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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也许是温馨日常(修) ...

  •   然后我在浴缸里扑腾着醒来了。

      所以说可不要在泡澡时睡着了……也算我好运没被水呛到。由水龙头放进白瓷浴缸里的水早已变得冰冷,我手忙脚乱又撑又踩,终于把自己拽起来,却在光脚踩在浴室瓷砖的第一下就差点滑倒。

      我估计自己洗了挺长时间,至少对安来说太长了:紧闭的浴室门被拍得“邦邦”响,非常准确地传达了外面的人着急的心情。我真好奇这孩子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大劲使不完。

      她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我的名字——天可怜见,这孩子都开始在称呼我时加上“大姐姐”的后缀了;一时没得到我的回复她显然更慌了,今天发生的事又给她提供了大量往坏处想的绝佳素材,安着急地要去喊人。

      “——我没事,真的,我好着呢!”我胡乱用毛巾擦了两把就火急火燎地准备穿衣服出来,然而现实就是越急越容易出岔子:衣服沾了点水后贴在身上更难穿了,“别喊,哎呀……”

      浴室地板上有好几摊水,都是我刚才睡醒扑腾出的结果。我小心拎起来裤腿不让它被沾湿,终于算是穿得不像原始人了就赶忙推开浴室门——

      安已经跑走了。

      我恨不得原地抱头趴在地上模拟一些黑白灰漫画情节,思考生无可恋的现状。我不得不安慰自己:没事的,虽然小孩子精力充沛看起来一点都不会累,但我还是有机会追上她、赶在她在求援时把这事抖落出来前先一步拦住她的;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我他x的洗个澡都能睡晕过去、也就不会给他们留下我是个脆弱而离谱家伙的印象了……

      ……x的,越想越绝望了……我在内心大声重复某些,嗯,修女姐姐们听了会吓得拿十字架驱逐我的不良用语,在本周不知第多少次产生用一些不太健康的方式(指烟酒)缓解一下我精神压力的渴望。

      然后后知后觉地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了。我摸着下巴把从“突然长出来很多良心”到“中了敌人很没必要的替身能力”的可能选项都在脑中捋了一遍,最终放弃思考般试探性拿卫生纸往身下擦了擦。

      嗯,经期到了。

      我认命地开始翻那堆换下来的脏衣服——脱下来时只图快什么都不想胡乱一拽就是这么个后果——看到布料上没有发褐的血迹心情复杂。

      所以我就偏偏是在洗澡、而且是洗冷水澡,特别是全身泡在冷水里的时候来的月经吗?答案很可能为yes,我麻木地把衣物甩了回去。

      哈哈,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几天会多痛苦了,哈哈。

      我捂着脸正准备趁着房间无人发泄地哀嚎几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忽然蹦到我脑子里:

      我原本准备的卫生巾,都和旧行李以及那艘船一起消失在太平洋里了啊……?

      ……这下我是真要崩溃了。

      但崩溃不能解决问题,我还是得想个办法去药店或者百货商店买点卫生用品。

      自己去当然是个选择,只要我能确保在现在没有黑裤子的情况下靠垫足够多的卫生纸和超乎常人的速度赶在漏之前成功购买,前提是我不会因为突发腹痛变成货架间扭曲的一滩泥或被排队气得火冒三丈;最大的劣处是得洗带血的裤子,而我才刚费劲地搓洗过一遍。

      或许我该考虑依赖我靠谱的同伴们……安虽然同样是女孩子,但她年纪太小还没到需要用这个的时候,我真诚地怀疑她对学校的生理教育课内容还记得多少;男子高中生被我排除出选项,虽然一想到黑脸的承太郎终有一日得帮忙买卫生巾就差点引爆我脑内的多巴胺;乔斯达先生倒是很可靠的选择,毕竟他不仅已婚还有女儿……我决定一点点挪向床旁的电话。

      我挠破脑袋都不会想到波鲁那雷夫会这时候现身在我门前。银发的法国男人脸上挂着介于不解和担心的表情,一进门就看见我瘫软地向床边匍匐前行;抓着他手臂的安叽里咕噜一大串、看起来恨不得要跳起来对着他耳朵说了。

      ——我估计波鲁那雷夫是没怎么听懂她说的话。他英语可烂了,像这个年代很多法国人,他有点“不屑于”学这个。

      但我记得他是一个人养大妹妹的……反正,他应该能胜任这个任务吧。

      “mon amie,你怎么了?”他满面疑惑,但又有点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意思,“为什么这孩子说你晕倒在洗澡水里了?”

      好,好好好,我这室友真什么都往外说啊。

      我深吸口气,伸出一只手打断他,示意他洗澡水的话题可以等会儿再聊,先向自己的胯部指了指,又双手合十,摆出很诚恳的样子,直接向他阐明了我对卫生巾的需求。

      我就差学星O大战里的莱O公主来句“帮帮我,波鲁那雷夫桑,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波鲁那雷夫,一个大我不到五岁的男人,瞬间露出理解的表情,上下扫视着我,好像第一次发现我早就迈过了青春期的入门槛。

      我的手蠢蠢欲动地要干脆把旁边枕头扔他脸上,而安的眼睛在我和银发男人间反复转动,不明白氛围怎么一下子突变到这个程度。

      波鲁那雷夫回来的还挺快。我脑内瞬间产生他当快递员的妄想。

      他把方块状的包装递给我,深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歉意:他说他没找到雪莉以前用过的那种卫生棉条,但还是按店员的推荐买了这个;我低下头,看到是夜用的松了口气。

      “这很好,”我十分感动地说,“谢谢你,波鲁那雷夫,我真恨不得亲你两口。”最后那句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另一位当事人看起来不太在意,只是忍俊不禁地露出受用的微笑。也是,他估计听过太多比这热情大胆多的甜言蜜语,没太多想就转身重进卫生间了。

      我下意识地打开手机,屏幕的白光荧荧亮起。我上下滑动几下,短信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消息界面,没有一条新的。

      看着“搭档”两个字,我下意识想起刚才波鲁那雷夫的微笑,不由得抿起了嘴。

      –

      我和安的告别在火车站进行,没有其他伙伴在场——我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意识到安有跟着一起上了火车。

      “好啦,我也只能陪你到这儿了,”我蹲下来拨开女孩子的碎发,紧紧牵住她的手,“我们有我们的旅行要继续,你也有你要去做的事吧?”

      这位小大人皱起鼻子,活像被烘干的向日葵花盘,真好玩。我乐得刮刮她的鼻头:“下次可别做偷渡这么危险的事了,不然被送到警察那里都算轻的了。你有在听吗?唉,你个小鬼头。”好像被气得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我故意板起脸说:“……记得保护好自己啊,你还有好长、好长——的人生要走呢。”

      我想起很多现实的阴影里存在的危险,我遇到过的、我没遇到过的,但我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毕竟,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她的父母和其他长辈来担心吧。

      ……而且,她说起冒险时眼里闪闪亮起的光,我还不想由我的一句话来熄灭。

      “来吧,最后拥抱一下。”我亲亲热热地凑过去,尚且矮小的女孩一脸别扭地回抱。“梅莱·安妮……”忽然传来又轻又细的耳语,我不由得怔了一下,“我的名字是梅莱·安妮。”

      我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只是抱紧了点,“嗯,我记下来了。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

      并不一定,我对自己说,也许最好的情况就是她再也不被掺和进替身使者这堆一团乱麻的破事。也许我、连带着这次旅行,都永远只会成为她耆老时讲给围坐在暖炉旁的小孩子们的奇妙故事,那又如何?人们相会的缘分太过奇妙,而我不必告诉她其中残酷的部分。

      -
      从吉隆坡坐火车,再经过两个港口,我们终于要到加尔各答了。

      我扳开易拉罐拉环,大口喝着苏打水凑到波鲁那雷夫背后,看他翻免费提供的旅游手册。

      他翻来翻去,最后泄气地撒手把册子扔回桌上。“感觉完全适应不了啊……”波鲁那雷夫嘟囔着往后靠上涤纶椅背,“不会因为饮食差异而拉肚子吧?”

      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的阿布德尔则胸有成竹地哈哈大笑,“放心吧,那是个很棒的国家,”他又在不自觉地在说话时比划手势,“而且我们要去的加尔各答可是被誉为印度的美食之城啊。”

      这番笃定的言辞让面前这位法国人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他冲我挤挤眼睛,仿佛在问“真的吗”。我耸了耸肩,拿起刚刚从零食小推车上买的本地品牌巧克力棒,专注于剥塑料包装纸。

      巧克力融化在口腔里的第一秒我还以为白垩纪晚期的活火山以朱古力瀑布的形式在我嘴里复生了。甜到齁已经不足以形容它,我甚至觉得嘴里有点发苦。

      我捂住狰狞的脸无力地滑回座位上,波鲁那雷夫还以为是太好吃了,让我也给他掰一块。

      我仍然用手遮着自己的表情,颤巍巍地把巧克力棒递给他。

      他往嘴里扔了不小的一块,于是这个车厢里被巧克力击杀的人数增加到了两个人。

      “阿布德尔……你来尝尝这个……”他也捂起下半脸,憋笑太用力听起来还以为好吃哭了。

      他这反应就足够激起阿布德尔的怀疑了。阿拉伯男人眯起眼在波鲁那雷夫和瘫在座椅上的我之间扫视了几下,视线最终定格在罪魁祸首——那根巧克力棒上。

      然后他接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也许是温馨日常(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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