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给钱! ...
-
这天是周末,陈平安不用上班,吃过早饭就来接姜照雪出门。结婚要买的东西不少,红双喜的被单枕头,脸盆暖壶,还有结婚当天的喜糖,就算二婚不准备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有些面子上的东西少不了。
才一出门,姜照雪就发现身后跟着一串尾巴。躲在树后的陈大宝和陈二宝,隔着窗户的陈老太,跟了一路的姜洋姜海兄弟,还有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孟二妮。
如果只是买东西,被人跟着也没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姜照雪还得避着人去一趟邮局和知青办,被人知道可就麻烦了。
姜家人出门就上锁,婚前不允许她单独出门,和陈平安出来的这一趟是她唯一的机会。
要怎么把人甩开呢?姜照雪目光落在陈平安身上。
这些人里,希望她和陈平安感情好的,是姜家人,不希望两人关系好,但希望婚事促成的,是陈老太。希望婚事告吹的,是陈家的几个孩子,尤其是年龄最大的陈大宝。后头这几个好打发,至于姜家人……
姜照雪跟在陈平安身后,微微低着头,在对方给她递东西的时候,故意露出羞红的脸,怕姜家人看不清她好不容易做出的羞涩表情,还故意捋了捋头发,咬着唇,甚至夸张地跺了跺脚。
……啧,脚麻了。
跟了一路的姜家人总算放心离开,剩下的几个被她甩开,陈平安对此一无所觉,还问她,“要不要买点奶糖?”
姜照雪“嗯”了一声,“你买完东西先回去,我自己回家就行。”
她语气并不热络,陈平安抿唇,“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他清楚自己的情况,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还是道,“家里孩子确实挺多,让你进门就当妈,其实挺辛苦的,但我也没办法,我妈年纪大了,她把我拉扯到这么大不容易,如今她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得为孩子操心,我心里头真的过意不去。娶妻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照顾孩子和我妈,不过你放心,等过几年孩子大了,我妈身体好了,咱们就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和孩子。”
姜照雪笑着点头,其实一个字都懒得听。
替嫁的事,姜家人是始作俑者,姜舒是导/火/索,陈家如果被蒙在鼓里,倒也算不上多大的错,可如今他们明明心知肚明,还是同意替嫁的荒唐事,甚至从头到尾都没问过她的意思,那她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吃苦这种事要么由浅入深,要么深入浅出,答应他们的要求简单,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等过了门就得过苦日子,先甜后苦。”姜照雪在心里跟系统说,“为了不做后妈,我现在跟特工一样危机四伏,反侦察加演戏,没点天分就得认栽吃亏倒大霉。”
“那你不如当后妈。”系统跃跃欲试,“这几个孩子将来很有出息的,绑定孩子能让数值加权重,能让数值翻倍。”
“容易的事人人都能做。”姜照雪婉拒,“难的是要做正确的事。”
何况再苦再难也难不过当后妈,姜照雪转眼就撇开陈平安,一路摸索着拐去黑市。说是黑市,其实也就半条街,里头的人不多,各个藏头露尾,遮遮掩掩,门口还有个收费的管理员,看着她头上蒙着的头巾,狐疑道,“我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交钱了没有?”
姜照雪出门没带钱,她摇摇头,绕开一段路,就发现身后跟着个小孩。
那是个七岁左右的男孩,身体很瘦,肩胛骨把单薄衣服撑起一块,眼睛却很亮,一路跟着她没说话,走出一截之后才上前,嗓子像是受了伤,发音都费劲,“我看到你去黑市了,投机倒把要被抓起来,你不要去了。”
“你认识我?”姜照雪挑眉。
“不认识。”小孩倔强地抿唇,过一会,小声说,“你要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
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很干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露出的脸上还有被殴打的青紫痕迹,手腕像是才受过伤,被他藏在背后,眼神有种狼崽子一样的警惕,隐约透着期待。
原来不是威胁她,是想和她做生意的。
避开黑市交易,能省下一毛钱的介绍费,说不定还有拜山头的费用,姜照雪本来想说不用,转念一想,又蹲下来,仔细看着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给钱吗?”他犹豫了两秒,“给多少?”
“给钱,多少的话,看你表现。”姜照雪忍不住笑,从兜里摸出一颗糖,递到他手心里,却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到,“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你认识吗?认识的人多吗?我想让你们帮我打探点消息。”
她顿了顿,“你在发烧,吃药了没有?”
“不用吃药。”小孩抓紧了手心的糖,有点高兴,又不肯表露出来,“你放心,你的事我肯定办好,我不多要你的钱,给我两毛就行。”
姜照雪找人是为了两天后的死劫。
她已经踩熟了附近的地图,心里圈出几个可能发生意外的位置。
意外不会发生在陈家,陈老太和陈平安的小女儿轻易不出门,真要是家里发生意外,死的不会只有“姜照雪”一人。陈老太心眼不少,看得出对她不够满意,话里话外都是刺,这种人不会允许新媳妇离家太久,最多就是让人出门买菜,地点不会离陈家太远。
她有心利用死劫,因此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姜照雪把圈定的地址交代给小孩,说了碰头的位置,又问,“你知道哪能买到棉衣棉被吗?最好是新的。”
国营商店里连棉花都是紧俏货,更别提棉被棉衣,她要下乡的地方很冷,没有棉衣,她路上就得丢了命。但她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人买,一旦下乡的事暴露,她估计真就跑不掉了。
“我家里有。”他急急忙忙强调,“新的,我妈会做棉被,你什么时候要?”
“尽快。”姜照雪沉吟片刻,“最多两天。”
“好。”小孩松口气,怕她不相信,还拼命解释,“我妈以前是裁缝,做了不少被褥和衣裳,就是最近生了病,以前的老主顾也都跑了,所以还剩下不少,你要的话,我不多收你的钱。”
姜照雪总算明白他身上的药味是从何而来,也明白小孩为什么如此急切,要忙着赚钱。
商城里目前只解锁了食物,苦瓜和苦菜救不了命,也没有药可以买,姜照雪摸了摸他的头,叹道,“那谢谢你了。”
“孩子和孩子也不一样。”回去的路上,姜照雪和系统感叹,“这小孩挺不赖的,自力更生,有情有义。”
她先去了邮局,拿到了寄信人的地址,不幸中的万幸,程先生的最后一封信是从军医院寄来,地址距离她下乡的地方不算太远。然后她绕路去知青办拿了介绍信,确定了下乡的时间是两天后。
两天后,她的死劫和“婚礼”,同样也是两天后。
跑得了,日后天高任鸟飞,跑不了,要么等死,要么含泪当妈。
姜照雪盘算了一路,进门就对上几双灯泡似的眼睛,对着她一阵扫视。
“姐,他给你买东西了没有?”见她两手空空,姜兰兰幸灾乐祸地撇撇嘴,“不会吧,什么都没买?你就空着手嫁过去?”
姜照雪累得不想说话。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脸色白得几乎透明,酸软的双腿支撑不住,疲倦得差点倒地就睡。
就在这时,她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叮,主线任务2,请宿主主动对未来配偶说出关键台词‘都是一家人’,拉近双方距离(限时任务倒计时:48h)。”
系统面板上还有个主线任务1,要求她绑定至少一个任务目标,也就是“养崽”里的“崽”。
不过,“崽”既然不分种族和年龄,那未来配偶应该也能换人吧?
姜照雪懒洋洋抬眼,“不做任务会受惩罚吗?”
“不会,但是没有奖励。”看她对男人没兴趣,系统的声音变得无精打采,“不过绑定一个崽是固定任务,必须要完成,其他的你自己决定。”
那就好。
姜照雪翻身准备睡觉,“那就算了。”
她不想和姜舒未来的丈夫有什么牵扯,目前也没条件接触其他人,如果没有惩罚,任务自然是能不做就不做的。
系统:“任务奖励:空间背包一个。”
床上的姜照雪一下子支棱起来,霎时间睡意全消。
系统觉得离谱,说好的病秧子,她这一猛子坐起来,两眼在夜里幽幽泛光,看着比奥运冠军都精神!
*
成婚的前一晚,姜家夫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孟二妮望着紧闭的窗户,幽幽出神,“老姜,你说明天的事能顺利吗?我这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点事。”
“能出什么事?”没受过惊吓的姜洋显然对养女的脾性更放心,不以为然道,“只要顺利出了门,后头的事和咱们就没关系了,再说结婚能出什么乱子?她一个小丫头还能翻了天?毕业证和介绍信都没有,她一个孤女,就算胆子再大,能往哪儿跑?”
在养女面前,父母天然是优势方。这孩子的婚事只能他们说了算,不想嫁陈厂长?那就嫁给老瘸子换彩礼,他们当爹妈的还能吃了亏?
“可我心里乱糟糟的。”孟二妮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起当年的事,“当年那个解放军把孩子托付给咱们,结果死了一个,这个跟咱们也没感情,白拿了这么多年的抚育费,一天都没养过,万一对方哪天找上门来,知道咱们把人嫁给姓陈的,闹起来不好看……”
“他人都快死了,还能找上门来?找过来咱们也不认!”姜洋嗤之以鼻,“行了,快睡,明天还得早起呢。”
姜照雪悄无声息躲在门口,头上系满了“存在感-1”的红头绳,在夜色下仿佛一尊雕像。
姜兰兰打着小呼噜,看不到夜色下的人影。姜家夫妻始终防着姜照雪,扣着她的高中毕业证,出门时也带在身上,等她明天出了门,以后不会再回来,要把毕业证拿到手,时间只剩今晚。
屋里的呼吸声很快平稳下来,孟二妮烦躁地翻身,半宿才睡过去,姜照雪耐心等在门口,等到两人彻底熟睡,才踮着脚进了屋,按照孟二妮藏东西的习惯,猜测东西会被藏在哪里。
柜子里?不可能。背包?也未必。
姜照雪摸索了一圈,脚步一顿。姜家夫妻的双人床她之前翻找过,干干净净,但如果她是孟二妮,只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要么是褥子底下,要么是枕头底下。
夜色下,姜照雪漆黑的眼睛像是猫一样,警惕而敏锐,她无声无息靠近,试探着把手伸到枕头上。
就在这时,孟二妮眉头一皱,仿佛下一秒就要苏醒过来。
姜照雪一动未动,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咳,咳……”孟二妮不知梦到什么,抓了抓头,咳嗽着翻了个身,正好露出半边枕头。
姜照雪动作很快,手指在枕头底下快速摸索,很快摸到一张薄薄的纸,没有硬壳,像是一张奖状,上方有一行语录,写着她的名字和成绩合格的字样。
找到了,这就是原身的高中毕业证。
她悄悄舒出一口气,正要走,想到这对夫妻不顾意愿准备把她卖掉,还害死原身一条命,姜照雪脚步一顿,从对方藏在衣柜底下的罐头里拿出一叠钱,数了数,她之前拿了一半钱票,这里剩下的还有至少两百。
分明手里有钱,却要逼养女出嫁也不愿还上彩礼,这家人从根上就坏透了。
原身的记忆里,她考上的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正式工人一个月有三十,姜家夫妻就是把自己卖了都卖不出四百块,这些钱哪来的?钱有新有旧,跨越了十几年,这是程先生寄给他们兄妹的抚养费。
这笔钱原身不知道,也没用过,而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按照孟二妮的说法,应该已经去世了。
姜照雪闭了闭眼,眼底的怒火被压下,她没客气,拿走了大半钱票,只剩下几块零钱,然后把旧罐头塞回衣柜,一夜好眠。
次日天还没亮,就听见厨房里的骂街声顺着门缝钻进来,是早起的孟二妮正摔摔打打,骂她懒骨头不做饭,还没嫁人就摆婆婆的谱儿。
不用干活主动发工资?谩骂声让姜照雪顿时精神起来,仿佛三伏天喝了一桶冰可乐,由内而外肉眼可见地散发着快乐气息。
——当然,以她破破烂烂的身体,前世今生都没可能灌一口冰可乐,肥宅快乐水的滋味就像是梦里的伊甸园,永远只存在别人的口口相传和姜照雪的想象里。
她悄无声息站在厨房门口,头上系着四根“存在感-1”的红头绳。头绳太细,勉强能让小东西隐形,却没办法让她整个人消失遁形,最多能为装神弄鬼起到辅助作用,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存在。
果然,孟二妮完全没听到脚步声,骂到一半一回头,就被身后的人吓得一激灵。
机械厂盖房子没几年,加上大伯哥是厂里的会计,两家分到的房子都不小,住三口之家绰绰有余。为了不和其他人一起挤在楼道里做饭,孟二妮弄来个炉子,在家里改了间厨房,面积不大,一个人用倒也宽敞。
可此时此刻,她平生头一回觉得厨房狭窄逼仄,楼道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十分嘈杂,水池里有饭盆咣当咣当乱响,越发衬得屋子里寂静得像坟场。姜照雪不知听了多久,倚门而立,乌发红绳,乍一看宛如受尽虐待的喜儿。
“作死啊你!”孟二妮心跳骤停,“啪”把面盆一摔,用大声呵斥掩饰心慌,“起得早不知道干活,等着你妈伺候一大家子,今天就嫁人了还这么懒,不怕你婆婆打死你。”
临门一脚,孟二妮还要给她找不痛快,姜照雪没惯着她,直接把手一摊,“我的嫁妆呢?说好的三十,给钱。”
“钱钱钱,我哪来的钱,一个个都不省心,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想到对姜家不甚满意的陈老太,孟二妮语气更重,“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添嫁妆的钱都是借来的,别人结婚是赚钱,只有你是赔钱货,你亏不亏心?”
“那我不嫁了。”姜照雪慢悠悠捂着心口,“反正我身体不好,嫁过去活不了几天,冲喜变成葬礼,你猜姓陈的会不会给你全家穿小鞋?”
“别动不动就装病,嫁过去勤快一点,朴实一点,才会招人喜欢。”孟二妮嘴上不饶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咬牙从口袋里摸出三张大团结,拉扯了半天才忍着肉痛给了她,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拿着吧,省着点花。”
笑意扭曲的中年女人像是画了笑脸的木偶人,配上骤然提升二十点的恶意,滑稽可笑。
姜照雪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饭桌前的姜洋。男女平等,她没客气,端了碗粥坐在人对面,语气不满,“我听大伯背后骂我傻,说你们根本没打算给我陪嫁的钱,就算给了也是面子功夫,早晚从我手里抠回去,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这事真的假的?”
姜洋一副慈父的模样,语气温吞,“咱们是一家人,你大伯怎么会说这种话?都是乱传的。”
“是吗?”姜照雪语气犹疑,“可我进城这么久,连件新衣裳都没有,你们也这么对姜兰兰?”
姜洋心里不痛快,从兜里摸出十块钱,,“别这么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自己家里也就算了,去了婆家可不能这个做派。”
姜照雪没接,“大伯家出事,倒霉的是我,算什么一家人?我看他就是瞧不起我,算了,等我嫁过去,估计以后也用不着来往,碰不到面,他怎么说我也无所谓。”
这句话可是踩在姜洋的心坎上,他为什么要把女儿嫁进陈家?就是为了以后的好处,没了好处,他这不是倒贴出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养女?
姜洋想了想,又掏了十块,“拿去买几件衣裳,你大伯那个人……爸妈总是疼你的。”
姜照雪笑容明媚,脚步轻快回了屋。她进门的时候姜兰兰还在睡,脸蛋圆润气色颇佳。她羡慕了几秒,把人拍醒,如法炮制,伸出了无情的手,“有钱吗?来一点。”
她的语气像是谈论天气一样云淡风轻,姜兰兰却瞪圆眼睛,仿佛看到校门外拦路抢劫的地痞无赖,“你有病吧?”
“是啊。”姜照雪捧住心口,弱柳扶风,“我有病,你有药吗?”
她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我这病人尽皆知,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可惜没人花钱给我治,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说不定嫁过去人就没了。不过你放心,你抢我工作的事我没忘,就算我要死,死前也得把工作给你搅黄了,绝对不让进厂你吃苦受累。”
姜兰兰呼吸一滞,缩起脖子不敢和她对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只是个未出社会的年轻姑娘,比起惟利是图的父母,她还有最起码的廉耻之心,知道抢人东西不光彩。何况姜照雪不是亲生这件事是她捅破的,也是她不愿意替姜舒嫁人,才有了对方被迫替嫁的事,因此,对上那双漆黑流彩的凤眼,姜兰兰难免下意识生出几分胆怯气弱。
“你别以为我怕你,又不是我逼你嫁人的,有本事你学姜舒私奔啊?”姜兰兰虽然心虚,但仍旧要冷嘲热讽,“哦,我忘了,你一个乡下来的,连个能带你私奔的老相好都没有,只能乖乖嫁出去替爸妈和大伯补窟窿!”
时候还早,屋子里只有朦朦胧胧的亮光,姜照雪坐在黑暗里,那张美丽的脸在半明半昧之间仍旧光彩照人,姜兰兰的嫉妒敌视却都消失了,只剩浓浓的优越感——长得再好看能怎样,没有父母疼爱,她什么都不是!
她自己马上能进机械厂,能认识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就算嫁给普通工人那也是铁饭碗,用不着一进门就伺候孩子婆婆,比旧社会的长工都不如。
被她嘲讽的姜照雪却没生出半分羞耻痛恨,只是手一摊,“是啊,我替你爸妈补窟窿,你不给我点补偿吗?”
蚊子再小也是肉,姜兰兰城里户口,有供应粮,手里多少有点存款。在原身的记忆里,唯一肯抚养她长大的外婆省吃俭用也要偷偷给亲外孙女塞粮票,她那时不知自己的身世,不懂血脉至亲毕竟不同,还偷偷掉了眼泪。
正是因此,在得知身世的那一天,原身才迫切得想要留住所谓的“家人”,无论是工作还是婚事,都可以变成天平上的砝码,只为得到一点虚假的光和暖。她是漂泊的小舟,为短暂的靠岸赌上一生,只可惜赌输了,真是可怜。
姜兰兰被她气得脑袋疼,想要大吵大闹,想到父母的态度,只能忍下这口气,“给你,二十,够了吧?”
姜照雪微微一笑,几乎要吹声口哨,不需要操持家事的姜兰兰,比她妈可大方多了。
“够了。”姜照雪满意起身,摸狗头一样拍拍她的脑袋,“睡吧,我去花钱了。”
她这一番操作直接把系统看傻了,“杀人诛心,临走还不放过她,你的心可真毒啊,绑定你可是绑对人了,你还说你没天分!”
恶意值重新涨到一百,凑了个整,姜照雪也很满意。她谦虚道,“还好吧,我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
“这都是工人阶级的血汗钱,你上辈子到底干什么的?”系统震惊,“你、你不会是资本家吧?”
“怎么会呢?”姜照雪语气温柔,“赚钱的事,怎么能叫资本家呢?白手起家,我是不太典型的新兴无产阶级。”
新兴的无产阶级坐在桌前,被人上了妆,静静等待好戏,哦不,陈平安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