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死对头他舅》元么么么

42、提拉米苏

　　走进手术室，谢翡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记挂姥爷的焦心神色。

　　在地铁上，楚青枫怕他担心，一直给谢翡发消息。

　　【120到了】

　　【姥爷情况稳定，姥姥心情也算平和】

　　【到xxx医院了，他们的骨科很有权威】

　　【正在等检查结果】

　　卡通印花的手术帽盖住谢翡的头发，他举着洗干净的手，由护士为他系无菌手术衣背后的系带。

　　手术台上的患儿叫张天搏，六岁10个月，单侧瞳孔散大，头颅CT显示点片状的出血灶和脑水肿。这是比脑震荡更为严重的颅脑损伤——脑挫裂伤。同时更棘手的是意外车祸造成患儿钢筋穿颅，命在旦夕。

　　银色的手术器械在无影灯的白光下显得格外冰冷。谢翡站在手术台前，拿起锋利的手术刀娴熟冷静地操作。他的手很稳，动作干脆而迅速，尽全力为患儿争取希望的机会。

　　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地流逝，谢翡每一步操作堪称教科书版的精准。今天手术室里很安静，大家的脸色严肃凝重，配合默契争分夺秒，没有一个人有闲聊说笑的心思。

　　当钢筋成功取出时，所有人才感觉到巨大的让人屏气凝神的压力稍稍缓和些许。

　　这台手术持续了六个多小时，值得庆幸的是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结束时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难以抑制的笑意。

　　覆在脸上的口罩沾了水汽，谢翡的声音有点闷，和所有人道了声辛苦。

　　死里逃生的张天搏从手术室推出，转入重症监护室。谢翡摘掉口罩，白皙的皮肤上被勒出潮湿的红痕。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谢翡拿出手机。四个小时前，楚青枫告诉他姥爷的检查结果为右手前臂骨裂，没有移位，不需要手术，打好石膏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是骨折，姥爷这次可要吃苦头了。

　　视线中出现一瓶无糖可乐。

　　谢翡抬眸，从杨彦泽手里接过可乐。

　　杨彦泽隔了个座位，在他旁边坐下，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罐。

　　谢翡发现杨彦泽绿色的刷手服前后都湿了一大片。

　　不等他问，杨彦泽自顾自地道：“今天绝对是我从业以来凶险程度排到前三的一天。孩子十二岁，外伤性主动脉夹层。麻醉还没打，主动脉夹层突然破裂。一边胸外按压，一边插管麻醉。开胸之后视野里全是血，我直接伸手进去摸到破口的地方强行堵上。”

　　“中午嫌外卖难吃没吃完，现在一整个就是后悔。”

　　杨彦泽揉揉肚子，“外科医生都有个铁胃啊，饥一顿饱一顿的谁受得了。今晚我是没力气做饭了。听说你刚才做了个钢筋穿颅，怎么样？”

　　谢翡也喝了半瓶可乐：“很顺利。”

　　杨彦泽转过身，面朝谢翡：“我们几乎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一开口就会夹枪带棒，什么不留情面的话全都往外说。其实……大学报到第一天我说的那几句话没什么恶意，真的。”

　　谢翡哼了一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矮，说我漂亮得像个女孩子，这是好话？”

　　“那你不是当场骂我电线杆成精？”

　　谢翡和杨彦泽对视一会儿，同时转头，给对方留下个不好惹的后脑勺。

　　“幼稚。”

　　“幼稚。”

　　半晌，两人异口同声。

　　杨彦泽拍了拍中间空椅子，不忿道：“我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争第一，直到大学遇到你。为了和你争第一，大学时谈的几个女朋友最后都无疾而终。这么多年，我们不分伯仲，我一直想有一天能让你心服口服。而你却弯道超车成了我小舅妈，谢翡，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两个可能一辈子都是对手的人，变成了诡异的亲戚关系，还超级加辈，确实很难接受。

　　“最初的确有压你一头的想法，”谢翡忽视掉杨彦泽炸毛的表情，继续道：“但是现在无论你怎么看我，以后几十年会不会把我看成一家人，我都是楚青枫的丈夫。即使没有你，我也很难不心动。你不想我叫你大外甥，我可以不叫。你如果想继续和我做互相竞争的对手，我也不会怕你分毫。”

　　谢翡把可乐空瓶扔进垃圾箱，站起来晃晃手机：“我老公叫你到家里吃饺子。”

　　杨彦泽随即站起来，他个子高，看谢翡几乎是自拍角度。十多年这人几乎没有变化，没有油腻地发福发腮，清清爽爽像个大学生。

　　曾经有人因为嫉妒在谢翡面前说杨彦泽医术不行，年纪轻轻升到主治医师是因为会巴结老师逢迎领导，家里有钱有人脉。谢翡当即反驳得那人哑口无言颜面尽失。

　　这些年他们的同学不少人从外科转内科，甚至转行，坚持初心的人并不多。抛开身体、家庭等客观因素，热爱是十年如一日加班熬夜的最大动力。

　　从这个角度看，他和谢翡都是纯粹的人。

　　谢翡已经走出好几步了，杨彦泽赶上来和他并肩走，“你叫就叫呗。‘大外甥，上班啊’、‘大外甥，你取快递吗，顺便帮我扔个垃圾’、‘大外甥，排骨我爱吃酸甜的，下次不要红烧了’……这些天你叫的少了？不过，我舅会包饺子？”

　　谢翡想起楚青枫用手抓饼做的天下独一份的巨大饺子，觉得这种福气不能独享，“当然……会。”

　　回到家，谢翡看到玄关的两个行李箱，越看越眼熟。不等他问，楚青枫从厨房端着两大盘水饺走出来：“回来了，洗手吃饭吧。我和姥姥一起包的，韭黄牛肉馅。”

　　谢翡：“阿泽回家换个衣服就来，你把姥姥姥爷接来了？”

　　楚青枫点头：“姥爷受伤，姥姥身体也不大好，找个保姆照顾，你肯定不放心天天记挂着。住在这儿，你每天能见到，也能随时帮姥爷检查。两位老人怕麻烦我们，怎么都不愿意来，是我强拉来的。他们住卧室，我和你住书房。我买了张床明天送到，今天先凑合一下，钟点工也找好了，白天来帮忙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谢翡扑到楚青枫身上，亲他的下巴，“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找到你这么靠谱的队友。姥姥姥爷住过来，你会不会不方便？”

　　楚青枫啄了啄他的鼻尖：“不会。我是老来子，十四岁出国念书，二十二岁父母相继离开。如果重来一次，我会选择留在国内。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咱们家有两宝。”

　　谢翡安静地看了他两秒钟，拽着衣服领子把人拉下来：“亲一下。”

　　楚青枫偏头躲开：“不行。”

　　谢翡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

　　楚青枫忍笑：“我下午装了监控，晚上刚教会姥姥看监控，保不准她老人家明早心血来潮看回放。”

　　谢翡松了手，“那算了……”

　　下一秒，他被楚青枫握住手腕带到冰箱旁边：“这里看不到。”

　　谢翡凝着楚青枫的唇，欲亲又止要吻不吻。两道灼热的呼吸暧昧交缠，明明眼底火苗乱窜，却都压抑着。

　　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谢翡背起手踮脚，比桃花花瓣还软的唇戳在楚青枫修长脖颈中间性感的结处。

　　含住。

　　锋锐的喉结在他唇间滚了滚。

　　像是打开了开关，楚青枫的呼吸变得粗浊，滚烫的掌心贴在谢翡腰间。

　　谢翡歪着脑袋看他的成果——湿哒哒的浅浅的印记。睡一晚应该能消了，不影响楚青枫明早迈出家门后的高大形象。

　　叮咚，门铃响了。

　　杨彦泽换好衣服来吃饭了。

　　楚青枫搂着谢翡低低重重地呼吸，声音暗哑：“你弄死我算了。”

　　谢翡拍拍他的背，笑眯眯地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

　　结婚后，医院里的同事经常打趣谢翡，原来能在实验室泡到凌晨的谢医生现在只要不值班，一到下班时间就脚步匆匆往家赶。

　　谢翡笑着解释。

　　姥爷右前臂骨裂，石膏从掌心一直打到超过肘关节的位置。4-6周内禁止腕关节活动和肘关节活动，也不能旋转避免造成二次移位。但掌指关节和肩关节可以活动，可以适当进行握拳和肩关节前屈外展后伸活动。如果一直不活动，后期会造成肩关节功能障碍。

　　4-6周没有压痛后，每天循序渐进锻炼肘关节和腕关节的功能，最好在三个月内把关节功能练回来。

　　人上了年纪有时像小孩似的，姥爷开始不太敢活动，必须有人在旁边辅助练习屈伸，掌屈，旋转，或者把受伤的胳膊放在桌子上慢慢去掰它。

　　如果谢翡没时间，这个任务就是楚青枫的。

　　当然，让谢翡归心似箭的原因不止这一个。

　　卧室让给姥姥姥爷后，他和楚青枫住在书房。书房没有浴室，闹腾完了只能做贼似的去客卫，花洒都不敢开到最大。第二天上班时还要把书房的垃圾袋打包带走。

　　偷情似的。

　　但是两人都挺乐在其中。

　　有一次被起来喝水的姥姥撞见他们湿漉漉地从客卫出来。成年夫夫，凌晨，洗二遍澡。姥姥是过来人，什么都明白。老人家眼皮一耷，装没看见。第二天和谢翡说她出门上超市买了烧水壶，以后哪怕地震都不会打开卧室门。

　　谢翡当场尬在原地。

　　*

　　日子滑入七月，谢翡看着日历上重点标记的7月25日，想为楚青枫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齐泓邈：【你找了个有钱人吧？别否认，我知道你住在华庭壹号。不愧是我儿子，懂得利用优势】

　　齐泓邈：【世杰说结婚买大点的房子，我给他们带孩子，他们给我养老】

　　齐泓邈：【500万。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我把你妈妈的照片一次性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