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滴翠亭[综武侠]》瑞蝶

49、第 49 章

　　昭儿再次失望而归。

　　紫鹃她们还同他说，厨房已腌上咸菜了，兴许会是最初的那味儿。

　　昭儿知道她们这是对他敷衍了事罢了。虽是她们动手让二爷尝咸菜汁，但其实她们也不信出自咸菜汁的“回天之力”助二爷少许有了精神。

　　说到底，林姑娘她们不许他出门，觉得他出门定会添乱。而二爷又缠绵病榻，又无瑕顾及这些细节。

　　昭儿心里不甘心，低头走在回去的路上，也未仔细着路，等到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从不远处飘散近前时，他才抬起头，认出自己竟走到了那薛家送来的郎中的屋前。

　　蓄须水匪正敞开着大门在喝酒。

　　他先前听从领头大哥的主意，哄骗这家人说那病秧子乃是中了邪。他胡诌了几句，众人连连应是，一个个都信以为真。

　　他料想这些下人早已深信不疑，因此接着他便只需等他们的人下一步动作了。

　　他倒也并未久等，当天夜里就来了几个通气的同伙，告知他几日后他们将扮作游行的苦行僧前来里应外合。

　　蓄须郎中没在意他们剃发后的脑袋，却在黑夜中闻到他们一身的酒气。

　　好啊，他在这个宅院里日日装模作样，费尽心机，他们倒是在外头花天酒地，逍遥快活！

　　蓄须郎中见不得如此，转天也向贾家的人要了几壶好酒。这般值得享受的好事，他也不能落下。

　　作为郎中喝点儿小酒倒也不为过。再说了这户人家一直都颇为款待他，相比于他一开始那天南地北的菜色，只不过几壶好酒，厨房又怎会亏待他。

　　昭儿本想掉头就走，可那屋里的蓄须郎中正好抬眸，看见了不远处的他。

　　蓄须水匪见他一个人，腿脚实则不便还装作起身迎人似的朗声问道：“可是有事？”

　　昭儿还记得紫鹃她们同他的叮嘱过，因那薛家来管事不见了踪影，这个郎中也难免带了几分可疑。

　　于是他回道：“无事。”

　　蓄须水匪已提着酒壶隔空朝他晃悠两下，笑着道：“无事也无妨，不如同酌几杯？”

　　昭儿不置可否，心中却有了计较。他不如再看看，这个郎中到底人品如何。

　　蓄须水匪倒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独自杀人灭口谋财害命。他记得这个小厮，对那病秧子可谓是忠心耿耿，当他杜撰出邪祟之说辞时，他见这小子也听信了他。

　　可是当他进而建议他快快出门请法事后，这小厮却又没了后话。

　　蓄须郎中自知明面上只他一个人身处这家宅院之中，偶尔有些章程小差错也在所难免，眼下这小厮不请自来，不知是有事还是凑巧给他逮着了机会，他正好可从此人身上再打探最新的消息。

　　蓄须水匪给昭儿也满上了一杯酒，先是夸上了他们这儿美酒佳肴，意在多谢他们的盛情款待。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挑着含糊的客气话说出口，以免不小心走漏了假冒的身份。

　　若换作早已对他起了疑心的林黛玉院子人，此刻或许已经能“反客为主”，试探起这个郎中的人品了。可惜不巧，此时的昭儿正数次受挫，因此别说是疑神疑鬼了，他甚至都有些走神，并未听进去蓄须郎中的话。

　　他心中的不安，远远超出了对这个诸郎中的怀疑。

　　紫鹃说厨房已经腌制了新的咸菜，可谁又知那新腌制出来的咸菜还要等上多少日才能吃，又是否是最初的原汁原味？

　　况且琏二爷的怪病来势汹汹，又不像林姑娘自小的体弱、吊着药便能安然无虞，这么多日过去了，众人还不知琏二爷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更别说该如何疗治了。

　　想到这儿，他看着酒水发愣的目光不由地抬了起来，看向坐在他眼前的蓄须郎中。

　　蓄须水匪适时关切地询问他：“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嗯……”昭儿无法像对谭蔡那般无所不谈，但他这些日子委实难过，便也没再佯装不打紧，而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无用。”

　　蓄须水匪以为他果然满镇子寻不到一个驱邪之人，立即心中一喜，再次装作好心催促道：“你可得打起精神来，怎还先怪罪上自己了？有这功夫，不如赶紧请人驱邪！”

　　昭儿已跑出门找过了。这镇子上并无擅长此道之人。

　　他如实回复了他。

　　此刻他打量着一脸好心的蓄须郎中，又觉得这郎中应该不是什么坏心眼人，和那管事并非一丘之貉。就算又是医术马马虎虎的庸医，但至少不像小镇那些个贪财无赖之徒。

　　蓄须水匪闻言，又明知故问道：“怎会如此？偌大的一个镇子，竟无一人？”

　　昭儿无力地点点头。

　　蓄须水匪立即道：“许是你并未打听全乎，不如再出去找找！”

　　他此话一出，昭儿立即又想到，林姑娘她们三令五申，不愿他再频频跑出门，他若再自作主张，那不就是不听主子的话了嘛。

　　蓄须水匪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反倒心中没了底。

　　那病秧子难不成一天都撑不住了吧？别还没等到他们兄弟们到来便一命呜呼了，那他们刚定下的计策不就白费了。

　　他赶紧好生安慰了这小厮好几句，告诉他天无绝人之路。临了还挑拨离间道：“都这时候了，无论法子灵不灵，你都得试上一试，若有人还拦着你，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呢！”

　　昭儿本也只是随意听了只字片语，他急着回去照看琏二爷，未再此处逗留下去，可等他回到贾琏的院子中时，脑海中却依然回想着诸郎中的有些话。

　　“试上一试。”“都到这时候了……若有人还拦着你……”

　　他浑浑噩噩地站在院子中，挡着了他人的道，不一会儿便传来有人询问之声：“昭儿，你愣着作甚？”

　　昭儿茫然地回头。

　　有三两人正在侧屋归置着什么东西，还朝他招招手：“快来，搭把手！”

　　“何事？”昭儿走了过去，看见里头的几只箱子。

　　有人回道：“咱们也不知箱子里是什么东西。门房的说，好像是林姑娘院子里的紫鹃前些日子出门采买之物。”

　　昭儿皱眉：“她们采买之物为何送到我们院子里？”

　　“我哪晓得？”这些人近日因为琏二爷卧病一直下不了地，久而久之难免办起差事来也愈渐偷懒耍滑，应付了事了。

　　若是以往这种事，多少还得多加通传与询问，可如今他们为了省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不知名的箱子归置到一旁，才不管里头是什么物什呢。

　　昭儿沉默看着陌生的几只大箱子，沉声道：“你们先出去。”

　　得了闲的好事，自然一个个都溜得快。

　　等人都走了后，昭儿伸手去掀箱盖，好奇里头是什么东西。

　　可当他看到箱子里头的一应物件后，他怒火中烧，都来不及进主屋照看琏二爷了，而是立即转身朝熟悉的方向而去。

　　他一步都未曾停歇，转眼跑到了林黛玉的院子门口，正巧紫鹃和雪雁走了出来，他立即上前，不分青红皂白地厉声质问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干出多少‘好事’！”

　　话音刚落，一缕白绫落在了紫鹃和雪雁的脚前。

　　正是她们先前商量着，若琏二爷身子真不行了，多少得先备起后事之种种。

　　只不过紫鹃也未料到，她们在外面采买的物件才刚送到宅院中，便叫昭儿撞了个正着。

　　昭儿怒不可遏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瞧你还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人，没想到也如此拎不清。”

　　吓得雪雁都护在了紫鹃身前，惊疑不定：“你这是又怎了？”

　　昭儿冷笑：“难道你们还要朝我矢口否认吗？”

　　“你……”雪雁也没见过哪家小厮如此对峙的阵仗。

　　昭儿指着她们两人愤愤不平道：“难道非要等到连棺材都送上门来了，你们才让肯我知晓吗？！”

　　紫鹃无奈地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久前他又跑到她们这儿来，非要求姑娘一个恩准，好让他再去隔壁求助。姑娘今儿都没起来，她们更是容不得他再在院子里大声喧哗，以免打搅了静养中的姑娘的清净，于是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本以为那咸菜也腌上了、琏二爷想必也交代过他几句了，暂时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没成想还不到半日，昭儿他又来兴师问罪了。

　　有别于昭儿的怒形于色，紫鹃依旧镇定如常，她规劝道：“昭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你难道也不懂吗？琏二爷他……”

　　她还未说完，昭儿怒道：“呸！你们难道还要声称你们按了什么好心吗？”

　　雪雁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如此撕破脸皮的模样。

　　紫鹃倒是早已熟悉琏二奶奶是个厉害人物，但也没料到琏二爷的小厮也能耳濡目染上几分，气急了也如此不讲道理。

　　连琏二爷自己都说了“人各有命”，她们早些备着一些后事，也并非“不安好心”，这昭儿关心则乱，竟反倒怪责她们的不是了。

　　昭儿指着两人、亦像是是对屋里的林姑娘一道，扬声道：“你们别再多管闲事了！琏二爷只是中了邪，怎会有事！你们若再阻拦于我，难道是你们心中有鬼？”

　　“你……”雪雁觉得这人疯了不成，怎还听不懂她们的话呢。

　　两人还未极力安抚，昭儿便已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跛足郎中的医馆隔壁，茅屋内，几个仿佛是秃了头发似的水匪正整装待发，动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