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那，抱抱？ ...
-
时芊妤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做好了面临狂风暴雨的准备，她以为白汐意会和她的父亲一样暴跳如雷，可没想到对方只是又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不喜欢的话，不学就好啦。”白汐意语气轻松。
“诶？”
时芊妤大脑宕机了一瞬，随即又摇摇头：“父亲说，我没有选择的资格。”
白汐意从小的生长环境让她不理解这种专制独裁的父母，“那你妈妈呢？或许你可以试着跟你妈妈谈谈。”
时芊妤摇摇头：“母亲很忙，经常都不在家里。而且母亲……应该不太喜欢我。”
”爸爸妈妈肯定都……”白汐意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她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这天底下不是每个人的处境都一模一样的。
自己有一对很爱自己的父母，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
“既然妤妤不喜欢钢琴，那要不要回我家去看动画片？”白汐意换了个话题。
时芊妤拒绝了：“我还是回去练琴吧。”
白汐意也不强求，她伸出手，“走吧，去你家。”
时芊妤搭上白汐意的手，对方一用力，就将她拉起了身。
来到时芊妤的家里，白汐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冷。
房间整体的装修是冷色调，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还有小孩的家，而琴房除了正中央摆放着的黑色钢琴，就只剩两张琴凳和一个装满琴谱的书架。
时芊妤指着另一张琴凳：“姐姐，你可以坐这里。”
白汐意坐下，问道：“说起来，昨天时叔叔说你要练琴，我就住在你隔壁，可为什么没有听见琴声呢？”
时芊妤摸了摸材质特殊的墙壁：“这个房间，是隔音的。”
白汐意恍然大悟，随即正色道：“那我不打扰妤妤你练琴了，”她坐了个封住嘴巴的手势，“你开始吧。”
琴房里传来美妙的琴声。
白汐意不懂音乐，但她仍觉得时芊妤弹得很好听，琴声悠扬灵动，完全不像时叔叔说的那样不堪。
难道是时叔叔不懂音乐？可他已经是个大人了，难道比自己这个孩子还要不懂这些吗？
白汐意满是疑惑，不过她依旧没出声，只是乖乖地坐在另一张琴凳上，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人。
时芊妤的背影瘦瘦小小的，但背却挺得笔直，她的双手在琴键上肆意舞动，美妙的音符也随之流淌。
听着听着，白汐意原本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一开始，在听到美妙的音乐后她的确很开心，也发自内心地为时芊妤感到高兴，因为时芊妤并不是像时修穆说的那样弹琴弹得很差。
可欣赏到后面，虽然白汐意看不见时芊妤的脸，她也知道对方一定不开心。
虽然是首欢乐的曲子，但弹奏者本身却一点都不开心，这很矛盾，也很违和。
两个小时过去，时芊妤也结束了今天的练琴。她松了口气，转过身有些抱歉地望向白汐意：“姐姐，对不起让你坐了这么久，一定很无聊吧？”
“一点都不无聊，妤妤，你很棒。”白汐意笑着看向时芊妤。
时芊妤手足无措，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姐姐，你，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弹得很差。”
白汐意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小大人：“妤妤，你为什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自己？你真的很棒，这是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时芊妤低下头，每当她待在琴房，就算她父亲没在这个房间，可她也总觉得那双眼睛在时刻注视着自己。
白汐意站起身，“既然妤妤你也练完琴了，那我就先走了。”
时芊妤抬起头，她眼里只剩慌张，自己是不是让姐姐生气了？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可还是因为自己的笨搞砸了这一切。
十岁的时芊妤还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孩，她的慌张被大她一岁的白汐意很快察觉，白汐意慌忙摆手：“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说你的。”
时芊妤努力让眼眶里的泪水不往外溢：“是我的错才对。”
白汐意呼吸顿了一下，她快步冲到时芊妤面前，在仅隔对方二十厘米不到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两个人距离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白汐意没交过朋友，但她觉得现在的时芊妤也许需要一个拥抱。
意识到自己离对方太近后，白汐意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小步，张开双臂，然后试探道：“那，抱抱？”
她得到了一个又轻又重的拥抱。
时芊妤听到白汐意的话后像沙漠里久逢甘霖的旅者一样，立马抱住了白汐意，她想，姐姐的怀抱比她想象中还要温暖。
这个拥抱一开始很重很重，重到白汐意都不禁对时芊妤的力气感到震惊，明明对方比她小一岁还矮半个头，但对方这力气大到白汐意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这种状态也就维持了不过一秒，在这之后时芊妤卸了力道，她轻轻地环住白汐意的腰，将头埋在白汐意的颈肩，轻轻地蹭了蹭，就好像是在标记领地的小猫。
不足十秒的拥抱，却让白汐意难得慌了阵脚，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安慰时芊妤，而对方确实也抱住了她，可为什么拥抱结束后，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更难受了呢？
两个人在琴房就这么沉默着。
“时叔叔要休息的这几天，你的一日三餐都来我家吃饭吧。”
“我送你回家，姐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女孩都愣了一瞬，随即两个人像心有灵犀般同时说好，再次重叠在一起的两道声音让两个人不禁笑出声。
白汐意终于放松下来：“那就这么说定啦，妤妤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我让我爸妈做。”
时芊妤抿唇笑着：“我都可以。”
白汐意眼珠子转了转，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手告别后两人就在家门口分别了。
第二天一早。
时芊妤刚打开自家的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犹豫不定的白汐意，时芊妤很是诧异：“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白汐意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叫你来我家吃早饭，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床。”
时芊妤很是自责：“对不起，让姐姐等了我这么久。”
白汐意毫不在意，她拉起时芊妤的手：“走吧，我妈妈今天早上自己炸了油条呢！”
时芊妤来到白汐意家里，柳倩和白絮仁次课正忙着把早餐端上桌，看见时芊妤来了后柳倩招呼道：“小妤来啦？快坐，这些油条和包子都要趁热吃才好吃。”
四个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了早餐。
餐后，时芊妤准备回去练琴，她似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鼓起勇气问道：“姐姐，你也不去学校上学吗？”
时钟已经指向八，但白汐意却没有出门的迹象。
白汐意点头：“是，我身体不好，去学校跟太多人接触的话，可能会生病。所以我平时都是请老师家里教我。”
“原来是这样。”
白汐意好奇道：“妤妤，你也不能去学校上学吗？”
“小意。”柳倩出声打断道，她大概也知道一些时芊妤家里的情况，所以她知道白汐意这个话对时芊妤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
白汐意立马道歉：“对不起妤妤，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不想讲就算了。”
时芊妤脸上不见丝毫难过：“没关系的，本来也是我先问了姐姐。是的，我也不去学校上学，我得在家练琴。”
白汐意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一脸纠结，什么都没说出口，原因无他，她看到了自家妈妈示意她别再说话的眼神。
时芊妤站起身：“那叔叔阿姨，姐姐，我就先回家练琴了，中午的时候我再过来。”
时芊妤走后，柳倩才开了口：“小意，以后你不要再多问小妤家里的事。”
白汐意有些不服气：“可是妤妤和我说过，她不喜欢弹钢琴。为什么她爸爸要逼她在家里做她不喜欢的事？她跟我不一样，她明明可以去学校上学的。”
柳倩神色复杂，其实，白汐意和时芊妤也没什么不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白汐意还更可怜一点。
但她绝对不会告诉眼前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孩事情的真相，那对白汐意来说太残忍了。
于是柳倩耐心道：“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用管那么多，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白汐意撇嘴：“妈妈，我已经十一岁了。”
白絮仁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总之，小意你想跟小妤多亲近的话，以后你邀请她多来我们家玩就好了。”
白汐意心中仍有一股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平息的怒火，“可是……”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柳倩看到来电姓名后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还想跟大人争论的白汐意，来到卧室后接通了电话。
“我们研究出了一种新型的更为快捷的治疗方式，你后天晚上带白汐意来我们这里一趟，这个研究实验大概需要花费三四天时间，实验对象的疼痛程度可能比之前要高，你提前给小孩打个预防针。”
电话那头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柳倩嗯了声，接着又补充道：“你小心点，别让小意看到你了。”
女声依旧波澜不惊：“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从来就没有在白汐意面前出现过，我们之间的事不会被戳穿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