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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厚蛋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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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铃声,谢翡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谢翡,你在家吗?”
隔着一道门听到杨彦泽的声音,谢翡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抓在楚青枫肩上的手握成了拳。
楚青枫喜极了他的反应,动作缓慢、凶狠、沉重。他托着谢翡,让他高过自己,然后仰头接住谢翡落下来的慌乱羞赧的目光。
杨彦泽继续按门铃,急促地三四下。他脑子里已经出现曾经上过热搜的社会新闻——一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连环杀手连续作案,因为受害人都是住在对访客管理严格的高档小区,而凶手如入无人之境事后悄然离开,所以被社会广泛讨论。
谢翡的目光变成了乞求。
只一门之隔。
即将被撞破的刺激令他毛发皆苏,又死死咬住不敢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脸红通通的,身子颤抖得如落叶一般。
杨彦泽咣咣咣砸门,“谢翡,谢翡,你在吗?”
完啦。当年受害人的惨状已经开始在杨彦泽脑子里出现。如果谢翡出了什么事,他小舅就是鳏夫了。刚结婚就丧偶,这样的打击就是意志坚强的铁人也受不住。
门突然打开。
杨彦泽一愣。
楚青枫站在门内,隔着一道没有完全敞开的门缝,衬衣扣子散着露出健硕的胸肌,房间内很暗没有开灯。
杨彦泽意外地“啊”了一声,“你回来了,我敲门敲半天怎么不不开呢?吓得我以为谢翡怎么样了。他说要吃锅包肉,我做了一大锅。”
说着,他伸手去推门,用力,没推动。
“既然在家怎么不开灯?别挡着,让我进去,正好咱俩喝两杯。”
楚青枫从杨彦泽手里拿过饭盒:“今天喝不了,谢了,明天我请你喝。”
话音落下,大门在杨彦泽面前冷冷地关上了。
楼道陷入古怪的沉默。
关门的那一瞬间,一声无法抑制的如泣如诉的呜咽声飘入杨彦泽耳中。他愣了几秒,然后慢慢转身往家走,忽地越走越快背影僵直。
楚青枫从喉结锁骨到胸前好几处新鲜热乎的斑斑咬痕。艹,小舅是抖M啊,所以才喜欢谢翡这种脾气不好的。
谢翡在强势索取下几乎窒息,却也沉迷在濒临失魂的刺激中。事后,楚青枫温柔地替他擦拭流出的生理性眼泪。
“抱歉,有点失控。”
谢翡熟练地伸出三根手指捻了捻:“别整没用的。”
楚青枫低笑:“黄金dick要不要?”
谢翡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脸贴在他脉管噗噗跳动着的颈窝之畔:“我要金镶钻的,越大越好。”
楚青枫哈哈大笑。
谢翡要洗澡,他也跟进来要一起洗,还非要谢翡帮忙洗头。
透明的水幕迎头砸下,水珠迸散。
谢翡踮着脚有些费劲,楚青枫配合地弯腰俯身,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每晚抱着我衣服睡觉?”
谢翡手上都是泡沫,心虚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毛茸茸的眼睫:“嗯?”
“我刚才找睡衣,发现每件都皱巴巴的。谢医生,请问发生了什么?”
谢翡装死不吭声。他本来想今晚把睡衣毁尸灭迹全洗一遍,谁知道楚青枫提前回来被抓包了。
“喜欢我的味道,抱着我的衣服睡觉了,还是用我的衣服做了什么坏事?打视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可以帮你的。”
谢翡面色羞恼:“你闭嘴。”
楚青枫低笑。用鼻尖蹭了蹭谢翡湿透的发丝,既是安抚尴尬的伴侣,也是用一切连绵不断的靠近缓解心中的想念。
以前只能写在纸上,无人回应。现在不一样了。
“我很想你,谢翡。”
“你想我吗?”
谢翡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声音里透着委屈:“楚青枫,你他妈出去快十天,你说我想不想你?
他很凶地把楚青枫摁在墙上接吻。
“我不知道那十年你是怎么蹚过来的,太难了。楚青枫,对不起,我真的很坏。”
“我想你。”
“很想很想,不愿意和你分开一分一秒。”
字字句句将楚青枫的心瞬间狙击成碎片。
外人都道他们是闪婚,喜欢来得快可能消失得也快。只有楚青枫自己清楚,云端或深渊,只在谢翡一念之间。
十年前已是如此。
只要谢翡愿意。
能说出令人麻痹致幻的甜蜜话,像伪装成蜜糖的毒,一寸寸扎进他的耳膜,钻入心脏。
勾魂夺魄摄心,迷惑他的神智,给他或温柔或爆裂的体验。让刀刃变成玫瑰,让荆棘开出鲜花。
楚青枫觉得这辈子完了。
*
经历了秋霜冬雪,梅花落尽,杏花、桃花、樱花、白玉兰……百花争相吐蕊,丝丝春风拂在脸上不再冷硬,好像婴儿嫩乎乎的小肉手在脸上摩挲,温凉舒服。
谢翡小名叫桃桃,一是因为他出生在芳菲四月,二是因为他生下来时连接生过很多婴儿的医生都说没见过这么粉白干净的孩子。
生日那天他要上班,所以只能调休时补过。按谢翡的意思,三十岁之后的生日实在没必要庆祝,每一年都在提醒他越来越老了而已。此话一出,被姥姥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在你姥爷和我面前,哪怕五十岁,你都还是小孩子。”
谢翡抱着姥姥的胳膊,“是是是,姥姥和姥爷一定要健康长寿,五十岁生日我还想吃您做的打卤面。”
姥姥笑着“嗳”了一声:“行,我好好活着,你什么时候想吃我都给你做。”
谢翡提议全家人出去吃一顿,姥姥说天天吃外卖还没吃够,外面哪儿有家里干净又省钱。她和姥爷都是闲不住的人,两人退休工资加起来也不低,平时生活依然很节俭。
老两口准备了一桌子家常菜,谢翡和楚青枫很早就过来帮忙。谢翡是厨房菜鸟,只能剥葱剥蒜,但是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我姥儿的红烧肉入口即化,第一了。”
“姥爷的腌笃鲜把春天的味道都做出来了。”
“老公颠勺的姿势太帅了,”谢翡扒在楚青枫肩膀上,小声道:“苏得我原地怀孕!”
楚青枫点点头:“行,今晚满足你,无论你怎么求饶喊停我都不会停。”
谢翡耳朵尖飘红,用最霸道的语气和最轻的音量回答:“我等着,谁求饶谁孙子。”
吃过正餐和蛋糕,两人挤在厨房里洗碗。
客厅里姥姥姥爷开着电视机,实则眼神没离开过他们俩。
姥姥欣慰道:“老伴儿,俩孩子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贴一起。”
姥爷乐呵呵地道:“桃桃看小楚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炯炯有神的。”
姥姥抹了抹眼角:“小楚真是没挑的,性格好长相好对桃桃更好。咱们桃桃总算苦尽甘来了……他妈妈地下有知,肯定很高兴。”
姥爷给老伴儿递了张纸巾:“看你,快擦擦泪,桃桃看见该伤心了。”
姥姥吸吸鼻子:“咱们去长白山旅游带回来的野山参呢?找出来给他们带上,别忘了。现在年轻人工作太辛苦,得补补。”
姥爷站起来:“在卧室的吊柜里,我去拿。”
厨房里,谢翡和楚青枫正商量一会儿去玉渊潭公园看樱花。今天天气不错,他们带了拍立得,可以手牵手徜徉在暖融融的春意里。
忽然,重重的“咣当”一声和姥姥的“老伴儿,你怎么了”的惊呼声打断两人的谈话,谢翡怔了一秒,疾步跑出厨房。
卧室里,姥爷倒在地上疼得脸色苍白,旁边还有个翻倒的椅子,谢翡单膝跪在地上:“摔到哪儿了?”
姥爷额头冒出一层薄汗,嘴上却说:“没事没事,摔了一下,缓一会儿就好了。”
谢翡这次没听姥爷的话。从头颈到腰腹,从手腕到脚踝,用双手专业且仔细地确认姥爷的摔伤情况。
姥爷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善于忍耐。子女孩子打电话时从来都是好好好,别担心。实际上到了一定的年纪,每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酸。
检查到右手小臂时,姥爷痛得直吸气。谢翡判断应该是骨裂或者骨折,具体还要做个X光片。
楚青枫打电话叫120,谢翡为姥爷做了简易夹板固定受伤部位,用围巾悬吊在脖颈。姥姥连忙穿衣服找手机身份证社保卡。
乱糟糟的时候,谢翡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接市急救中心的调度电话,某高架桥上发生了一起五车相撞的重大车祸事故,一名司机当场死亡,包括六名儿童在内的十四位伤者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医院要求谢翡现在立刻取消调休返回工作岗位。
姥爷在旁边听得清楚,连忙催促谢翡回医院:“我这边没事,你赶快回医院,别愣着了。”
一面是命悬一线的车祸伤者,一面是最亲的亲人,谢翡双手攥成拳,“可是姥爷你……”
楚青枫搂住谢翡的肩抱了抱他,很快松开:“有我呢,你放心,我陪姥爷去医院。”
谢翡在玄关穿外套鞋子。
神经外科医生是医生的天花板,成长周期漫长,楚青枫曾问谢翡他的手有多稳。
谢翡告诉他,在显微镜下操作,深一毫米浅一毫米对病人的神经功能会造成不同的影响。神外和急诊是分不开的,一半的手术都是急诊,五天一个大夜班,周六周日都要查房。
楚青枫一直觉得自己工作蛮辛苦,强度很大。比起外科医生,他至少不加班的时候能睡个囫囵觉。
谢翡握着门把手,转身回头。
楚青枫的声音是令人心安的沉稳,“路上小心,姥爷到医院我随时给你发消息,不要太担心。”
一束阳光打在他身上,照耀出温暖灿烂的光辉。
楚青枫就站在光辉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