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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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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妘惊恐地看着姚华像赶尸一样赶着鹿妘往前走,心中涌现的都是卧槽卧槽卧槽,没想到这个道士居然还真的有点本事,还会用这种高级符咒。
等等!我这么呛他跟他对着干,他不会偷偷往我水里加符灰吧!
姚华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瞥了鹿妘一眼,轻哼道:“怕了?对我尊重点,不过我没有你那么小气,放心不会在你水里加料。”
鹿妘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话,看向姚华的眼神都开始满怀敬畏,心想会符咒有什么了不起,脑子好用武力值也是渣渣,把我惹急了半夜一把火把你的黄符都烧了,看你用什么画符。
涂献肩上的伤其实也挺重,好在石掬的爪子没毒,但也怕感染。姚华的药粉止痛效果不错,但药效过了之后细密的疼痛很快又涌上来,细细碎碎好像针扎一般,饶是涂献这样精壮的小伙子,也疼得开始流汗。
鹿妘递给他一张纸,关切道:“你还好吧?”
涂献咬牙道:“还行。疼……嘶,真的好疼,呵呵。”
鹿妘见他疼得脸都变形了,脑补了一下他正面迎接石掬时该有多惊心动魄,如果是自己怕是当下就要吓傻,怪不得桑若突然暴起,想到桑若当时眼看涂献即将丧命又无能为力的无助感,鹿妘就觉得鼻头发酸。
她知道,她知道,桑若其实是最外冷内热的那种人,面上看起来疏离淡漠,跟谁都保持着距离,其实心里很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希望大家接受她,跟她做朋友。才相处几天的涂献,她就愿意舍命相救,甚至驾驭着自己根本承受不住的力量,只为了朋友平安。
鹿妘脑中浮现起刚才看到桑若的场景,披散着长发的桑若站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那么无助又那么孤独,她心里一定不愿意这样的。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用了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石掬,她能承受得了吗?
小若,你怎么那么傻!
垂着头跟在姚华身后的桑若此刻浑然不觉,荼追跟在她身边,小心地把手伸进她的袖子里,笼住她的手。荼追的手冰凉,此刻桑若的手也冰凉,两双冰凉的手怎么互相捂热呢?鹿妘快走几步上前,牵起桑若的另一只手。
我的手和心都是热的,就让我来帮你捂热吧。
回到竹楼时,天已经蒙蒙亮,姚华喂桑若吃了一颗安神的药,招呼鹿妘好好守着。涂献的伤口需要清洗换药,等姚华处理完,两人都大汗淋漓,涂献是疼的,姚华是累的。
涂献笑道:“今晚见识了姚兄的本事,佩服不已,开始只当姚兄跟鹿妘一样,是普通的研究人员,没想到居然是身怀异术的高人。”
姚华累得直喘气,摆了摆手道:“没什么身怀异术的,三脚猫功夫罢了,我如果那么厉害,也不用带上鹿妘和桑若两个小丫头,鹿妘还好,桑若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今天竟是吃了大亏。”
他蹙着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连着叹了几口气。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涂献也不留姚华聊天,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桑若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屋里很黑,鹿妘也不在,桑若慢慢睁开眼睛,随着意识逐渐回笼,昨晚发生的事也渐渐回想起来,她想起涂献被石掬压在身下,利爪即将破开涂献的头,她想去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顺手就从袋里摸出碎星,一股不熟悉的力量在体内乱窜,她就像被人支配了一样,将碎星甩了出去。
之后便是支离破碎的片段,石掬凄厉的叫声,满地乱滚的混乱,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无名小辈,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声音狠决阴冷,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她大叫一声,蜷成一团缩到墙角,双手环抱自己不住颤抖起来。
我杀了石掬?我杀了石掬!
记忆里的画面分明,她不但杀了石掬,而且是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将石掬全身的血都吸干了。桑若不敢想,这么残忍的事居然是自己做的,那一刻是谁在支配她?
守在屋里的荼追早在桑若睁眼时就飞奔出去叫鹿妘,鹿妘冲进房间,看见的却是桑若紧缩在床尾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桑若肯定没有忘记昨天的事,以她的性格,自责是免不了了,一定要快点让她把这件事翻过去。
“小若,你醒了?”
鹿妘若无其事地给桑若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递给她。桑若惶然的看着鹿妘,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小鹿看到了?她看到了吗?她看到自己像恶鬼一样的样子了吗?
鹿妘轻笑,抚摸桑若的头发,柔声道:“涂献没事,我们都没事,这都亏了你,小若,是你救了我们。”
桑若一字一顿道:“是我吗?”
“是,如果不是你,涂献绝对逃不过石掬的攻击,石掬杀了涂献,肯定就会来找我和姚华,你觉得我和姚华能比涂献更能打吗?尤其姚华,那还不是切瓜一样,石掬一爪子就能给他抓稀碎。”鹿妘笑起来,拉过桑若的手紧紧包在手里,好像要把桑若的手揉进自己手心里一样,“小若,我没想到你那么勇敢,你保护了所有人。你真的太棒了!”
桑若紧盯着鹿妘,鹿妘也看着桑若的眼睛,她不敢将视线转走,生怕视线一移开,桑若内心里的恐惧就会在她没看见的这几秒攻占桑若的头脑。
就让我这样看着你吧,把我的勇气分你,从你的眼睛里进到你的心里,给你全然的支撑。
僵持了两秒,桑若“嘶”地痛呼一声,鹿妘才发现自己握得太紧,把桑若的手都抓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
鹿妘手忙脚乱道歉的样子逗笑了桑若,她终于笑出声,鹿妘才松了一口气。外面的空地上,涂献已经准备好饭菜,说是要好好感谢桑若的救命之恩。
“本来昨天就要给你们接风的,谁知道风没接成,翻到害大家受了惊吓,是我太鲁莽了,我先自罚一杯。”
涂献笑起来,白亮的牙齿呈现好看的弧形,好像山中清风一样舒爽。鹿妘起哄道:“自罚一杯怎么够,三杯才够诚意。”
“好,三杯就三杯。”
姚华连忙挡住涂献,嗔怪鹿妘:“他受伤了,一杯都不该喝,你还撺掇他喝三杯。”
涂献挡开姚华的手,说道:“救命之恩,三杯酒算什么,别说只是受了这点轻伤,就是手断了我也得敬桑若三杯,救命之恩此生不敢忘,以后你就是我涂献的生死之交,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涂献在所不辞。”
说罢端起酒杯连饮三杯,鹿妘乐得开心连声叫好,姚华叹气摇头,桑若眼里则盛满了感动。
她其实不太敢面对大家,生怕大家觉得她是怪物拿异样的眼神看她,看到大家还像以前那样,她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也端起酒杯回敬涂献。
酒是涂献自己酿的青梅酒,鹿妘在家的时候经常和她爸喝白酒,辛辣烈口,对这种糖水一样的果酒不屑一顾,但涂献酿的青梅酒甜味适中,果味和酒味很好地中和在一起,并不觉得甜腻反而很清爽,鹿妘尝了一杯,咂咂嘴又喝一杯,咂咂嘴又想喝一杯。
姚华按住她的手,满眼都是宠溺,“小酒鬼,一口菜都没吃酒喝了好几杯了,小心喝醉。”
鹿妘得意地说:“开玩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鹿大爷号称千杯不醉,就这几口,跟玩似的,喝两缸都不会醉。”
涂献也笑道:“鹿妘,不要小看我的酒,这酒刚喝的时候甜,后劲可是很大的,你要是喝醉了发酒疯我可摁不住你。”
“我才不会发酒疯,不对,我根本就不会醉,你们几个弱鸡,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
涂献酿酒手艺好,菜做的也好,虽然山里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山珍吃着倒比鱼肉还鲜美可口,姚华昨天算是累惨了,一边跟涂献打听镇上的风土人情,一边往嘴里塞笋。鹿妘也喜欢那盘笋,眼看着被姚华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急了,大喊着要换边。
“都被一个人吃完了!放我这边来吧。”
“我才吃了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你夹了5次了,我都数了!”
“……你无聊不无聊?”
“就这么无聊,我用面前这盘白菜换你那边的笋。”
“我不想吃白菜。”
“我也不想!”
“你懂不懂尊老,我是长辈我先吃。”
“少倚老卖老,你不是才三四十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还没让你爱幼呢!”
“爱幼那是荼追,你还跟小孩子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掐起来,筷子你来我往互不相容,姚华暗自心惊,鹿妘喝多了之后身手变好了,居然这么灵活,鹿妘也挑眉暗想,姚华这个病殃殃的假道士手劲居然这么大,我就不信我撬不翻你的筷子。
旁边涂献和桑若乐得看戏,两人客客气气地吃着,涂献直笑:“鹿妘,你为什么老跟姚兄作对?”
“我就是看不惯他,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换作平时,这句话鹿妘是无论如何不会对着姚华说出口的,只是此时喝多了酒开始迷糊,嘴比脑快顺口就说出来了。姚华一挑眉,鹿妘便反应过来,但是说出去的话怎么收得回,干脆梗着脖子看姚华,一副“看你那我怎么样”的样子。
姚华笑而不语,鹿妘这副模样,他虽第一次见但也已经见怪不怪,无他,实在因为她跟她的老祖宗鹿不言实在太像了,若不是因为鹿妘是女孩儿,姚华差点要把鹿妘认成鹿不言的转世,都是这么放浪形骸的性子,平时还装得像个正经人,一说要喝酒,瞬间就现了原形。
命运啊,还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