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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腐竹牛腩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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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枫一直知道谢翡脑袋瓜里总有古灵精怪的想法。成长的这些年里他接受过很多目光,小心翼翼、讨好、敬畏、害怕、谄媚、逢迎、羡慕、嫉妒……
没有人胆敢冒犯试探和明晃晃的命令。
除了谢翡。
和杨彦泽在一起久了,时不时会被动听到一些他不熟悉的东西。比如抖M抖S。
从心智和阅历上楚青枫早已成熟,每天工作已经很耗费心力,如果换成别人,他会觉得很幼稚。现在却觉得带感和新奇,他不会是抖M吧?
遇到谢翡,他就变得不理智不沉稳不冷静。
“脱衣服,躺上去。”谢翡鼻梁上仍然架着楚青枫的眼镜。
楚青枫转过身,双手交叉抓住深色衣摆,宽厚坚韧的背肌露出来。上面还有谢翡抓挠出来的痕迹。
微凉的指尖压在其中一道痕迹上,谢翡从背后环抱住楚青枫。
“我先用手量一下。”
修长纤细的指骨伸展,掌心柔软温润。这样一双手在小儿神外领域的含金量会越来越高,楚青枫耳垂上飘起薄薄的绯红,像桃花盛开时漫天的霞粉。
随着谢翡手指的移动,那抹颜色从无到有,由浅至深。
特别是对方很坏心地在他胸口敏感处来回摩挲。
楚青枫喉咙发干。
他转过身,正好对上谢翡澄澈又狡黠,青涩交织冲动的眸子。
楚青枫把谢翡的眼镜勾下来些,呼吸贴在他耳侧,“学长,要不要顺便量一下腿长。”
说着,大手深深陷入谢翡发间,压着他往腰间按了按。谢翡脸颊隔着棉质布料的质感感受到了灼热。
谢翡歪着脑袋努力仰起头,桃花眼尾弧度锐利。
轻微、撩动的呼吸轻而易举穿透布料。
“可是,我更喜欢西装裤。”
谢翡探出舌尖轻轻舔过上唇。
……
如谢翡所愿,这一夜他花了很多时间侧量数据。过程艰辛,结果令人愉悦。
过几天谢翡要参加S市的学术交流会议,报告的稿子已经逐字逐句和王主任修改确认。谢翡有点完美主义,还想做得更好。晚上的时间荒废掉,只能早起。
心里有事,谢翡睁开眼时闹钟还没响。房间里很暗,他躺着醒神。几秒钟后他后知后觉自己睡到了楚青枫怀里。
准确地说,谢翡侧躺着,一条腿完全搭在楚青枫身上,腰腹相贴,脑袋则钻进人家怀里。
谢翡懵逼:他睡相这么差吗?有时周洛来家里留宿,最多反应他睡觉喜欢开疆扩土,把他踹下床,没说过喜欢玩叠叠乐呀?
楚青枫体温高,胸怀广阔,贴贴很舒服,这倒也说得通。但是他把腿搭人身上搭得娴熟,这,总不能说他觉得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是句至理名言。
好丢脸。
谢翡承认自己在床上放得开,并不代表他想让楚青枫产生错觉——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想发骚,想被爆炒,离了楚青枫他就活不了。
说到底,他们终归是不同世界的人。
楚青枫能随意品尝世界各地的苹果,只要他想,他可以拥有更多,完全符合他个人口味的苹果。吃到喜欢的可能会多尝一口,但是选择太多,他会很快挑中下一个。
谢翡不一样。
成长环境和自尊心让他拥有一个不那么完美的苹果。
有且只有一次打开的机会。
谢翡感觉床上好像生了刺,躺不了一点。他小心翼翼地挪下地。楚青枫起床时,谢翡已经完成工作,吃完早餐外卖,收拾妥当和他say goodbye。
楚青枫:?
昨天谢翡一脸后悔肉痛地拒绝自己开车送他的理由,楚青枫大概猜到了——随时张开收罗金玉珠宝口袋的谢翡损失了那样一大笔金钱,没有抑郁都算心里素质强悍了。
结婚之后,他们之间越发尽兴和谐,又解锁了新姿势。总体来说,新婚后的夫夫生活稳定而甜蜜。那么今早是怎么回事,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他太敏感?
谢翡全天在门诊,一个孩子来看病通常是两个大人起,有时候三四个大人跟着也毫不稀奇。家长们的心情可以理解,然而就诊室地方有限,不可能让所有家长进来。几乎每天门诊上都有等在外面的家长因为被护士拦下而大声抱怨。
今天所有患儿中年龄最小的只有一岁半,因为突发抽搐送医后检查出脑干包块。据家长说孩子饮食、说话、走路均正常,所以很焦急地想做手术根除病根。
谢翡给出的建议是观察。综合各项检查指标判断是极易复发的胶质瘤,位置在脑干。说句难听的,不动可能还有希望,动了手术损伤或者后遗症危害更大。当然,一直观察,在家长看来像是抱着个随时爆.炸的炸.弹,同样很难接受会非常焦虑。
可,这就是现实。
下班时间,谢翡回到医生办公室,同事们一个个陆续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周佳航回来拿东西,见到他,诧异到:“老谢,你还没走啊。”
谢翡目不转睛看着电脑上的英文论文,“嗯”了一声。
“嗳,刚结婚就这么拼?没什么重要的事赶紧回家啊。以前孤家寡人无所谓,现在家里有人等了啊。”
谢翡抬头看他一眼:“周末要去相亲?有时间管我下不下班,不如去理个头发。”
周佳航摸了摸乱蓬蓬的头发:”幸亏你提醒,确实该剪头了。得,那我下班了。“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
谢翡抿了抿唇,他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楚青枫的对话框上。十分钟前,对方说回家做饭,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晚上想吃什么。
楚青枫是强大且独立的人,目的明确。在结婚前,谢翡开诚布公地讲清楚在这场婚姻里不会做出任何承诺。楚青枫表示接受并大方给予谢翡想要的一切。
谢翡回复:【到家了?不要做了,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发完,谢翡打开外卖软件,随即又关闭,转了转椅子。
“小邓,你岳父做寿的那家私房菜馆有没有订餐电话?”
春节期间,邓俊林岳父大人过六十大寿,他这个新女婿请一家人吃饭。昨天他在办公室肉疼地吐槽,那家菜馆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一碗米饭要十八块。
今晚值班的邓俊林停下翻病历的手,拿出手机,“怎么,请谁吃饭要这么隆重?等等,我找找名片。”
谢翡:“我先生今天加班,我想吃点好的犒劳犒劳他。”
手机震了震。
楚青枫回他:【刚洗完澡】
再往下是张自拍照。
照片里的男人站在熟悉的自家浴室镜前,手机挡住了眉眼往下的大半张脸,湿哒哒的黑发被他随意往后撩起,水珠挂在眉峰上要坠不坠。
茶棕色的眸子晕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柔和了目光中的锋利。
再往下。
是凸起的喉结,以及喉结旁那抹暧昧的痕迹。
楚青枫平时穿着衣服看起来是挺拔翩潇的类型,脱了衣服则是流畅紧致不过分贲张的肌肉线条。
沉甸甸的胸肌,阴影浓重的腹肌,清晰的人鱼线、鲨鱼线……
大理石的洗漱台挡住了肚脐往下的重点部位。
但是。
谢翡知道。
他此刻下面什么也没有穿。
“谢哥,找到了,我把名片推给你。”
“啪”的一声,谢翡大力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引得邓俊林看过来,“怎么?”
谢翡站起来脱掉白大褂:“没事,我下班了。”
邓俊林一副懂了的表情,开玩笑道:“难怪一直不下班,原来嫂子哥也加班。家里有人等果然不一样,卷王终于不卷了。他家招牌肉蟹煲非常不错,记得点。”
谢翡:“……”
嫂子哥,是什么鬼?
夜色中的医院没了白日的喧嚣,走廊灯明晃晃地照下来,寂寥苍白。
谢翡按了下行键,在电梯门口站定。电梯金属门像面模糊的镜子,映出四周有些变形扭曲的影子。
莫名地,谢翡有种被人冷眼观察的奇怪感觉,他侧身看向身后,没有人。
走出医院大门,谢翡加快脚步闪身躲在路边的行道树旁。没一会儿,一个瘦削佝偻的男人身影在大门前左右张望。
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谢翡浑身血液仿佛被冷冻凝固住一般,各种汹涌的情绪横冲直撞地在胸口炸开。
三十年来,这个人从不曾出现过。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那年的夏天格外闷热。谢翡被热醒,听到姥姥姥爷在说话,“齐泓邈,再婚”之类的字眼隐约飘到他耳朵里。
而妈妈从未在他面前提过齐泓邈。一个女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还是需要人终身照顾陪伴的病儿。在他消失的那天,妈妈的心就彻底死了。
谢翡从小就知道,他跟着妈妈姓谢,齐泓邈嫌弃他们母子是负担不要他们了。家里关于齐泓邈的一切都是禁忌,不能提。照片统统被扔掉,不过有一张哥哥的周岁合影被偷偷留下来。他和哥哥躲在被窝里,当哥哥对着照片叫爸爸时,谢翡很冷漠地没有任何反应。
谢翡从行道树旁走出来。
看着苍老黯淡的齐泓邈,他扯了扯唇:“为什么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