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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相识于微末 ...

  •   军中比武,蓝静毫无疑问获得将领第一,因比武是她举办的,升阶的封赏没算她,璎世子给的二十银,她全换了酒,分给将士们,虽不多,但好歹沾沾嘴。

      等了两日,璎世子很沉得住气,于是夜里,蓝静直接在他的营帐中等他,璎世子方议事归来,营外两卫兵有些踌躇的告诉他,帐内是蓝裨将,轩辕朝虽男女大防不严,但如此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二人最近又绯闻在身,难免引人遐想。

      帐内,萤火微晕,蓝静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若有似无地把弄玉佩上的穗子,璎世子看出这玉佩是他随手解在床头的贴身之物,不由心有所想。“蓝妹妹深夜访问,所为何事?”蓝静似乎才见他人,有些嗔怪,“世子哥哥不来找我,我只好自己寻上门了,我都把底牌给你掀了,哥哥怎么还不上钩。”璎世子佯装诧异,“这如何说,何底牌?上什么钩?”蓝静恼羞成怒,“既然哥哥还装,那我只好去信给太后,告诉她,勤王带兵三万,打算逼宫。”说罢起身就走,璎世子脸色一沉,但很快整理表情,拉住了她,恭敬地请她上座,“好妹妹,这话可不能胡说,这可是杀头大罪,妹妹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蓝静矜傲笑着,一副拿捏璎世子的样子,“你别同我哥哥妹妹的,你就没想过太后无故派我来做这个裨将是为何?当然是防着勤王起兵反叛,谁知我竟来迟了一步,如今我阻止也来不及了。”璎世子未料她竟直白告之,蓝静歪着身子道,“你定是觉得,就算你们真有反叛之心,派我一个女子过来又有何用。若是普通女子,自然没用,可若是前越国公之孙女,若是,她手中有号令越家军的虎符呢?”璎世子眉头一跳,蓝静怕他不信,大大方方拿出虎符,扔到面前桌上,黑金虎符滑到他放在桌上的手边,璎世子忍着没拿起虎符,“虽有虎符,无印信,你也无法号令越家军。”蓝静不语,明眸清瞳直直盯着他看,直到对方落败,“我不懂,我父亲已经带兵去汴梁,就算你现在去信也来不及,空有信物,无法号令军队,毫无胜算,为何要撕破脸,把底牌露出来,你可知,就算你武艺高强,只要我现在摔杯为信,你能挡百人,还能挡千人,万人?”蓝静丝毫不惧,“反叛这种大事,你们怎会放心前越国公带出来的兵,留在营中的多数是当初散编的越家军吧,我就算只有虎符,凭我的身份,再将你们的事公之于众,也不能说毫无胜算。”良久,璎世子柔和俊逸的脸彻底沉下来,“你想如何。”

      “你若事成,我要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璎世子不料对方惊人之语,再见对方嚣张的脸庞略带隐晦的羞涩,一直瘙痒的心更加难耐,他十八房美妾从未有过这样含毒的虞美人,对方稚嫩的脸庞毫不掩饰的野心都深深吸引着他。“近来的谣言,是你传的。”蓝静道,“我会让谣言成为事实。”璎世子暗下搓了搓指尖,“我只纳妾,从不娶妻。”蓝静道,“那是因为你没遇见合适的人,我本就该成为皇后,太子哥哥一直想娶我,是因为太后忌惮我家,就因为她,太子哥哥娶我不得,郁郁寡终。你娶我,雍州城和越家军就是我的嫁妆,前提是,你能坐上太子之位。”璎世子忍不住伸手向蓝静,被她自然而然躲开了,“这个交易如何,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资格做你的妻子,做一国之母,你也该证明证明的你诚意,若勤王起势败了,我会杀了你,再找一个适合的太子。”璎世子笑了,他出尘非凡的笑颜动人心弦,“不会败,此刻父亲已经攻进皇城,入主正殿,不用多时,幼主驾崩,新皇登基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你不会以为仅凭三万兵马就能打下皇城?燕国公早已归顺于父亲,汴梁皇城十二营将领有近数一半都是我们的人,父亲攻城,他们不会阻拦。待父亲入主,燕国公就会携百官迎父亲登基。”蓝静愣了愣,更为眼前人所着迷,她含蓄低头掩盖情绪,强作傲然,“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如此,妹妹便等着太子哥哥早日迎娶。”倩然离去,转身间蓝静沉了脸。

      璎世子看着离去的人儿,临走还不忘顺走他的玉佩,越发兴然,“太子妃,皇后,可惜了……”

      雍州城内,自文奇起了心思,便请了媒婆上门,不多时便传开文先生要娶妻的消息,文奇其人如今地位和品行在雍州都是出了名的,是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但他不欲高娶,只想找一个模样过得去小门户的女子,纵使如此媒婆拿来的文牒也是厚厚一沓,待过眼后留下几份,文奇便恭敬请人出去。而后,回到房中,正打算整理文案,却见桌旁放着自己的印章,不知何时随手放此,拿起便想收归,细看却不是自己常用那枚,略新些。

      文奇猛然起身,唤来人,“你去城门打听,这几日可有不寻常之人入城,若有断右臂之人,速来报我。”来人很快打听回来,只说近几日并无异常之人。文奇听后,欣喜大笑,“竟真给他拜师高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若非如此,如何瞒着人潜入城又潜入他房中,留下这枚他离开时硬是要走的信物。“只是,人去了哪里,故弄玄虚又不露真身。”

      媒婆方出门就被张蒨拦了,“菊香姑,如何?文先生可有留下我的文牒?”媒婆笑笑把先前张蒨给她的银子还给她,“没办成,文先生虽细看了你的文牒,但还是放出来了,银子先还你,姑再给你相看好的。”张蒨有些失落,“我哥虽是军户,身份低了些,可文先生不是要求小门户吗,我们又认识,怎么就不要我的呢。”媒婆经验丰富,细哄了她几句,连说几个好人家给她,她仍旧摇摇头离开。

      张蒨有些失落离开,辗转来到坊市,因蓝静之故,哥哥又改了军籍,张蒨近日破受堂中倚重,与蓝府沟通跑腿的事交给她,还让她跟着插管红馆茶楼的事,赑屃堂在红馆茶楼都占小股,张蒨为了表现,有事没事就往这跑,已经混了熟脸,妈妈姑娘们早起送昨夜厮混留宿的客人,见了她便客气打招呼。

      红馆自从出了事后就整改过了,逼良为娼的首恶都给判了刑,蓝静南下前,红馆被短暂关了门,后来赵州府上任,又重整另派了人,赑屃堂也是借此机入了股,一切如常。张蒨同妈妈说着话,见雅儿送一客人出来,便上前,才见那客人有些奇怪,他的右臂下截空荡荡的,腰配长剑,却是习武之人,张蒨在雍州黑白两道从未见过这人,不觉心生警惕,正想着,突然破空声从背后窜来,她下意识侧身躲开,却见一女子从对面茶楼二楼一跃而下,甩着长鞭直劈向那断臂男子,她鞭法极准虽凌厉,却只瞄向男子,连他身旁的雅儿也没伤着,本以为那男子躲无可躲,竟不想他只微微侧身右臂一甩,空荡荡的长衫卷着腰间的长剑凌空一挡,挡住长鞭攻势,左手顺势接住被击飞的长剑,身形微动,甚至还接住一跃而下的女子,两人抱在一起,男子似醒非醒地打了个哈欠,“你又闹什么。”还没等女子回答,他又松了手,转头去扶起受了惊吓的雅儿,“没事吧,雅儿,我妹妹粗鲁了点,你别放心上。”雅儿怎么看两人都不像兄妹关系,摇摇头还未说话,却见男子背后长鞭又袭来,“小心!”

      两人竟在街上打了起来,长鞭对长剑,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好不精彩,张蒨趁机走到雅儿身边,“雅儿姐,这两人是谁?”雅儿道,“昨日来的客人,好像以前也是雍州人,离开了几年又回来了。从前的家没了,昨儿还同我说笑,要日日夜宿在红馆。那姑娘不知道。”

      很快赑屃堂和城防兵都来人了,二人打的难分难舍,偏又不伤及他人,卫兵只能疏散人群,隔空喊话,让人意外的是,农娘也来了,激战中的男子无意看了她一眼,一时晃神,被一鞭划破了左手手臂,“靠,你想把我这只手也砍了啊!”女子这才停手,她非常机敏地朝男子晃神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盲女站那头,身旁一个小女孩扶着她。她走向盲女,问男子,“你认识她?”男子还未说话,盲女道:“可是李刀?”

      见打斗停下,卫兵上前问话,张蒨见农娘似是认识对方,便上前朝赑屃堂的兄弟扔了一小块银子,“没事了,这事我来处理,有劳大哥们了,兄弟们请城卫大哥们喝酒。”

      那头李刀重见旧人,不知以何面目对待,女子见他此情,越发怒从心来,举鞭还要打,张蒨一手拦住,“姑娘,就是私仇也不要随意当街动手,这不合雍州城的规矩,误伤了其他人就不好了。”女子心头微动放下了手,一路走来,江湖义士动辄斗武之事随处可见,从未有人插手,又见此处平和之象,果真与他地不同。

      张蒨对农娘道:“既是旧识,何不请去善堂一坐,文先生可是说过,雍州城禁止私械斗殴,违者狱十日,莫让故人不知规矩而害了自己。”李刀一听文先生便知在说文奇,遂而从其意。一行人来到善堂。

      午后,水雾蹲在一片杂草前,心里想着方才午膳时李刀和农娘暗涌的波动,手无意识摸着细长莹润的叶子,草尖氲深,轻轻一掐仿似能渗出草汁,李刀走到她身旁,“怎么了?”水雾道:“你便是因为她才断的手吧。”李刀一顿,蹲了下来,“也不算是,终究是我年轻气盛,她被迫跟了个恶霸,我气不过被那恶霸整治了一番。”水雾道:“你们两情相悦。”李刀有些羞赧,“我虽真心想讨她做老婆,但她不愿,言语行径上难免轻薄,可以说是我单相思罢,也是过去的事了。”水雾看着他良久,道:“你不是一直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吗,我答应了。”李刀愣怔,“怎么,怎么突然说这事。”水雾道:“你后悔了?”李刀下意识反驳,“没有,不是,我是说反正你年纪还小,这事先放一放。”水雾突然气上心头,抽出长鞭一扫,打断面前一片杂草,“好,好……”李刀悬着的心沉了下来,心中意识到难以言喻的东西在离他而去,还未等说话,突然一人悲愤大吼着冲了出来。

      “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我的草!你有病吧!”二人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唬一大跳,无端被人骂有病,水雾很是不满,那人扑到杂草前,心疼地捧起断掉的草尖,竟用帕子将草尖归拢,扶起歪掉的草茎,掩埋裸露的草根,“断了断了,什么人啊,拿着鞭子甩甩甩,好好的草怎么得罪你了。”水雾不服道:“谁知这草是有主的,好好的院子,不种花不种菜,谁会想到有人种草?”

      听到动静的农娘和张蒨忙出来,“安爷,实在抱歉,是我没同他们说,他们也是一时无心,我替他们向你赔罪,我再寻好花匠来,定帮你把草养回来。”安振玄也知不知者不罪,只是实在心疼聚灵草,他特意不同的地方都养了些,想对比不同地方土壤对草的影响,善堂这块地是他死皮赖脸占来的,照顾的少些,反而比蓝府长的还好,如今被一鞭子下去,前功尽弃了。

      “哎,我该勤些来的,算了,哎。”安振玄愁眉苦脸,这才抬头看,“诶?李刀?你回来了?”李刀道:“安兄,何时改道种地了?”安振玄将包裹草尖的巾帕塞进怀里,“不说这个,你几时回来的?可见过文奇了?”

      “他是见过我了,可我还未见过他,我说呢,也不是见不得人,怎么就躲起来了,一回雍州就奔红馆去,哪里记得我们这些兄弟。”文奇不知何时来的,一把纸扇好不风流,安振玄一见就乐了,“赶巧,这主儿也来了,正好,蒨妹子,我知道你哥哥家藏了好酒,文先生都来了,你也别小气,赶紧回家拿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张蒨一听就知安振玄的意思,忙应声就往家去,文奇还未来得及讥讽二人就被安振玄抓到机会,合了纸扇点了点他,李刀见此也看出些门道,“怎么,你相好?”文奇道,“别口无遮拦,人姑娘年纪还小。”李刀道:“喜欢大的?”文奇道:“拜门高师就是不同了,想当初从雍州出去的时候还哭哭啼啼拿走我和卫通的信物。”李刀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文奇道:“何勇之有?”

      “……”

      农娘请诸位入房内,转头吩咐厨房做些下酒菜。几人入门,水雾落在后头,安振玄心细,走到她身旁道,“方才的事是一场误会,姑娘莫放在心上,不过是些杂草罢了。”水雾有些融入不进的生疏感,安振玄面容姣好轻声细语的笑容,让她缓和了些,她道:“我会帮你种回来的。”他笑道,“那就先多谢姑娘了,未知姑娘芳名?我名安振玄,同李刀是他断手后才认识的。”水雾道:“你叫我水雾便可,我算是李刀的师姐,他拜的是我阿爷。”安振玄还想说什么,前头文奇指着二人道:“我便说安小爷风流吧,不仅虏获城主芳心,他那张脸祸害了多少姑娘,李刀,你可要小心了。”李刀水雾二人相视一眼,同时错开,李刀道:“姓安的,别到处撩情,她可是无盐老人的亲孙女。”安振玄道:“知道知道,你师姐嘛。”

      沧州军营,夜凉如水,前几日军中比武的热闹气氛散去,军营又回到往日的肃杀寂静,深夜只有几队巡逻兵,和几簇火架,突然一匹疾马奔来,马上是一个小士兵,他手中举着红布,高喊:“捷报!捷报!谟羯进犯!”狼烟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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