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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再次交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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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拐卖案牵扯出背后一连串人后,蓝静就更忙了,更莫说谟羯那边谈和意向一出,朝廷风向一变,原本对雍州观望的冀州等邻地都纷纷给蓝静送礼祝贺,而安振玄只在其中起了开头,便全身而退,蓝静身边能人众多,也用不上他,他便去骚扰他云叔去了。
庐云依旧深居简出,安振玄机会每次见他都是在打坐,这回是抱着兴师问罪来了。
安振玄将那张飞廉幡扔在桌上,“云叔,这幡子怎么不灵了,我只在前去沙漠救静儿那次用过,之后再怎么念咒都无用,我本打算在战场上再耍一耍威风的,若抵用,何愁让文奇那小子大出风头。”最开始商讨战术时,蓝静和他都想过动用飞廉幡,可惜无论他再怎么念咒,这幡自是岿然不动,让他丢了好大的脸。
庐云淡然看了一眼,“非有灵根之人,无法驱动灵力施法,心决术语自然就是空口白话了,你能驱动一次飞廉幡,也是因为我在其中已注入灵力,只需念咒捏决便可,灵力耗尽,飞廉幡就是一张破布。”
“就是说,什么是灵根,什么是灵力?为何云叔你有,我没有?那其他人呢?大家都没有吗?所以云叔你才不肯收我为徒,因为我没有灵根?”
庐云自知失言,便不肯再多说,安振玄见此计不行又换了个说法,“云叔你看,我虽然没有那个什么灵根,但我还是有天赋的吧,才用了一个晚上就学会用飞廉幡,换作其他人,应该不行吧,云叔你当初又学了多久?”
庐云闻言,有些认可,“我当初也学了三天才会,玄儿在此方便确是颇有天赋。”
“看吧看吧,我纵使没有灵根也可以学这些术法啊,只要云叔你多做些飞廉幡,水廉幡什么的,我保证,定好好传承云叔的衣钵,将此发扬光大振兴门楣!”
庐云无奈摇摇头,一向头疼安振玄的胡搅蛮缠,不知怎么想到一年之期,明年霜降后,他留在此地的时间怕所剩无几。安振玄见他动容,乘胜追击。
“我也不能一直无所事事吧,就连静儿,她一直知道自己时日所剩无几,可她从来没有自暴自弃,她一直在用有限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呢,从小到大随波逐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我也想顶天立地,凭自己闯出一番天地,这样,纵使云叔你以后要离开,我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庐云诧异,没想到安振玄竟然觉察到他想离开的心思,看着眼前这个已然长大的孩子,心中终究是不忍,又想到凭借自己那点能力,换在以前,哪里来的脸面收徒,也就只有在这里,便动了心思,玄儿没有灵根,也没有灵力,就算自己把全身本领交给他,等自己走了,那些需要自己注入灵力才能驱动的符纸法器都会成为废物,不会在这里留下一丝痕迹……
“云叔可是答应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安振玄拿捏庐云的心思极准,一见他动了心思,立即跪地拜师,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庐云以看待顽童的心态看着他,“你我约定一年为期,无论你是否出师,在外不可提起你我的师徒关系,一年后,无论你学成多少,你我师徒情分缘尽,你不可以同任何人提起这世上有我这个人。”
安振玄只当做世外高人都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不以为然,点点头。
“你我师徒情分缘浅,但礼不可废,你去准备一壶清茶,一份鲜花饼,三柱清香,焚香沐浴后来见我。”
待安振玄沐浴后,庐云已在正厅中挂出一幅画像,画中人身着彩衣仙袍,容貌端正,慈眉善目,又有三分清冷,腰配长剑,手持拂尘,脚踏祥云,三花聚顶。
庐云取三柱清香,由下往上一翻,清香竟无火自燃,他举香过头顶,三拜,才将清香一根根插进香炉,安振玄学不来这本领,只能向烛台借火,学着庐云的样子三拜。
“此乃我宗开山祖师,上章真人,我宗之事你不必细究,奉茶。”庐云让安振玄奉上清茶,他正想跪地奉拜,被庐云一把扶起,“我们不兴跪礼,心诚则灵。”
又坐于画下堂上,受其奉茶,庐云浅饮一口,礼成。
“学习术法,需知其理,这里是法理术要,心决手决等不急于一时,此后你早上来我这,与我打坐修行,我教导你一些心决术法,午后你便回去自行阅读法理术要等书籍,有不懂的,我第二日为你解答。”
看着桌上一摞摞半人高的书籍,安振玄惊呆了,“这,这全都要读?”
庐云惭愧道,“我宗藏书阁经书上万,我身份低微,所能借阅甚少,这是我这十年来凭记忆默写下来的,都是些最基础的法术心要,能教导你的太少了……”
“……不少了,云叔,额,师父,这么多,我一年肯定读不完,更别说学术法了。”
“别担心,我走后,这些书籍留给你,我也会尽力在一年内教导你我会的术法,我所会的不多,你不用担心学不完。”庐云神情熠熠,收徒授业,好似唤醒了他,全然没有往日避世孤寂的模样,抱着定要一年内较出一个好徒弟的雄心壮志。
安振玄咽了咽口水,云叔能这么开心,自己就算是蜕层皮也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他。
夜里,忙碌整日的蓝静总算回到蓝府,却见安振玄的房里竟还亮着光,便推门而入,只见其坐在一堆书籍里,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眼呆滞捧着一本薄薄的书,险些困顿得一头栽了下来,他没留意到蓝静进来,直到蓝静随意捧起一本书翻阅半晌,他沉重的眼皮终究耷拉下来,头一歪撞到了堆积如山的书堆上,才猛然惊醒。
“你,你回来啦。”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发现蓝静没有搭理他,竟沉浸在无聊乏味的术法书中,很是诧异,便凑过去看,竟发现是本游记。
跟着细读一篇,竟发现是庐云写的游记。
“师父竟然藏了这等好东西,比这些术法书好看多了。”二人促膝而坐,细读半本,戛然而止,合上书,不约而同长叹一气。
“师父竟去过这么多地方,南越,云滇,江南,汴梁,最后才来到雍州定居。”游记以庐云去过的地方,记录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所见闻,所历事,和一些感慨,读之恍若身临其境,久不能自拔。
蓝静沉吟,“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人奇怪。”
“哪里奇怪了?还好吧,虽然南越的女子裙子是短了点,可当地人热情豪迈,师父差点就留在那里给人当女婿了。”
“不是,是写书的人奇怪,他的口吻,不像一个游历四方的人,像是,我说不上来,你看这第一句,吾初到下界,此地山河人物与吾界无出左右……你师父,是哪里人?”
“我师父就是云叔啊,之前给你遏止毒性的人,我今日方拜他为师,原来那飞廉幡只能用一次,我没有灵根,用不了灵力,好不容易才求他接受我拜师。这句话是有点奇怪,可能他想说的是下山吧,我们宗门是有开山祖师爷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座山,师父也不肯跟我说。”
“是他?”
“怎么?有何不妥?”
“你跟我说说今日你拜师的情形,你师父跟你都说了些什么。”安振玄便细细讲起今日之事。“你不觉得奇怪?为何是一年,一年后是斩龙仙草开花的日子。偏偏他一年后就要离开。”
安振玄一愣,将事情联系了一下,猜测,“你说,我师父是不是神仙?又是飞廉幡可平地起风,又知道这么多法术仙术,我小时候差点死了,是他让我起死回生,他还有一个口袋,巴掌大,但能倒出好多东西!”
蓝静有些无语,安振玄的这个云叔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能力,他竟然从来没有提过。
“此小札先放我这,庐先生若想要拿回去便让他来找我。”把小札揣兜里,临出门又回头,“好好学哈,就一年时间,学不会也要把这些书啃下来,纵使人不在,自个还能看书琢磨。”
安振玄抱拳一本正经道,“定不负蓝司谏所托!”埋头就睡。
朝廷很快与谟羯商定谈和,谈和之地仍在沧州,以谟羯为首的游牧民族地处草原,疆土辽阔,与轩辕接壤颇多,谟羯人游牧生存,主帐多设之地离沧州更近,沧州西下才是冀州雍州等地,但沧州土地肥沃,幅员辽阔,易守难攻,是以谟羯人多从雍州侵入。
在朝廷谈和之际,雍州城迎来第一次墟市,因不收关税,不限民族,不限人数,开墟前几日周城便来了不少商贩,大大小小,在入关时报备,便可由专人安排在墟市入摊,只是好的摊位仍需操作一番,墟市安排在昔日长街,东西各延长数百米,有提供的摊位也有仅规划位置的,长街原有的店铺有依旧开店的也有归落墟市摊位的,原本夜市最是往来不绝热闹的红馆如今闭门谢客,拐卖妇孺逼良为娼一案仍在彻查。
墟市巡卫府衙只安排了几人,主要巡逻任务放在了赑屃堂身上,不知陈杰怎么与蓝静商谈的,巡卫队不仅大部分用的赑屃堂之人,在长街还安排了几个摊位给赑屃堂。
墟日一开,鞭炮雷鸣,一条游龙追着龙珠,穿梭进人群,哄得一声火焰喷射,杂耍艺人口含一口酒,对着火把喷吐,火光涨大燎起,直冲围观者眉毛,观者纷纷拍手叫好,七月门几个小弟子刀枪棒戢,对打行云流水,长街上,不少着皮袍麻花辫的胡人,嘴里说着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走过一个又一个小摊子,其中甚至有一些谟羯人,多数摊子卖的都不是什么稀奇东西,锅碗瓢盆蔬菜米面水果,也有不少卖皮子草药的胡人摊子,有牵着羊马牲畜甚至骆驼的胡人摊子,有卖有不卖的,趁墟之人凑热闹看看摸摸闲聊几句,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第一日开墟,蓝静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机会难得,几日连轴转的韩绪小润等人都被拉来了,安振玄也被她从一堆书中晕头转向地拽出来了,就连秋萝怡梅两个小丫头也来了,怡梅还偷偷带上小花,大手牵小手直奔糖葫芦去。
闲逛街上的多数是摆了摊的贩子,商贩间互通有无,交互商品或信息,此外多是雍州及冀州的百姓,远道而来的人不多,安振玄最好奇的是胡人与当地百姓不通言语是怎么交易的,细看了下多是比划指点,有个特点是雍州百姓多会一两句谟羯话,谟羯话与其他胡话相似,几番下来,双方竟沟通得还算顺畅。蓝静看得有意思些,因她懂谟羯话,便见着有时明明双方表达的意思对方都会错意,但一场交易下来,往往双方都觉着自己占了便宜,归根结底是彼此的衡价不同。
第一日闹事的也有,但都在赑屃堂的镇压下很快就平复下来,雍州城的趁墟日也就此打响名堂。
没过多久,和谈结果传来,也不知鸿胪寺那帮人怎么开窍的,竟真的以两千俘虏和通商换回当初雍州割去的十二城,消息传来雍州时,全城百姓都出门欢呼,墟市余温未散,又迎来大喜,百姓们自发拥到街上,背着腰鼓吹着喇叭,少女们脱下头上的包巾,穿着色彩最艳丽的衣服,踩着鼓点旋转穿梭在人群中,张臂如虹,宛若鸿雁展翅,豪迈张扬,这是疆域一带最出名的鸿雁舞,与胡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疆域儿女肆意豁达,是翱翔苍穹的鸿雁,沉浮深海的明珠。
蓝静却很是头疼,只因朝廷将归还的十二城重新容纳入雍州,竟还给了她雍州城主的派令。
小润得空了,来府衙给蓝静复命,正巧见她一脸愁容,“姑娘得此封邑,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相当于异姓王的殊荣,姑娘为何愁苦。”
“雍州本就在我掌控下了,此令一出不过由暗转名,我估摸着皇帝快不行了……”小润忙左右四顾,劝诫一句,“姑娘,慎言。”
蓝静毫无惧意,摆弄手上调令给小润看,“这调令应当是阿爹争取来的,若非皇帝……三公不会轻易松口。你以为这是好事?看这里,雍州十二城十年前被割去,谟羯赶走了城中不少百姓,将自个的人入驻,可十二城本就贫瘠,耕种困难,谟羯人善游牧却不善农耕,不过几年便荒废了农田,更重要的是谟羯不受神农护佑,本有一条贯穿十二城的河道竟枯竭了,后来刮了几次风暴,沙地蔓延到十二城,谟羯人受不了,走的走,散的散,十二城四年前就成荒城了,无人居住,城墙居所受风沙侵蚀,倒塌无数,不然你以为就凭那两千俘虏,谟羯就肯轻易将十二城还给我们?”蓝静手指点点调令上略写十二城那段。
“十二座荒城?谟羯人真是狼子野心,当初多少雍州百姓流离失所……可是姑娘,朝廷打算拿这十二座荒城怎么办?”
“虽是荒城,但不能丢,谟羯人鼠目寸光,纵使荒地也是国土,国土为本。”又拿出另一份折令,“有意思的是,朝廷竟要将雍州等城的囚犯放到十二城,以工代狱刑,言明,修筑后可入籍十二城。”
“这不相当于流放了?”
“我估摸着这是第一步,若成了,往后各地流放犯人之所又多一个去处了。”
第二次开墟,胡人中谟羯人的占比更多了,毕竟谟羯财力人力比草原其他胡人超出许多,闻风而来的其他中原商人也更多,这次是关税减半,可还是挡不住源源不断的各地商贩,雍州客栈都住满了,当初临时建成的俘虏营被改造成客所,容纳各地赶来的商人,这次的盛况蓝静无缘参与了,她领着划派出来的犯人,前往十二城了。
犯人们一个接一个用长长的绳子绑住双手,也有推着载运物资车子的犯人,被衙役驱赶着走,所行犯人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重犯无资格以工代刑,更枉论之后的落籍,蓝静骑在马上,缓行在侧,日头耀眼,草树渐疏,无阴遮避,别说这些犯人了,蓝静也有些受不了,安振玄见此拿出一件轻薄的斗篷递给蓝静,“就说让你穿上吧,你又不肯,幸好小润临行前塞给了我。”
蓝静接过,想起那次出城去马场,安振玄坐在她身后,从怀中掏出那个绣小花的头巾。
离雍州最近的十二城要四天的脚程,夜宿在外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两天后所经之路已是沙漠地,只能尽量在天黑前找到低伏处,搭起帐篷,前一晚蓝静还是自己一个帐篷,这晚她实在受不了,趁黑摸进隔壁安振玄的帐篷,一股脑钻进他的怀里,把人惊醒。
“嘘,莫动,这夜里太冷了,你给我暖和暖和。”安振玄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蓝静打了个哈欠,“你心跳慢点,有点吵……”他僵硬半晌,侧耳倾听,已是沉睡的呼吸声。
第二日蓝静神清气爽,安振玄眼下发青,夜里犯人们都是被绑着手团坐在一起,怕冻到,守夜的人点了好几簇火堆,饶是如此,仍有一个受了重刑身体孱弱的犯人冻死,蓝静命人就地挖坑埋了。
“挖深点,省的让狼掏出来把尸体给吃了。”
地平线上逐渐冒出一簇簇较沙地深色的块状体,再走近些,依稀可见一片斑驳的城郭,眼前近在咫尺的围城,走了大半日才到达,等到了写着‘方城’二字的城门口,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总算到了。
漫天风沙,断壁残垣,寸草不生,莫说犯人们,监管的衙役们也很绝望,为了看管监工,衙役们也需要轮值,这无水为生的地方,如何存活。
可朝廷下令,无人不敢遵从,很快,衙役们就驱使着犯人们开始修整,先将物资归整,整理出一片房屋,以备今晚入住。
舟车劳顿,犯人们本就身心俱疲,又见此情形,只觉此生无望,行动难免迟缓,心中憋着或的衙役一言不合就抽鞭子,见蓝静没有异色,便敞开了撒火,鞭笞声,劳作喘息声交织一起,竟给这荒无人烟之地添了一抹生机。
蓝静与安振玄来到高处,纵揽围城,放眼望去,一片斑驳,方城面积不大,围着一圈比人高点的用沙浆粘合的土坯围墙,不少地方受风沙侵蚀已然剥落,城中屋舍也是一座座零散坐落的土坯房,在东侧隐隐可见一条干涸的河道,原有河道上的土沙较其他地方肥沃些,定眼看去,竟还有些沙漠上的动物躲藏的动静,可见这城昔日繁华之景。
“该你上场了,正好验收验收你这几日学习成果。”蓝静拍拍安振玄的肩膀,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样子,郑重嘱托,对方沉重点头。
照例在地上画阵,这次不是沙地,安振玄便用笔沾朱砂描绘,再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盘,形似罗盘,但没有罗盘精致,上雕刻符状嵌接机关,不知怎么摆弄几下,放置阵中,双手开始捏诀,嘴里念着:“水龙康回,毕星加身,集八纮九野之水,雷泽鼓腹,雨来!”
余音消散,抬头看,万里无云,毫无动静。
安振玄干咳两声,重新捏诀念咒,依旧没有动静。“奇怪,我明明按照师父交的来,难道是唤雨盘坏了?”面上过不去,看了蓝静一眼,打算再试一次。
捏诀未半,蓝静出言,“错了,这里是拇指反扣无名指,而非食指。”
安振玄定眼看,才发现自己捏诀快了捏错了,干笑两声,脸上麻麻的,“还真错了,你怎么知道的。”
“唤雨术那本书我也看了,前几天你练习的时候也没错,这回顾着显摆又忘了吧。”蓝静似笑非笑,也不在意安振玄能否成功,毕竟他不过刚学术法,还是庐云口中无灵根灵力只能借阵法咒语施展他人灵力之术的人,也没办法,谁叫她请不来庐云出山。
安振玄重振旗鼓,闭眼回忆手决心法,“水龙康回,毕星加身,集八纮九野之水,雷泽鼓腹,雨来!”
先是依旧没有反应,却见法盘微动,空气逐渐潮湿,天渐暗下,乌云布合,雷鸣声起。
底下人闻声见异,纷纷抬头,“怎么回事?”
“有乌云。”
“是要下雨了吗?”
“哄——!”一滴水砸落下来,撞进一抬头看天的人眼里。
“下雨了……下雨了!”
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落下,砸晕在场劳作之人,“愣着做什么,快拿盆来装雨!”所有人冲进屋里,将一切能装水的东西都取来,也有大张着口巴巴吃雨的,也有趁机在雨中洗刷浮尘洗净燥热的。
蓝静不知何时已撑起一把伞,靠在安振玄身旁。
“你还准备了伞啊,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虽说如此,语气却忍不住矜傲。
蓝静不理会孔雀开屏的某人,望着楼下欣喜若狂的众人,心中却忍不住想,安振玄兴许颇有修法天赋,无论是飞廉幡还是唤雨盘都是庐云事先注入灵力之物,都乃一次性消耗物,不舍消耗,安振玄都是提前反复练习手决咒语描绘阵法,未通过验算,一次施展成功。只是这些话还是放心中的好,免得说出来让某人越发自傲。
雨势渐收,云散天清,只有地上墙上洇湿的痕迹昭示着方才一场大雨,众人仍沉浸在雨后喜悦中,绝望之气消失无迹,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想,一来就是一场大雨,是否以后这里能恢复到以往绿洲生态,若是如此,免除牢狱之灾生活在这里似乎是另一场生机。
蓝静对着下方大声说道,“大伙儿,赶紧收拾一下,今晚早些入睡,明早再开工,”又点了点衙役们,“你们也收敛些吧,可劲儿泻火,把人打残打伤打死了,平白少了劳力,何时才能离开这,你们愿意在这鬼地方待着,我可不愿。”
一场大雨不过杯水车薪,蓝静想要的是找回当初干涸的河道,庐云创造的神迹她已经见过两次了,她私底下打探过清正的口风,像呼风唤雨这等神迹世上是否有人能做到,毕竟修道之人能占卜吉凶,问鬼请神,兴许庐云就是道教高人,可龙俊很直白告诉她,呼风唤雨是神才能做到,世人供奉神灵,可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更枉论神迹,设坛做法喷火抓鬼的小把戏,只要知晓其中机要,她也能做到。
兴许庐云真的是神灵转世,既然能呼风唤雨,应该也能找回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