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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让我意外的是谢君玉确实有□□。

      他打发走了那个女孩子,在走廊上告诉了我并让我记好,说如果学习上或者生活上有急事可以找他。

      我用黑色的水笔在纸上记下了那串数字,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把他的□□告诉顾亚萍,她保证不会打扰。

      谢君玉皱了下眉,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我,“顾亚萍是你的朋友吗?”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顾亚萍是我的同桌,是我进入高一年级后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那好吧。”谢君玉眉毛舒展开来,嘴角弯起。

      他总是能笑得让我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谁让她是你的朋友,只给顾亚萍就好了。让她不要外传,不然人多了挺烦的。”

      谢君玉在琢漪记外尽心尽力地扮演着好哥哥的角色。

      我因为那句“谁让她是你的朋友”而心头一动,对他的喜欢好像又加重了几分。

      这代表了他是因为我才愿意迁就顾亚萍的无理要求。

      “那你晚上回家吗?”我攥着写着数字的字条,期待地看着他。

      谢君玉只是因为读高中才住在南石皮巷。

      他在琢漪记没有自己的房间,因此总跟我挤在外祖母生前留下的木雕床上睡。

      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和恋人挤在一张封闭的床上,听着夜风呢喃私语是一件再让人期待不过的事情。

      我期待着谢君玉回家,期待着他给我弹一曲。

      谢君玉今天却让我失望了,他先是愕然我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里问出这句话。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有点抱歉的神情,“今天恐怕不行,我爸来接我去庆功宴,明天有空我再回家。”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这场演讲的起因是谢君玉拿了物理竞赛国一,结束后跟学校的领导和老师还有一场庆功宴要赴。

      像是看穿了我的失望,谢君玉好心地表示,“要一起来吗?”

      其实在我这种学渣眼里和老师乃至校领导同桌吃饭是一种很奇妙也很难攀登的世界。

      我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也不打算去面对谢君玉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大舅谢劲松。

      他是个实诚的生意人,对我很友善,逢年过节会给我发红包带旺仔牛奶,也会叮嘱我好好学习。

      就是这样一个好人,我却拐了他的儿子。

      “不用了,我要回家写作业。”

      我勉强扯起僵硬的嘴角朝谢君玉笑了一下,然后往走廊另一头跑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而我在礼堂拐角的阴影处又控制不住地驻足,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谢君玉。

      他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跑,想抓住我的手停在走廊的暮光下,最后又缓缓地垂了下去。

      /
      顾亚萍在得到谢君玉的□□之后尖叫了几声。

      她答应我不把这串神秘数字告诉别的任何人,并且在校外给我带了一杯香芋奶茶以示感谢。

      香精奶粉冲的,里面沉着一圈黑色的珍珠。

      在琢漪记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谢琅讲养生,每天早上蒋婉青都会为全家炖一锅燕窝,用瓷白的盅盛着端上圆桌。

      我的盅里一般加牛奶,她和谢琅盅里一般加石斛枸杞红枣,而谢淑梅的盅里往往是清汤。

      不是蒋婉青区别对待,凭良心讲她是个合格的小后妈和小后外婆,起码在生活上从没亏待过一大家子。

      只是谢淑梅要吊嗓子唱戏,喝不了太腻太甜的东西。

      我其实不爱喝燕窝,总觉得有股奇异的腥味,但碍于谢琅一句对身体好,我总是忍着那股味道灌下去。

      现在顾亚萍给的这杯香芋奶茶对我来说堪比珍馐。

      高中总是有各种奇妙的法子偷懒,就像我现在正把这杯奶茶放在桌肚子里,利用桌上一个小孔插着吸管时不时低头喝上一口。

      桌上的数学试卷只做了一半,而我正跟顾亚萍聊天。

      我这才想起来问她为什么知道我和谢君玉是兄弟。

      除了都姓谢以外,实则我们长得并不相似。

      谢君玉长得很像他爸谢劲松,更像我妈谢淑兰。

      说到底他的长相随了我病逝的外婆,

      我在黑白照片上见过她年轻时穿旗袍的样子,堪称惊为天人,起码比蒋婉青是好看很多的。

      谢君玉隔代遗传了她的长相,一样清润秀雅,眉眼跟山水画似的漂亮。

      又因为从小学古琴,气质端正,往那儿一站仙子似的,没人不喜欢他。

      可我的长相却没沾到她的半点光,因为我长得像我那个王八蛋的爹,陈守明。

      我一度认为谢淑兰抛弃我嫁到海外,跟看烦了我这张脸也有关系。

      陈守明其实并不丑,毕竟当初谢淑兰看上一个穷出身的小科员,就是因为那张俊俏的脸。

      只不过再好看的脸也会老,也会变,也会让她从心神荡漾到见之作呕。

      谢淑兰厌恶我也在情理之中。

      顾亚萍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正偷偷用自己的盗版滑盖机给谢君玉发去好友申请。

      她很直率地告诉我,“住这附近的都听过你外公的风流债,而且那是谢君玉欸!家里几口人,门口几亩地,地理几头牛的…八卦早就传遍了吧!”

      我没有因为她评价谢琅觉得有所冒犯,反而若有所思。

      顾亚萍补充说,“不过你和谢君玉肯定和你外公不一样,你们俩好多了。”

      我听出来她特指的是谢君玉。

      而我只是顺带的那一个,却还是因为她把我们摆在一起而高兴。

      至于她说我们和外公不一样,这实在是一句很好的祝愿。

      我的外公谢琅是个名副其实的收藏家,也是个花名在外的风流浪子。

      他喜欢文玩太湖石,喜欢茶艺昆曲看话剧。

      他的艺术境界过高,而我的外婆无法和他产生情感共鸣。

      就算她年轻时美得惊人,就算她为他生下了三个儿女,谢琅似乎也从未对她有过过深的感情。

      所以当她去世不足一年,老当益壮的谢琅就迎娶了小他五十岁的蒋婉青。

      因他们相识于话剧《雷雨》,而蒋婉青演的是追求至高无上爱情,打破封建枷锁的繁漪,所以谢琅娶她过门第一件事就是将南石皮巷的园林修整重建,并命名琢漪记,以此纪念他们跨越一切的爱情。

      放在新世纪这也是件惊世骇俗的事,鱼雷入水,邻里说三道四不可避免。

      谢淑兰和谢劲松都反对这桩婚事,只有谢淑梅这个疯子没什么意见。

      “都七十多了,想娶就让他娶呗,也没几年了。”

      这是谢淑梅的原话。

      其他两个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除了为母亲不恁以外,更担心的是谢琅的财产分割的问题。

      而这场闹剧终结于蒋婉青签下了一份协议。

      我不清楚协议的内容,只知道在那之后她搬进了琢漪记成了我的小外婆。

      谢淑兰则在不久后离婚把我丢在了谢琅那儿,头也不回地出了国。

      谢劲松久居在外,逢年过节见了面能还堆出笑脸。

      可惜这之后谢琅的名声不大好了,说他薄情的有,说他老牛吃嫩草的也有。

      顾亚萍祝我们不像谢琅,但我却注定会让她失望。

      谢琅和蒋婉青再怎么惊世骇俗也是民政局扯了本照了相的合法夫妻。

      我和谢君玉却扛着同性乱/伦的双重枷锁,连下地狱都注定要比谢琅多下几层。

      可就算知道这样不对,我也义无反顾。

      只是我希望我能死在谢君玉前头,先到地狱向神佛求情,说这是我的错,是我对他起意,是我痴心妄想,一切罪孽与谢君玉无关。

      /
      我回到家的时候,琢漪记的灯是暗的。

      谢琅修的院子都朝南,所以直到傍晚光线都很充足。

      谢君玉不喜欢白炽灯灼眼的亮光,所以他一般不会开灯,而是敞着木门借夕阳余晖等我回来。

      我回家晚了,因为绕了点路,花了两块钱在苏博门口买了藤编栀子花。

      几个老奶奶每天都坐在那里编,有栀子手串,有蝈蝈笼子,蝴蝶和青蛙。

      她们看我是个男孩于是问我要不要一只威风的青蛙或者蝈蝈。

      我摇了摇头,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认定我会喜欢青蛙或者蝈蝈。

      但我没有说出来,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在谢君玉以外的人面前表现出不满或是拒绝。

      我只是挑了一只蝴蝶,然后把它挂在了书包上。

      进门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对上了谢君玉的眼睛。

      他还穿着那身西装,手指搭在古琴的第七徽位上没有动作。

      我打开灯,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冲上去吻他。

      谢君玉张开手臂笑着把我接住,低头回应我粗暴的举动。

      我想在他心里我一定像个色中饿鬼,一天没有见面就能发疯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古人也说过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恋爱中的青春期男生是没有自控力的。

      何况那是谢君玉,一举一动都让我魂牵梦绕的谢君玉。

      “怎么才回来?好香。”

      谢君玉笑着放开喘气的我,他不再像学校里装得那么客套,一吻毕后极轻地摸了摸我微微凌乱的头发。

      “我去买了栀子花。”我把那只蝴蝶献宝似的捧到谢君玉眼前,“送给你。”

      说来也怪,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个金桂飘香的日子,谢君玉却更喜欢栀子。

      他果然笑着把栀子别在了西服领口,我问他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现在是盛夏,少年又好动,厚重的衣服一天不换就会有味道。

      在班级里我常能闻到班上男孩们打球回来的汗味,我每次闻了都觉得难受,所以基本不去参加这样的活动。

      但谢君玉不是这样,他永远清爽干净,仿佛汗腺在他身上退化了。

      这身西服也没有特别的气味或是脏污,只有幽幽的栀子香。

      我曾在修仙小说里看到一个词,冰肌玉骨。

      有一次我用它来形容谢君玉,结果被按着欺负了半天。

      “谢江徵,这是形容女孩子的。”他挠着我的痒痒肉,笑得停不下来,“我是你哥哥,我是男孩子。”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谢君玉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昨天你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我特地穿回来再给你看看。”

      我喜欢谢君玉的直白坦诚,他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好看,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形容得像个花痴?”

      我撇撇嘴,趴在他的琴桌前,从书包里拿出来了数学语文试卷。

      这个年龄段我还是有分寸的,爱情再甜,闹得再凶,作业也得写,不然明早会罚站。

      谢君玉无奈地笑了,他眼里有一点悲伤。

      可能想到了隔壁的谢淑梅,而我也意识到不该拿这两个字开玩笑。

      不过他最终没有对我的不懂事发表什么意见,而是抬手替我铺开了那张堪比古代画卷的数学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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