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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难得再见逢 ...

  •   时舒卷看见眼前一堆补气血的丹丸,又看向苍别扭的脸。
      “咋?怕我葵水流多了寄掉?”她问。
      苍转头:“你管那么多,补上就对了。我不过顺手拿的,要多少有多少。”
      时舒卷撇撇嘴,轻声吐槽道:“死傲娇。”

      接下来养伤的十来日,她都不再有什么靠近之举,也没有什么暧昧发言。
      她的心似乎又平静了下来,不再为那张皮囊而动。
      她越发礼貌,把男女授受不亲做得很有礼。
      细枝和鱼生的事情,不过是她这个状态的导火索。

      她也学会了一个技能,吹短笛。
      她很认真地求教过苍,问拜师时送的哨子有什么用,苍却先让她从长笛短笛中选一种来学。
      虽说她知道,二者发声原理或有相似之处,可明显差异更多。但她还是选择了听话,选了个好携带的短笛学。

      她实在没有什么音乐天赋。
      吹笛时,苍嫌弃的眼神根本没想过掩饰,精准吐槽:“日后谁家小孩晚上哭闹,就哄他说听你吹笛,保管吓得一觉到日上三竿。”

      话是这么说,可是苍却很有耐心,边嫌弃,边示范了许多遍。
      芪是个听觉嗅觉都很灵敏的少年,每晚她练习吹笛时,他就开始捣药,脸上笑嘻嘻:“舒吹笛,我在一旁陪你。”
      她好心强调:“不用真不用。”
      于是吹着吹着,就发现芪捣药的速度越来越暴躁。

      她试图吹笛给羊听,嗯羊都不听。
      她却乐此不疲:“人都说对牛弹琴,我这下对羊吹笛,也算半个风雅。”
      一旁喂草的苍嘴角抽了抽:“你这是,越菜越有瘾,纯傻。”

      在她再也不用泡药浴的那一天,她也惊奇地发现,她能吹动哨子了。
      难不成练着练着,发音原理真有相似?她这就成了?

      苍不由解释:“零哨通乐性,你一点乐理都不通,自然是吹不响它的。”
      “吹响了它,今后好好学,日后你就算如厕没带手纸,我零陵门中人都会听见你丢人的呼唤。”

      ……
      多损的嘴哪。

      伤好了,时舒卷本身也是个臭美的小姑娘,喜欢拾掇自己,给自己贴贴不同的类型标签,心满意足地画眉梳发。
      “我今天,是黑衣的美淑女。”习惯以后,她也爱对芪和苍,戏剧性表演。
      苍日常冷讽:“像只没翅膀的乌鸦。”
      芪照常那句欣赏:“又是不一样的舒,很美。”

      “你们懂什么,这身和莲很搭配的。可惜她不在。”她垂眸。

      “什么我不在。”冰冷的声音坠地。
      纯白金绣的莲花襦裙先入目,却是一张清冷含霜的面孔,下颌线流畅分明。

      “莲姐姐!”芪。
      “你回来了。你穿的是什么玩意儿。”苍。
      “你穿了!”时舒卷有些近乡情怯,但又惊喜,当年为她做的衣裙竟然在此刻被她穿上了。

      “嗯,我穿了。奇怪吗?”她看向她,询问她的审美。
      时舒卷摇头,笑得很明媚:“从前觉得你是黑色锦衣下一朵他人瞧不见的芙蓉花,现在看来,这朵芙蓉花只是轻轻去了她的官服,就要被世人发现她的美丽。”

      莲:“芙蓉?”
      “嗯呐。”她点头,有些快地走过去抱住她,抱完又一定拉她的手:“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你的气势,和别人都不一样,我好欣赏,好喜欢。”

      这一番表白,愣是把莲整不好意思了,只嗯了一声。

      苍忽然心里有股酸劲儿,丢了一把草过去,“她让芪救了你,你也不用着如此花言巧语地报答吧。”
      莲一把接住,送在了一旁羊的口中:“不就是我的人没对你好言好语的,也用不着拿草撒气吧 。”

      苍皱眉:“什么就你的人。”
      时舒卷帮忙喂草:“说好了我是你的人,我可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莲:“成为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刀口舔血罢了。”

      她摇头:“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
      “你不知道,你有能力刀口舔血而立于不败之地,就是我可见而不可得的了。若我有一日,也有你这样拔剑御敌、敢闯敢拼的勇气,有泰山崩、色不改的气势,就不会轻易丢掉我所热爱的自我了。”
      “可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我成不了你。”

      莲:“宁则智生,智生则事成。同一物你却总有不同理,你能见他人不能见的众生,以一物寓万象,以一花表千秋。你已经很特别了。”
      莲拿出一个盒子:“可以……告诉我是哪几个数字吗?”

      这是极特殊材质混合入玄铁造就的机关盒子,显然有人剑劈火烧都试过了,依旧打不开。
      这是装信物的盒子。

      时舒卷一瞬茫然。
      莲坦白:“挟恩图报也好,着这身衣服攻心之计也好,今日,我都要打开它。”
      时舒卷:“是了。你们的师父是同一个。”

      莲:“不。我有别的理由。”

      “我要知道理由。”她说。
      “蛮国撕破和陛下的合作,转而和梁国一起布下陷阱埋伏了大量暗武卫,是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还用铜矿作为交换,救了他们。此恩以后,他同样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莲如实告知。
      “我在明月布坊找到了它。但是,无论是五行算术去解开,还是火烧斧劈,都不行。”

      “它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只不过说出最后那一步。”苍在一旁也如是道。

      “最后一步,也是我对鸣姝承诺的防线。”她开始挣扎。
      她到底要不要帮莲、芪、苍,打开它。他们对她,明明非亲非故的,可是真的已经,很好。
      可是鸣姝的话言犹在耳。她把它给自己,无非就是希望以商之广阔,不让它落入篡位者手中。

      他们都没说话,等着她抉择。
      良久的沉默。
      芪先打破:“不准互相逼迫了。莲姐姐今日可要留下来吃点东西,舒昨日做的糖醋排骨还有的剩呢。”
      “可不准为难舒,舒也不准辛苦下厨。让我来做粥。”

      “莲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是给你打打下手吧。”时舒卷顺着芪的话,就去厨房准备饭菜了。
      几道家常小菜确实被时舒卷做的很好。
      “这就是舒自创的鱼香肉丝,莲姐姐快尝尝。”芪把那盘儿菜端在莲和时舒卷中间。

      四人心中谁也不想破坏这样的和谐。
      于是时舒卷干脆又在饭桌上试图家常讨论以减轻彼此的纠结:“我能见一见鸣姝吗?”
      莲直白道:“不能。若能带你见到宫禁的长公主。怕是陛下早已经扣下你,查出你和君戒有联系后,不惜一切代价从你嘴里撬出开锁之法。”

      时舒卷:“所以哪怕如何机智,也做不到两全其美。”
      莲:“不能。因为你的对面,是陛下,是一国权势之尊。更何况,他谋略与杀伐之气皆强于众人。你我而今,都没有在他面前,讨得兼得的可能。”

      是了。这是封建王朝的至尊想要的东西。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时舒卷继续干饭,脑袋思索着还可能走的路。
      可是每一条都被自己否定了。

      芪:“怎么做,都很难。这世上,总是难事多些。”
      莲:“芪,记住。天下之事,只该难得,不该易得,易得之事易失去,难得之事难失去。”
      芪:“难得之事难失去……”他的余光看向了时舒卷。

      时舒卷:“我可以解开,把信物交上去。但我有一个要求。”

      莲:“若这要求是和我提的,你不用上交什么信物,千百个我都愿意为你做到。”
      “可如果是当今的陛下。舒舒,趁早死了这个心。”

      时舒卷放下筷子:“我也不要连累你们的做法。我只要一把火,烧了先太后的寝宫。”
      莲看向苍:“可借风势否?”
      苍:“三日后可以。但是……”他看向时舒卷:“你想用这把火给长公主喘息的机会,但她依旧不可能摆脱陛下的禁锢。”
      很少有人知道,先太后的寝宫内还放着先帝的尸首,这是尉迟礼登基后做的,皇陵内不过是空棺。
      他恨先帝与先太后,于是任由他们在宫墙内一起腐烂,任由这个宫禁充满他们曾经君王的尸臭。
      这是尉迟礼阴暗的一面,苍无意中知道了。
      没想到前日他无意为时舒卷讲述宫内格局时,被她从他这里,套出来了这个秘密。
      救火时,若此秘密浮于人前,尤其长公主宫殿紧挨着先太后寝宫,定然会知道。
      若是长公主有别的计策……

      时舒卷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是鸣姝告诉过我,火葬也是尉迟国高规的葬礼,她甚至想过她自己百年以后化作火灰洒向宫墙外每一条山川河流。认识她时……她就很向往自由。”
      “我没有能力帮她护好她所爱的父亲留给她的信物。但想她父亲可以安息。”
      “而且我猜,尉迟礼,也不会救火。”
      “任救火的众人去把秘密翻出来,然后为了压制这个秘密,他只能铁血手段杀了所有知情人。可我从你们口中了解到,他虽手腕雷霆,却一定不是会在登基之初,真正滥杀之人。”

      不如用一场火,送一代君王真正的安息。

      芪:“磷粉可助火,我可以研制出让人查不到残余的磷粉。可是如何才能不把那场火,算到我们头上。”
      莲:“查到了我也会尽可能让相关人等
      不继续查下去,各府的把柄我都有不少。”
      时舒卷:“这还不够保险。”

      苍:“记得你排的那出戏吗?”
      “窦娥冤?”她有些疑惑。

      苍:“一月以后早已经开春,可会有奇象,京城连着七日的大雪,关键是西地,会有一年的干旱。”
      时舒卷:“本来就是新帝登基,百姓难免更议论纷纷,到时候暗武卫也可请命翻出最近的案情以求天象,而尉迟礼,还可能心虚百姓之言,因为他弑兄杀父,藏父尸于宫中。”
      她皱眉:“可是就怕窦娥冤影响力还不够。”

      莲:“影响力不会不够。”
      ?她疑惑。
      苍听闻却轻嗤一声。

      原来礼部侍郎李家因为早就战队尉迟礼,而今得升尚书,风头无倆。
      而作为李家嫡子李慕阳,自打知道时舒卷死去,翻来覆去要找真凶却找不到。
      最后他也纨绔得很,在千金酒楼日日让小桃红演《窦娥冤》,沉迷在此,醉酒看戏。
      这在京城还传成了佳话,都说李家嫡子情专明月西施,西施本曾为妾,奈何西施心有广阔天地,二人和离,现在西施魂升离去,李家公子方不压抑相思之苦。
      总之要多离谱有多离谱,甚至有人扒出《强识赋》的只言片语,说这有情书之嫌。

      “虽说有些离谱,但好歹最近到处都在谈《感天动地窦娥冤》这一出,而且李家不是我们的人,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时舒卷轻叹。

      莲点头:“放心,至于其他细节或者不周之处,我都会处理,确保天衣无缝。”
      说罢莲还给时舒卷盛汤:“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把身体养好就行。一切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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