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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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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严烈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被一种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惊动,紧绷起全身准备应对。
门轻轻的打开了,来人似乎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一个被捆绑的人,脚步停了停,稍侯,严烈听到开灯的声音,以及有些改变的呼吸声,于是他开始猜想,这些人或许认识他的,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这样想着,他尽量放松着自己,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他从脚步和呼吸声中判断出站在屋里的有两个人,然后就听到电话按键的声音,是在请示怎么处置我吗,严烈的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丝冷冽的笑,电话一接通,有个人立即出去了,站在房子里的人变得有些不安,来回的走动,他所穿的皮鞋底子似乎特别的硬,来回跺步的声音震得严烈两耳发麻。所幸,过了不多一会儿打电话的人就回来了,只说了一句“走。”
于是两个人开门走了出去,严烈吐了口气,心道那个勒索的男人多半已经被干掉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是杀明叔的人,还是陈落的人?想到这里严烈的心揪了起来,阵阵的被挤压着,却找不到出口。开门声又传来了,脚步混杂,严烈还来不及分辨,就被一个袋子罩住,几只手横抱起他来,朝屋外走去。
难道是要杀了我吗?严烈有些疑惑,考虑着要不要开口表露身份,或者做点努力,正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人看清他的担心似的,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放心。”这一句,却让严烈更加复杂的思考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到底要把他怎么样?
他们把他放在车上,动作很轻,似乎怕伤了他一般小心,连指尖都带着点沉默的恭敬,在静寂中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严烈嗅到了浓郁的花香,花田?!
这是一张很柔软的地毯,黑布被解开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侵袭了他的双眼,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流出,原来,天已经亮了,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黯淡无光的肤色,沉默的看着他。再望向远处,一片随风涌动的深紫色海洋,果真是花田,花香正浓,扑面而来。
严烈把目光收回来,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灰色的黯淡如麻的脸孔。敢让他见到,不是意志力特别好,就是哑巴吧,所以严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问。
倒是那人,看了看他后,静静的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严烈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双目中映着遥远的紫色花海,勾起记忆中唯一关于花的记忆……
“小烈、小落,这是小莲,以后会和我们住在一起。”
“小烈,你觉得小莲好看吗?”
“好看。”
“比花还好看吧?”
不会忘记,当时的陈落是如何满心欣喜的注目着陈莲羞涩粉红的娇羞脸孔,自那时起,漆黑的双瞳中,便盛开着绝色的莲花,长久不败。
翠绿的云朵下,少年纤细的身体敏感的情绪却因莫名的幸福抖动,手中握着一朵击节的百合,与靠着树干的少女说话,目光浓郁的看她低眉浅笑,发随风动。
“小烈,明天我们带你去花圃玩吧。”
耀眼的盛开在阳光中的玫瑰花,极至的妖艳绚烂,强烈的占据了严烈的心扉,爱花的热烈,却抵不过莲的一句不喜欢。
…… …… ……
回忆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中年男子送来了吃的和棉被。严烈扭动起身体,示意要他解开绳索。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绳索解开,手被松开的一刹那,严烈朝他面门出拳,重快且狠,来不及反应,中年男子已仰面直直的摔倒在地。严烈朝门口跑去,门却是从外面锁住的,
“怎么会这样?!” 严烈愤怒的摇门,纹丝不动。他走回来,狠狠的踢了男人一脚:“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回答,即使痛得冷汗肆虐,唇部发青。看着他这个样子,严烈忽然提不起踢下一脚的力气,他走到窗前,看着花云平静下来。
“阳光真刺眼啊~~”他喃喃道,闭上了眼睛。
“小烈不见了?”
“是的,已经派人去找了。”
“昨天最后一个见到他的是谁?找他来,还有陈落。”
陈落赶到老爷子房间的时候,陈莲也在,端着一碗不知名的东西,站在旁边似乎正在苦劝,看到他进来,表情有些尴尬。
“你先出去。”严霍东挥了挥手“我很烦。”
这句话一出,陈落连坐都不敢了,低眉道:“爸爸。”
“小烈不见了。” 严霍东看着陈落的脸,慢慢的道。
陈落点头,“我知道。”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目光如矩,咄咄逼人。
“正在派人找。”
“有头绪吗?”
“他失踪之前喝了不少酒,还和人打了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严霍东将他的话打
断,说:“还有呢?”
陈落总算把头抬了起来,摇道:“没有了。”
“你~~” 严霍东气得浑身发抖,大声道:“滚出去。”
陈落没有回应,只是深深的看了严霍东一眼,退了出去。
楼梯的转角处站着陈莲,她看到陈落,露出清冷的笑:“他老了。”
陈落久久的逼视着她,许久,才道:“再老也是你的男人。”说罢,准备下楼,“你是在嫉妒吗?”陈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莲荡漾开来的笑容,她继续说着:“你这个样子,真像个奸夫。”陈落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尖锐灼然的打量着她,如刀子一般狠狠的慢慢的剐着她的身体,蓄满了浓厚的杀意和凶残。陈莲不禁打了个寒战,佯装强硬道:“你~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话还没出口,就被陈落一个耳光打散,只听陈落掀开她耳边的头发,冷冷地道:“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未喜欢过——百合。”
陈莲的眼睛立刻红了,捂着高肿起来的脸颊,死死的瞪着陈落,瞪着他绝美的侧面,瞪着他优雅且残忍的背影毫不留恋的离开。
身后,门开了。
三天,足足三天,严烈看着太阳到来离开,抚摩着花朵,带着势在必得的灿烂,心里忽然间涌起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你可以走了。”背后的人站在阴影之中,艰难的说着,眼中带着不为人察觉的怜悯。
严烈回过头看他:“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男子摇头,拉开门,示意他离开。
严宅
“烈少爷?!你回来了,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 严烈打断他的话,生硬的问道。
和东的眼睛像被刺了一下,回过神来,轻声回答:“莲夫人死了。”
“?!”陈莲死了,“谁干的?”
“老爷。”
“爸爸?!他在哪里?”
“他从楼上滚下来,伤了脊椎骨,在医院……”
“那陈落呢?”语句里掩饰不了的焦急。
“他,他~~`”
“快说。”伸手抓住和东的衣襟,急切的要求回答。
“他今天,和明薇小姐订婚。”
“订婚?” 严烈呆呆的重复一句,“今天?”
“是的,烈少爷,”和东扳开严烈些微颤抖的手指,理了理衣服道:“现在去医院吗?”
严烈摇了摇头,朝外面走去,和东生怕再有个闪失急忙跟在后面,半晌,才听到严烈一字一句
的道:“我要去看他订婚。”
车窗被缓缓的合上,冷气开得似乎刚刚好,严烈试图抿紧干涸的嘴唇却又徒劳,沉默许久问道:“他们在哪里订婚?”
“花圃。”
一个小小的少年躺在玫瑰花丛中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安然,瘦瘦的少年将手臂放到少女的肩上,拥她入怀“他睡着了,我们走吧。”他们俩靠在一起,慢慢的,踩过满地娇嫩的玫瑰花枝,踩过一地鲜艳的残红,踩过如血如梦的夕阳,没有回头的离开……
玫瑰花田中,殷红的花瓣散发着甜蜜的香味,乐队在演奏着爱的颂歌,微风轻拂着人们的面容。
穿着白色礼服的陈落站在玫瑰丛中安静的等待,看着美丽的公主带着甜蜜的笑容从花田的另一头朝他走来,他看着她,面容安静深沉。
“你真美。”陈落对她做着口型,“衬着这无比娇艳的玫瑰花。”公主害羞的闭上眼睛,等待王子真挚的一吻……
陈落的目光从娇柔的红唇上移向花丛的一角,一抹淡淡的蓝色,将忧伤溶解肆意的愀然。不由
得绽开了别样的笑容,闪耀着幸福的光环,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吻上公主的红唇~~
瞬间,欢呼声和口哨声四起,陈落终于转过头去,迎着那抹蓝色,仰起了头。
看着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里慢慢的盛满了珍贵的无法言表的哀伤。
“落哥哥。”
阳光照在严烈身上,他的肤色接近透明,返还到儿时的稚嫩和谐,仿佛一个孩子一般脆脆的喊着,一步步朝陈落走近。
脚下一滑,跌倒在花丛中,朝眼前之人露出绝望的笑,伸出手来,这时的陈落看起来是多么的高贵和遥不可及,仿佛国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匍匐的乞丐。
“落哥哥。”仿佛回到幼年时代,那样豪不掩饰的依恋之情,那样情真意切的呼唤着“你还记得这片玫瑰花丛吗?”你在这里将我抛弃,任我在玫瑰丛中打滚,任玫瑰的情刺划破衣裳和身体,划伤我的心脏,为了惩罚你忘记了我的存在,我情愿睡在那里,永不醒来。
陈落目光复杂且幽深,轻蔑的摇头:“丧家之犬。”
严烈的眼泪涌了出来,笑着道:“我记得,那天父亲因你的大意骂了你,连母亲也责备了你,不许你再带我出去……”
“闭嘴,和东,快把你的主子带走。”陈落怒道。
和东冲了出来,用力扶起严烈的身体,却因重心不稳两人一齐摔倒,那些花刺,纷纷迫不及待的刺近进那具完美无暇的身体,逼出颗颗血色的珍珠。严烈浑然不觉的道:“你站在那里,看着我身上的伤痕,对我抱歉的笑了,却在眼中写明,你不再需要我的陪伴……”
陈落的眼里落满了血色的珍珠,终于忍不住上前将他抱起:“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严烈靠着他的胸膛,安心的呼气:“落哥哥……即使我只是个孩子,我还是能感觉到那时的疼痛……”最后一句引起了陈落的反应,他深深的看着严烈,张开了嘴,却在那一瞬间,听到刀刺进肉的声音,巨痛袭来,他抿紧了唇,和严烈一起倒在地上。
面前的男人满是浓郁的忧伤,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萧索的微笑,看着他腹部的伤口低低的叹气,摸着手中的刀尖,喃喃自语:“我还是,下不了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