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每晚都水群[八零]》苦可可

64、来时路

　　自己这样真的很假吗……这一路走来，似乎真的吞了很多委屈，可人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水非仙逐渐回想起从前，自己的来时路。

　　从有记忆起，水非仙就生活在一家小型孤儿院里。院里除了自己，还有十几名孩子，一名院长、做饭阿姨和不固定的临时护工。院长婆婆总会跟孩子们讲，你们不是没有家，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家人之间，一定要互相帮助，互相关怀，这样我们才会有个温暖的家。

　　年幼的水非仙听进去了，并为此深信不疑，院长婆婆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学习要努力，要为孤儿院争得荣誉。水果要习惯橘子，这样才能跟大家分着吃。能忍的都要忍，不要和院里的大家吵架。要多和兄弟姐妹们沟通，不要将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人是群居动物。

　　小水非仙总是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念书机会，并严格执行着自己的计划。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小爱好，她喜欢捡大家不要的碎布头，为洋娃娃缝制衣服，她知道这些碎布头都是大家刻意留给她的，每次她去找大家伙聊天，表面上大家都一副喜欢清静的样子，可临走时，总会让她帮忙扔掉不要的布制品，她知道院长婆婆说得对，这就是她的家。她会用这些兄弟姐妹给的布头为洋娃娃设计校服、设计工作装、设计礼服，幻想着这世界上真有这么一只洋娃娃活在这世上，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式，那样活着。虽然这洋娃娃，都是水非仙用捡来的破布和棉花做成的，可小水非仙真的很爱它，将它当做自己的女儿。

　　“黑妞，你不要难过了，院长婆婆说你，也是为你好呀。你看看你，不要哭了呀，这次考不好下次再考好就行，我的橘子都给你吃好不好？”小水非仙歪着头挽起袖子乖巧地为黑妞擦着眼泪。黑妞最喜欢找自己要橘子了，孤儿院的众人都喜欢一个人待着，水非仙想找人聊天，每次只有黑妞陪着她，今天小伙伴不高兴，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谁像你啊，院长婆婆那么喜欢你，你又考第一了吧？院里的橘子她好像是都给你了！”黑妞勉强笑笑，将水非仙那里的橘子都带走，没有给她留。

　　小水非仙并不在意，今天朋友心情不好，想吃的话就都拿走吧，自己少吃一次也没什么。

　　黑妞当天收下所有的橘子，眼泪一抹，就带着水非仙的橘子走到每一个宿舍，大张旗鼓地将橘子发给所有人，她仰着脑袋，威风十足道：“看吧，即使我学习不好，你们也别看我笑话，水非仙是我的好朋友，院长婆婆最喜欢的就是她。就连这橘子，也是只有她有，她今天给了我，我不过是她给我我吃不完，就发给你们。你们要以后把我们两个当朋友，才有橘子吃啊。”

　　孤儿院的孩子们收下橘子，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谢谢黑妞，这令黑妞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收到别人的东西，怎么可以不说谢谢呢？黑妞想着，院长今天既然生自己的气，那自己肯定是要立功的。想到这里她小腿一蹬，快速跑到院长办公室里报告这一情况。

　　当天夜里，晚饭的时候，院长婆婆将筷子一摔，开始教育所有的小朋友：“你们今天夜里的牛奶，都没有了，吃的东西也减半。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们的，知恩图报都不懂吗？水非仙的成绩始终是你们中的第一，没想到你们连做人都比不过人家。给人家考第一才有的橘子，人家送给你们所有人吃，结果你们连句谢谢都没有。是不是还背后嫉妒人家了？”

　　所有孩子怕得头都不敢抬，院长婆婆继续和蔼地对水非仙说：“小仙啊，你的晚餐不减半，婆婆再给你加根香蕉，今年的香蕉贵，这一把都给咱们小仙了。”

　　黑妞不理解，这传话的不是她吗？怎么婆婆夸奖的还是水非仙呢？她着急着问婆婆：“院长婆婆，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呀，我难道也减半吗？”
　　院长婆婆瞥她一眼，冷冷开口：“这么小年纪，就学会打报告了。你今晚，干脆别吃了。”

　　黑妞睁大着眼睛，明明橘子是她自己去分给所有人的，为什么婆婆夸水非仙不夸自己？为什么自己的惩罚比其他人还要大？婆婆分明就是偏心。

　　水非仙听得云里雾里，可院长婆婆的话她一贯认为都是有道理的，便没有表达出异议，接受了？院长婆婆的出发点也是为大家好，自己要是帮着说话，反而是辜负院长婆婆的一番苦心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竟足以打破孤儿院表面的和平，从这一刻开始，孤儿院的众人，心中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二天是个休息日，院长婆婆照例带着大家做手工。水非仙认认真真埋头做着洋娃娃的小裙子，神情专注。

　　“水非仙，我这纸有些硬，我的剪刀剪不开，你的剪刀是之前院长婆婆奖励你，给你买的剪布料用的。我可以借一下吗？”黑妞在身旁问道。

　　正在缝制衣服的小水非仙头也没抬：“你用吧，就在桌子上，你直接拿就好。”
　　黑妞将剪刀拿走，咔嚓咔嚓地开始剪纸，水非仙一侧的裙子缝完半天了，感觉到裙子的比例似乎有些问题，想要改一剪刀，她意识到黑妞已经将剪刀借走很久了，开口催促：“黑妞黑妞，剪刀我要用，还给我一下呗。”

　　黑妞将剪刀递过来，还是将剪刀把手对着水非仙，剪刀尖部对着自己。水非仙嘿嘿一笑，黑妞真是太有礼貌了，她要多跟黑妞学一学。这么想着小水非仙伸手去取那剪刀。

　　下一秒剧变发生，黑妞大声尖叫，然后捂着流血的手，坐在地上哭喊着，小水非仙被吓在原地不敢动弹。院长婆婆立刻跑过来，搂着黑妞问怎么了，并喊其他孩子去叫懂医术的护工来，要一起带着黑妞去医院。

　　黑妞躺在院长婆婆怀里，抽泣着：“院长婆婆，我不过就是跟水非仙借一下她的剪刀。她没回答我以为她愿意的，结果我借走没注意时间，水非仙就哭着扑过来直接抢，抢了不算还在我手上剪了个大口子！”

　　水非仙拼命摇头：“我没有！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相信肯定有人看到了，我真的没有，是她自己剪的。”说完水非仙抬头看着周围的人寻求帮助。

　　可竟没有一个人开口帮着她说话，小水非仙抬头看向院长婆婆，婆婆只是叹口气：“小水，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要知道，婆婆是在你身上寄托着希望的。”

　　所以，婆婆也不相信自己吗……小水非仙紧紧咬着下唇看向身边自己从前当成是家人的这些人，这还是第一次，一种没有归属感的恐慌充斥着她的内心。家人，是这样的吗？

　　有些难过的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这群年纪不大的孩子，听到水非仙做出这样的事，婆婆都不惩罚她时，心中闪过的狠厉。

　　从第二天开始，水非仙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包括院长婆婆，那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名罪犯，令她感到害怕，可这不是她的家吗？

　　“院长婆婆！水非仙偷我的衣服，证据还在她的房间，她把我的衣服偷走剪碎，去给一个长相丑陋的洋娃娃做了外套！”
　　“呜呜呜！院长婆婆！我的布娃娃被水非仙偷走了，她把它剪坏，做成了自己的还以为我认不出来！”
　　“院长婆婆！我们的东西都被她偷过，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个小偷！”
　　“院长婆婆……”

　　所有人都围在院长婆婆身边告状，小水非仙惊恐地看着从前温柔的院长婆婆，此刻眼中那失望而冷漠的眼神。她一个劲儿摇头：“院长婆婆，我没有，请你相信我。”

　　院长婆婆却不愿意再看她：“这么多人都说是你干的，还能所有人都冤枉你一个不成！你的洋娃娃和你做的那些东西，都是赃物，拿去烧掉！”

　　那一天，小水非仙流着泪，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被付之一炬。她的眼泪几乎快要流干，可更难受的是她的心，那种被打碎成一片又一片的感觉，第一次让水非仙对这个世界产生恐惧。

　　从这天开始，受心情影响，水非仙的成绩一落千丈。自此，院长婆婆对她失望至极，院里的小孩也孤立她，她成了不合群的那一个。

　　没过多久，开始有人陆续来孤儿院领养小孩，每一户前来领养小孩的人家，第一个看上的都是外貌出色的水非仙，可第一个放弃的也是她，谁会喜欢性格孤僻不合群的孩子呢！

　　直到一对有些学历背景却不孕不育的年轻夫妇来领养时，看上了水非仙。她才第一次离开孤儿院。被收养的那天，水非仙跟着养父母回到他们的家，家里不大，可温暖明亮，水非仙被打碎的心再次被一片片捡起，重新粘好。她试探着对养父母敞开心扉，也成功了，这对夫妻对待水非仙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本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家，就不用再换地方，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这个家视为归宿。直到，这对年轻夫妇，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