸣姝挣脱一些束缚。
      她知道,鸣姝是个多爱自由的小姑娘。她也感觉到,鸣姝现在也是个很爱尉迟礼的女子。

      她最后昏沉沉似乎多闻了几口菖蒲换的熏香,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她问菖蒲:“怎么回事。我……这香有问题。”
      菖蒲弱弱点头:“陛下说规矩不可费,您乱赠药给公主,所以赐您二十板子,就可以出宫了。”

      “那鸣姝呢!她怎么样!”她好混乱。迎接她的……是二十板子?

      菖蒲点头:“昨晚似乎公主殿下难得跟陛下说了好多话,最后好像还服毒自尽了,陛下听太医们说救不回来,差点自刎。”
      “不过后来公主醒了,奴婢看见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了呢。似乎姐弟感情和好如初了……”

      时舒卷有些楞住。
      她怎么想完全之策,都没有想到这两颗丹药会用在鸣姝一个人身上。
      聪明的公主殿下,学会了保护自己,也保护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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