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泪心》令狐雪吟

2、第Ⅰ話

　　那是血与火的交叠。

　　眼前，尽是烧杀抢掠。
　　耳边，只有哭喊哀号。

　　一个黯淡的角落。
　　一个小小的影子，在颤抖。

　　她已不知道什么叫恐惧。
　　她知道的，只有下意识地颤抖。

　　也许是今天的风太阴冷。
　　但，为什么，周围的火光将她的面颊映得那么亮？

　　一刀快如闪电！
　　斩向她的天灵！

　　“住手！”一个少年闪身而出，挡在她身前，神情坚定而倨傲，红色的披风猎猎飞扬。

　　“少主。主人的命令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黑翼……不敢不从。”
　　这个一身黑衣、暗得如同无边漆夜的人，叫做黑翼。
　　其实，他的年纪比红衣少年大不了多少，但却只能有资格被训练成杀手。这，还是他们一族的荣幸。
　　只因为，他是少主，而他只是身份地下的仆从。

　　“够了！我说不行就不行！”红衣少年丝毫没有让步。

　　“嘻，黑翼，你就听罗哥哥的嘛……爹那边，我去说。”
　　一个黑纱衣裙的少女幽灵般出现，赤裸着双臂，不顾秋水夜寒。

　　“但是……”真是左右为难。向来无情的少主今天怎会如此决断？
　　主人的命令固然违抗了便是万劫不复，但……但少主也是一向令他最佩服的人。

　　“怎么？我的命令你也敢不听？”少女撅起嘴，指间将黑纱飞快地旋转，跺脚怒嗔。

　　“好吧。我不会让你为难。”不等黑翼再说什么，红衣少年转身……

　　只见他红袖一扬，一阵清风送爽，一阵浓醇醉人的暗香。
　　颤抖的少女忽然恢复如常，眉目神态间，说不出的安详。

　　“你……”
　　“我已经抹去她的记忆了，她不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当然也不会记得过去。”
　　“……”
　　“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他的语气开始僵硬，威严和自信不容人再有辩驳抗拒。
　　“好。属下什么都没看见……”说到“见”字时，已举刀往自己的双目剜去！

　　啪！
　　两道闪光。
　　红衣少年和黑纱少女同时出手阻止，却不小心相碰。

　　“你干什么？”黑纱少女叱责。
　　“属下惭愧……”
　　“我不是说过，如果有事，我会担着吗？”
　　“可是，主人待属下不薄，如果欺瞒……属下实在于心难安……”
　　“呆子！你这么做爹能不起疑心吗？这不是成心吗？用不用我教罗哥哥也让你失忆？”
　　“……”

　　一番强弱的争执。
　　争执的双方都是为了各自的坚持而执拗。
　　虽然一个态度强硬蛮横，另一个看似缓和却一样不肯退步。

　　红衣少年却始终一言不发。
　　此时，他一撩下摆，向前一步，屈身单膝跪地：“既然如此，得罪了！”
　　黑翼大惊，待伸手相搀……

　　突然！红衣起身！伸手便戳向黑翼的太阳穴！快如闪电！

　　黑翼……
　　不动。没有丝毫闪避。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少主，一向是他最钦佩的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雷厉风行，冷静果断。
　　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下，无论因为什么，也胜却活在这世上、做着违心的事无数。
　　这样，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未料情况突变！
　　黑纱少女一声惊呼！

　　红衣少年手到中途，忽然转向，顺势下滑，跟着身随意转，闪身到他背后……

　　……

　　竟似毫无声息。
　　天地万籁俱寂。

　　仿佛时间停滞。
　　三人姿势凝固。

　　红衣少年平静。
　　黑纱少女惊怔。
　　黑翼神色不动。

　　良久。
　　黑翼咧嘴笑了。
　　黑纱少女惊讶──

　　据说，从没人见过黑翼笑。
　　据说，这是个不会笑的人。

　　红衣少年也笑。
　　微笑。
　　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