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赋佳什》江北北不吃鱼

4、第 4 章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你伏在书案上翻着书，月光顺着窗缝洒入屋内。窗户被轻轻敲了三下，你抬起眼，缓缓将窗户拉开。
　　月光落在少年的面庞，清晰的勾勒出他的轮廓。他微微倾身，将上身探入屋内，头上缀着珠玉的发带随着他的倾身从颈后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陆景和龇着牙，伸手展开手指，一只竹编的兔子落入眼帘。他另一只手捏着兔子，兔脑袋随着他的手左右摇摆，轻声道，“姐姐，晚上好。”
　　那兔子十分粗糙，甚至翘起不少毛边，但你却特别喜欢。从陆景和手上接过时，你眼尖瞧见他手上的几道细小伤口，快速抓住他的手腕，对着烛火仔细查看着。
　　你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陆景和心中一突，另一只手抚上你的脸，为你擦去落下的泪，声音有些焦急，“哎，姐姐，你别哭呀。”
　　你眨了眨眼，并没意识到自己在哭，在他凑近仔细替你擦干眼泪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陆景和顿时僵硬在地，他面容迅速爬上绯红，夜色很好的替他遮掩。
　　“晚安。”你将陆景和推开，掩上窗门，透过细小的缝隙，将将看得清陆景和的动作。
　　他就着抬手的姿势站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随即，他轻轻笑了声，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你噗呲笑了声，看着陆景和同手同脚往院外去。中途还撞到两棵树，他也不恼，摸了摸被撞的生疼的额头，脚步轻快地离开。
　　你听到了院外仆从的喊声，“有贼！”
　　“傻子。”你垂下眼，止不住勾起的嘴角，将手中的竹编兔子往桌面上摆。
　　一阵鸡飞狗跳，府上安静了下来。
　　因着连续几日的走动，陆大哥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因是两家结姻，城内热闹了好一阵。
　　陆大哥骑着陆景和的爱马，身着红袍，领着长队绕着城内走了好几圈。跟在队伍两侧的丫鬟拎着篮子在街道上撒喜糖，引来不少小孩在两侧围观。更有胆子大的跟在队伍两侧，唱着送亲歌，为新婚夫妇送去祝福。
　　陆景和为此气了很久，那是他的爱马，他都舍不得让他劳累，兄长却因为他的马是罕有的白马将其借走，给他充当门面。
　　“好啦，还生气呢？”
　　“哼，我才不生气。”陆景和说着又开心起来，“过一月你我就要成亲了，没什么好气的。”
　　当时给陆大哥挑选好日子时，发现今年有三个好日子，其中一日已经过去，还剩两个日子只相隔两月。陆家与你家一合计，决定给陆家来个双喜临门。
　　你红了脸，伸手锤了他一拳，“那按理说你我现在成婚前不宜多见，否则不得长久。”
　　陆景和想了想，沉痛点头，快速翻墙，回到陆府。
　　你呆在原地，说不出话。
　　贴身丫鬟在不远处笑出声，笑着揶揄，“小姐，姑爷走了。”
　　你恼怒，“我知道！”
　　一月很快过去，半夜被一众仆从从床上挖起，替你净面梳妆挽发。穿上层层叠叠的喜服，簪着沉甸甸的珠玉，最后盖上喜帕。
　　嬷嬷在你袖子里塞了两块糕点，小声说着话。不知过了多久，你听到了陆景和在的声音。平日里的手帕交可劲地刁难他，想尽办法阻拦他前进。
　　吉时到，你听到了推门而入的声音，被人横抱起，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
　　你听到了他在你耳边的轻声低喃，“我好想你。”
　　给父亲母亲敬了酒，迎着四周的祝福踏上花轿。手心浸出汗水，你听着轿外百姓的一声声祝福，听着稚童的一声声哼唱，仍觉不够真实。
　　你想掀起轿帘往外看看，你知道他一定打着马行在最前头。
　　爆竹声埋没在一声声祝福声中。
　　因为陆府与尚书府相邻，因而是绕着城内外圈走了两圈。轿子轻微晃动，你闭着眼险些睡过去。
　　大抵是到达陆府，你被他横抱着进府。
　　“夫妻交拜——”迎着拜堂之声弯下腰，礼成后被他抱回房内。
　　他握着你的指尖，低低说了声“等我”。
　　后院一片寂静，隐隐能听到前院的嘈杂声。不出所料，陆景和很快回来。
　　他朝着另一个人道谢，那人没说话，转身就走。陆景和则在门前站立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陆景和撩起喜帕，露出面前之人的面容，呼吸微窒。
　　你抬眼，同样呼吸微窒。他俊朗如星，一袭红衣衬得他更为艳丽。烛光映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棱角。
　　他面容迅速爬上绯红，捏着你的下巴轻轻吻了过去。
　　察觉他的体温变化，你轻轻推了推，有些委屈道，“陆景和，我饿。”
　　“是我考虑不周。”陆景和在你唇上落下一吻。
　　喝过交杯酒，陆景和吩咐厨房上了些饭菜，替你将头上的珠钗头挂取下。
　　收拾完毕后，躺在床上，被一床的桂圆硌着，疲倦极了，不肯动弹。
　　陆景和带着一身水汽爬上床榻，他看着满脸疲倦之色的你，在你额间落下一吻。
　　你伸手揽住他的腰，想要把他当大型抱枕抱着睡，他却翻身压在你身上。
　　你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陆景和却轻轻笑出声，“姐姐，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语毕，堵住你未说出口的话。
　　他细长的指尖落在胸前，轻轻托起，一声嘤咛被堵在口中。
　　“别看。”你呜咽着道。
　　陆景和在你额间落下一吻，“好。”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两颗星星亮起，在屋内亮起一片银河，一颗星星闯入，拖着发红的光尾，或柔软或硬挺，划开那片星空。横冲直撞着、扫荡着，卷落星空。
　　银河震荡着，颤抖着，星星搅乱银河，在星空中绽放朵朵红花。它拖着长长的尾，颤抖着，发出爆裂声。
　　夜空微颤，万星迷乱。一道道星影划开银河，在最后的冲击绽放出朵朵白花。
　　万星划过天际，亮起乳白的光，将地面照得亮起，想要刺穿黑暗。黑暗晃动几下，将逐渐失去光亮的星星包裹住。
　　黑夜终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