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不求长生》染霜林醉

11、011

　　据说整个大陆也只有不到十个封号斗罗，唐三觉得这个数字不大准确，不然很难解释就为了杀他这么一件小事，现场居然出现了整整四个封号斗罗。

　　“小姑娘，你很有意思，我们来日再见。”白衣人最后走前给岳轻留了话。

　　岳轻擦擦嘴角回到队伍当中，浸着血的红袖招落在唐三脖子上。她的速度不快，以至于当她的剑摆上去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眉拧着，愤怒的情绪自然而然地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你想死，我可以满足你。”

　　“小岳！你在做什么？”

　　“小岳？”

　　“我没有想死。”唐三也有些惊讶，他直视着少女的眼睛，心中揣度着她生气的原因，又因此不由有些哑然。就像一开始拿到一颗煮熟的种子，他们把它种下，日复一日精心照料，总不见发芽，渐渐已不在意，只是照料已成自然，而忽然某一刻，突然发现沉默的土壤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点绿意，那颗煮熟的种子竟已发芽。

　　“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因我而死。”唐三对她说，“小岳，放下吧，你的剑里没有杀意。”

　　岳轻没有放，“如果你死了，就算我们都活下来了，也没有人会感到庆幸。”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唐三点点头，渐渐微笑了一下，“刚刚认识的时候，你总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命，总是轻而易举地为伙伴牺牲自己，现在你知道当时的我们是什么感受了。我不知道从前的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但作为你的朋友和伙伴，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可我不太喜欢。”岳轻松开手，任由红袖招掉到地上，她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眼中竟有晶莹的泪光漫出来，“……我很难受。”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做人总是会经常难受的。”唐三弯腰捡起红袖招，在自己的袖子上擦拭干净，两手捧着上前还给岳轻，“但总有一两分快乐温暖的事，值得人为此而努力活下去，就像你们之于我。岳轻，希望你也喜欢这个世界。”

　　*

　　唐三被大人们叫过去谈话，其他人便暂时没上马车，顶着其他学院探究的目光围坐下来休整。岳轻闷闷不乐地独自待在远几步的地方，绛珠过去给她擦擦眼泪，捧着她的脸笑了笑，“怎么这么不开心。”

　　绛珠对岳轻怀有某种接近于母爱的情感。她第一次在学院里见到岳轻时，旁人都觉得她古怪，满身煞气，但绛珠偏偏就喜欢她，主动靠近她。岳轻其实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女孩，情感的缺失有时让她显得怪异，有时又比常人更加真诚，绛珠越和岳轻相处越发觉她的空白，越发觉越觉得她可怜可爱。

　　绛珠身上有一种天性带来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倾注在这个只比她小三岁的少女身上。

　　“没事啦，你看，大家都平安无事，这很好啊。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你最勇敢啦。”绛珠安慰她一会儿，拉着她的手回到伙伴们身边时，岳轻看上去情绪已经好些了。

　　他们在谈论刚才的事情。大家回过神来，都已猜测到这群神秘杀手的身份，可问题在于为什么？唐三身上有什么值得武魂殿杀他的秘密？又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因为双生武魂吗？”奥斯卡抬头在岳轻和绛珠身上瞥过一眼，继续思考，“我能想象这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天赋，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是招揽小三，而是直接杀了他？”

　　戴沐白双眉紧蹙，“这一点也令我很费解。如果是我，在发现一个天才时，也不会第一时间想着杀了他，而是如何让他为我所用。”

　　“除非这个天才无法为我所用。”朱竹清说，“一定是三哥拒绝了他们的招揽，或者他们确定三哥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招揽。”

　　马红俊提出疑点：“但就算三哥不接受招揽，也不至于就动手杀人吧？而且，如果真的要杀，他们为什么不悄悄地派人暗杀三哥，非要选在这种时候来围杀呢？这里这么多学院，也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如果我费尽心思不惜代价地想要杀了谁，”小舞缓缓道，字字咬牙切齿，“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和我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几个人担忧地看了看小舞，忧心她这是关心则乱。而小舞又冲伙伴们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所以他们之间有仇。”奥斯卡沉吟片刻，在整理后得到了正确的答案，“他们确定小三不会接受招揽，而小三在得到了足够的实力之后也一定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如果只是一个蓝银草魂师，他们不会放在眼里，但双生武魂给了他无限的潜力，使小三能够威胁到他们，所以在小三的双生武魂暴露之后，他们才决定要杀了他。”

　　“是，应该是这样。”宁荣荣也跟着点头，“这样才说得通。之前不杀，是因为三哥没有威胁性，在他的第二武魂出现后才发觉，但在那之后我们就回学院静心潜修，二龙院长他们也很警惕，而且首都防卫严密，他们不好动手。只有这会儿离开天斗国境，短暂地经过两国交界的缓冲地带，大师又离开了队伍，黄金铁三角缺了一角，这才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那……什么仇？”马红俊迟疑道，“三哥不是那种会四处招惹仇家的人，而且他才十几岁，能和谁有什么仇？”

　　“那就只能是上一代的仇怨了吧。”奥斯卡顿了顿，“昊天锤——我对这个不太了解。”他侧目看向他们之中最有可能了解到相关情报的人，“荣荣，你怎么看？”

　　“昊天宗避世隐居很久了，上一代似乎确实发生过什么惨案，让昊天宗元气大伤，但具体的爸爸不曾和我说过。”宁荣荣摇了摇头，“不过这里有更合适的人选。力之一族曾经是昊天宗的下属宗门，泰隆，你说说呢？”

　　众人围坐着准备讨论时，泰隆几人自觉和几个学弟学妹关系并不亲近到那个份上，本是要识趣走开的。但奥斯卡叫住了他们，在封号斗罗的压力他们都没走，生死之交，这么点事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算是唐三本人在这里，也不会叫他们走开。

　　“呃……”泰隆摸了摸脑袋，对大家聚过来的目光十分不适，他其实知道的并不很多，也只捡着自己知道的说，“少主的父亲是我爷爷的主人。”

　　“小三的爸爸叫唐昊，他和我说过他爸爸是做铁匠的，他觉醒武魂上学那年突然失踪了。”小舞及时补充。

　　“哦。”信息补充完整，戴沐白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明白了，“原来小三的父亲居然是那位昊天斗罗。”

　　“那是谁？”岳轻吸了吸鼻子。

　　戴沐白拍拍她的脑袋，“一个有名的天才，据说他是世上突破封号斗罗时最年轻的人，但十四五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算算时间，和小三的年纪刚好对得上。原来他还活着。”——还做了铁匠。

　　再往下挖就是唐三的家私了，他们谨慎地就此打住。奥斯卡过来瞧了瞧岳轻，将魂力尽量柔和地输入她的经脉运转一圈，以确认她体内没有暗伤。但他终究不是治疗系魂师，魂力还是强硬了些，刚刚走过半圈就被排斥出来，他没有强试，给岳轻塞了两根大香肠又走开继续琢磨医书了。

　　雪清河站出来收拾残局，这时候才从骑士团的态度中隐约透露出太子的身份。他整顿完骑士团，过来慰问蓝霸学院，先担忧唐三的情势，然后称赞众人的情谊，最后问岳轻的伤势，端秀俊朗的眉目只装着岳轻一人，眼神中写着不作伪的关切，有那么一刻大家都觉得自己亮得发光。

　　唯独岳轻没有那根筋，这个时候又刚巧没有在笑，甚至心情有点差，淡淡摇摇头就没有再理会，这时就变成雪清河的脸色绿得发光了。但太子之所以是太子，短短一刹他就把脸色调整回来，仿佛无事发生一样离开了，还很有风度地留下了一瓶伤药。

　　“哇，轻儿。”宁荣荣深情款款地说，“你的春天来了。”

　　岳轻愣了愣，但最后注意力也没落对地方，“这么叫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男人。”朱竹清讽刺地笑了笑，辛辣地点评，“如果他真的是个有担当的男人，那就早该站出来了，不还是怕死么。现在出来摆谱施点小恩小惠，装什么呢。”

　　“嘘——我的祖宗们诶，”黄远忍不住站出来阻止他们，用气音说，“那可是当朝太子！快别说了，不想要命了？”

　　朱竹清抬了抬眼皮，不屑从里面清晰地流露出来，“正因为他是太子。”

　　“一个王之所以要成王，”戴沐白缓缓地开口，眼神悠远，似乎处在回忆之中，“不是为了要他的子民保护他，而是为了保护他的子民。”

　　京灵黄远彻底吓得不敢说话了，在封号斗罗的威胁下，他们能够一咬牙为了上头的热血留下来，这会儿却忍不住要和这群过于胆大的学弟学妹拉开距离了。皇权有时候比单纯的力量要更加恐怖。

　　宁荣荣笑眯眯地站出来缓和气氛：“哎呀——我觉得我们天斗的太子还是很不错的啦，总比其他皇子要好了。”

　　这是一句废话。天斗皇室血脉并不单薄，但是皇子们基本都死干净了，没人说得准他们是怎么死的，现在还在世的也就是雪清河和雪崩了，雪崩这个人嘛……他们又不是没见过。纯属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瘸子里面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