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滴翠亭[综武侠]》瑞蝶

48、第 48 章

　　昭儿转道去林黛玉的院子。天色不早了，在路上他琢磨着林姑娘应该已经歇下了。果不其然，宽敞的院子里，等着给他传话的只是丫鬟。

　　他当即便反应过来，刚才寻他的婆子为何打着林姑娘的名义，恐怕是担心他不愿过来。

　　昭儿眼下的确不愿再听紫鹃她们多说些什么，他语气淡淡地问道：“林姑娘有何事？”

　　院子里的紫鹃见他过来了，也上前走到院子门口，低声道：“原是姑娘寻你，可又不知你跑哪去了，咱们等你许久。”

　　昭儿虽然没有不耐烦，但也只是回了一句：“我方才有事出去了。”

　　虽然他不久前接纳了她们按兵不动的提议，但他近日来为了二爷的病情，整颗心都七上八下，又听她们自作主张将咸菜汁谎骗成药，哪怕二爷声称颇有成效，但他还是心有余悸。因此，昭儿一时半会实在难以在林姑娘的人面前再露出什么笑脸了。

　　然而紫鹃接着一句话，更是令他面色沉了下来。

　　“你方才又去隔壁了？”紫鹃好似知晓他的行踪似的猜到。

　　昭儿面色微变：“怎了？”

　　紫鹃此时也是明人不说暗话了：“咱们先前与隔壁素未相识，都算不上是点头之交，你若是隔三差五上门叨扰，委实……”

　　她话还未说完，昭儿已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立即回道：“我方才只不过去求问咸菜，你们既然都称那咸菜有效，我为何不能再为二爷讨些来？”

　　紫鹃神色一顿，无奈道：“可咱们何来强求邻里襄助之理？况且如今咱们福祸难料，若连累了不相关的无辜之人……”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二爷无药可医吗！”昭儿面带怒色。

　　紫鹃摇头：“我并非此意。琏二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转危为安，”

　　昭儿只道她说的好听，他直接问道：“那你为何特地嘱咐我不许再登隔壁的门。”

　　紫鹃见他嗓门大起来了，生怕他扰着已经睡下的姑娘，皱着眉再次回他道：“那你倒是说，情分与本分，隔壁沾了哪样？我们招了祸，难道非得拉隔壁一同遭殃吗？”

　　“好了！”昭儿怒目而视地质问道，“这话是你擅作主张、还是林姑娘的意思？”

　　紫鹃疑惑道：“你这是怎了？昭儿，如今紧要关头，你还是不要擅自冒进……”

　　昭儿摇头道：“若是你自己说的话，那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若是表姑娘的意思，难道林姑娘不愿救二爷了吗？”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紫鹃听得明明白白，他既然口口声声将姑娘唤作表姑娘了，那么前半句自然不是在骂她，而是明里暗里在埋怨她们姑娘的不是。

　　昭儿理了理衣裳，转身要走之前，再次同院门内的紫鹃一字一顿地道：“不管是隔壁的咸菜汁还是汤药，若是能救二爷的病，我再亲自上门恳求又何妨？至于你、你们，好生服侍林姑娘便是。”

　　说完，他也不顾紫鹃如何作答，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

　　正当紫鹃劝说不下他时，后面屋子里的门开了，林黛玉已披氅倚在掀开的帘下，扬声问道：“你非去不可吗？”

　　昭儿回身，也直言不讳道：“林姑娘这是何意？难道你果真要拦我吗？”

　　林黛玉在冬夜的冷风中轻咳了两声。廊下的灯笼在空中摇曳着，但也不比她身子孱弱。

　　可她此刻说的话却并不弱：“若我定要拦你呢？”

　　“姑娘……”紫鹃见屋里的雪雁竟没拦住姑娘，由着她开门站在风口吹，急得快步走上前。

　　林黛玉站在明明灭灭的灯火下，望见院子外满脸不服气的昭儿，她强撑着喉间的不适，继续朝他说道：“你是琏二表哥的人，我管不了你，但我这院子上上下下，也都同你们一条心，都盼着琏二表哥早些病愈。”

　　紫鹃心疼地上前扶住她。姑娘自己的病都没好全，倒是愿琏二爷能早日病愈。可那昭儿却还不知轻重缓急，难不成非要在这夜里同她们争论个孰是孰非吗？

　　院子外的昭儿变得低头不语。

　　林黛玉在冷风口的身子微微摆了摆，最后同他扬声道：“近日的事我已同琏二表哥说明，你回去听他的话。若之后还有什么要事，尽管来我这儿通传。”

　　也不知那昭儿听没听进去，他只是朝林黛玉行了个礼，便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紫鹃和雪雁总算能扶林黛玉回屋里去了，阖上屋门后，三人坐下来不约而同望向窗外呼呼作响的冬风。

　　紫鹃叹了一口气道：“我方才只是问问他，还真叫我猜着了，想必他已经去隔壁讨要过咸菜了。”正是她们在宅院里寻不到他的时候。

　　她们本来还盼着昭儿能带人多加照看宅院门禁，他倒好，打头阵偏要往东边的领邻居家跑。

　　昭儿也因与她们话不投机而憋闷了一肚子的气。

　　他想不明白，不过是咸菜罢了，林姑娘为何不许他向隔壁相求？她们怀疑那薛家送来的诸郎中倒是情有可原，可她们难道也不为二爷着想吗？

　　昭儿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也没跑到贾琏眼皮底下挂脸。

　　先前还有个谭蔡在，他也不至于连个气话都无处可说，可如今谭蔡不见了，再也没了音讯，还不知是福是祸。

　　他今夜虽有些气林姑娘院子的人，但他最记恨的还是那个人品不正的薛家管事，若是谭蔡兄弟真遭了祸，他定然饶不了那个管事！然而，他亦是找不到后者之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近日来论属最高兴之人，还是那两个正紧锣密鼓砌墙的石匠，为了金灿灿的工钱，他们别说是将墙砌高几尺了，哪怕是再建一面拔地而起的城墙他们都不在话下。

　　而除了他们两，还有厨娘大清早也一脸笑意。她逢人就笑，惹得众人都频频回头，前两日还见她担惊受怕于琏二爷身上不干净的东西，今儿怎又喜气洋洋，难不成脑袋也坏掉了？

　　厨娘自然不敢同旁人多言，她等着日头差不多了，便拉着阿花去林姑娘的院子。

　　不远处正是与隔壁相邻的院墙处，有人吭哧吭哧做工的声音彻夜不止，若是以往厨娘也要抱怨上几句，可今儿她心情好，一点儿也不生气。

　　“隔壁这是怎了？”她只嘀咕了一句。

　　听着像是砌墙的声音。难不成隔壁又有哪处屋子被那什么“台风”吹塌了？

　　厨娘领着阿花一路赶到林黛玉那儿，正笑意盈盈地想要通传好消息，却得知林姑娘今儿还没起来。

　　确切的说，林姑娘觉早已醒了，但人略感不适，便没下床。

　　厨娘担心道：“这……林姑娘的身子可还要紧？”

　　近日来众人更为担心琏二爷的怪病，而且林姑娘一直身子体弱病药不断，众人都习惯了，险些都有所轻视。

　　紫鹃一眼见到她身边的阿花，有些诧异道：“嗳？小丫头回来了？”

　　厨娘连忙道：“正是。咱们阿花说，先前那坛子的咸菜，她也会腌！”

　　“当真？”紫鹃马上道，“你们随我进屋。”

　　厨娘自知也急不得，便领着阿花先去林黛玉床榻前请安。

　　紫鹃她们自然也会先问及阿花前些日子的去向。厨娘又将阿花同她说的再回禀给她们。

　　“这小丫头前几日家中有事，便离开了几日，她来不及与我说，我也正忙、厨房的事脱不了身，一时都没了音讯，好在她回来得及时，还给林姑娘还有琏二爷带来了喜讯。”

　　林黛玉坐在床头，问眼前的阿花：“你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阿花乖巧地回答道：“不疼了。”

　　“胡说，”林黛玉缓缓道，“怎会有不疼的伤口呢？”

　　厨娘笑道：“阿花福大命大，先前‘护了’林姑娘，如今又能助琏二爷一臂之力，也算是与咱们贾府有缘了。”

　　她一直都挺喜欢这小丫头，也不介意替这小丫头多加美言几句。

　　紫鹃好奇问道：“她怎会腌制最初那坛子咸菜的口味？”

　　“这……”厨娘回道，“想必阿花打小帮着家中料理杂事？”

　　紫鹃疑惑：“可那坛子的咸菜乃是出自隔壁厨房的手艺。”

　　这时阿花答道：“虽说各家厨艺并不相同，但也相通。”

　　“是啊是啊，总比咱们出门瞎买更好些”厨娘迫不及待道，“昨夜天色已晚，我和阿花不便过来打扰，先腌制了一坛，假以时日，定能……”
　　说到一半，厨娘还有些迟疑，她拉着一旁的雪雁走开了几步，悄声问道，“那咸菜汁真能驱邪？”

　　雪雁错愕：“啊？”

　　这厨娘还以为琏二爷喝了咸菜汁后冰病情稍稍转好，乃是出自咸菜汁驱邪的功效……

　　可是从古至今、天南地北，好像还没有“咸菜汁能驱邪”这一说吧？

　　但对宅院内的大事一知半解的厨娘而言，她已经深信不疑。她还打算等学会了阿花的当地腌咸菜手艺后，给自己也被上两坛子，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琏二爷身上的邪祟到时候是否还凶恶呢，像厨娘这般乱想的人也不少，实则这几日也一直在杞人忧天中。

　　雪雁见她将咸菜汁当做“救命稻草”了，既一时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也不愿打破她满脸的希冀和欣喜。

　　实则琏二爷只是觉得那咸菜汁味道不错而已吧？然而不止一人都误会了。

　　这不，厨娘和阿花才离开她们院子没多久，那昭儿转天又不亲自来，求林姑娘做主，让他带人去隔壁求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