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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重逢 ...

  •   秦恒小时候就被家里人十两银子卖出去了,几番转手,又被抓到土匪窝做杂役,结果没过几天,因为高烧不退生出一身红疹,土匪怕传染就把他扔到了山寨外的雪地,魏南淇在大雪纷飞的天气,徒步把人背下山的。

      魏南淇知道他在听,就把人叫了到屋里,“季二宝呢?”

      秦恒不敢去看她,“还在睡,萧漓正在看着他。”

      “秦恒,”魏南淇沉默片刻,斟酌着用词,“唔,是这样的,你和季二宝都是我的家人,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们涉入危险之中,所以我给你们找了个好爹,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依靠。”

      “......”

      了尘悔不当初,她竟然期待那张狗嘴吐出象牙。

      不过也是了,现在谁都知道,萧衍舟才是那个无冕之王,是真正掌控权柄的人。

      确实是个挺好的靠山。

      虽说饱受争议,但也是临危受命,在闹得天下风声鹤唳,他几乎是一夕之间,将大批重臣重新凝聚,此番,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也算众望所归。

      秦恒一阵无言,“那我这个好爹怎么没来?他是不是知道这里危险,所以贪生怕死躲在京师?”

      魏南淇叹了口气,“秦恒,京师的祸患还没完安全除掉,若他离开,那群人就会趁机翻盘,东山再起,我们会更危险。你在家照顾好季二宝,等我回来,唔,我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秦恒心中酸涩,道:“那你,注意安全。”

      “跟你说真的呢,在他面前提我名字很好用,”魏南淇顿了顿,“他不会不管徐州的。”

      难怪古人常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魏南淇现在提到他的名字,心尖上就缠绕着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真是不好了!

      今天一大早,晋王萧崇得到探子密报,果不其然心中起了疑心,当即命人带李祎进府。

      席间,幕僚捋着胡须,琢磨着说道:“在下,也得到消息,说定王妃已赶到徐州,此女根本没受伤,甚至是策马飞奔着入城。”

      晋王端着酒盏的手迟疑了一下,“若他真的投奔萧熠,那他很有可能会泄露本王的作战计划,要先把人抓回府,严刑拷打一番,本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萧衍舟也在徐州。”

      “朝廷局势不稳,若是京师的禁军派过来支援,不该是他带兵。可现在定王妃在徐州,他没有不来的道理啊?”幕僚思索了一阵,慢慢抬起头,旋即话锋一转,“怕就怕在这是障眼法。”

      “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派个定王妃下来虚张声势,”萧崇脸色变得铁青,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魏苒,居然真是个祸患。”

      幕僚道:“殿下要不要让军械库那边先停下来,若李祎投靠新皇,那这带回来的图纸,怕是存在作假的情况。”

      萧崇顶了顶后槽牙,倘若真的如此,那他往军械库的砸的银子就全白搭了。

      此事越想越气,萧崇心中暗暗筹思,重重地搁下酒杯,霍然站起身,寒声道:“汾水江的军队按兵不动,先攻打徐州探探城中的兵力,京师到底派没派人下来,拿刀枪问问不就知道了?”

      话出,底下的两员勇将就开始整顿部队,率领一万人赴往麟安山口。

      夜幕很快降临。

      太极殿站着一个人,殿门大敞,寒风阵阵冰凉透骨,周围如死一般的宁静。

      徐州战报,萧崇的军队已经攻打麟江山口三天,第一日,晋王派遣庞帆进攻,关向武出其不意,趁着庞帆移动军队,立足未稳,带奇兵从其两翼发动猛烈攻,庞帆抵挡不住,败下阵来。第二日,庞帆派人到城中行刺,且同一时间发动夜袭,关向武带兵拼死抵抗,不慎被箭矢射中大腿,不能上马,暂时击退敌人。第三日,关向武操起长枪,率十几人诱敌深入,庞帆不察,带兵突破麟江山口,踩火药炮殒命,主将身死,兵士离散必死。

      谭敬礼得知消息后,披了件衣服,赶忙去王府找人。

      结果人不在定王府。

      他心下一琢磨,就知道这人坐不住了,赵管家千方百计的想留人,谭敬礼看出意图,还未喝口茶,就急急忙忙的去了皇宫。

      果不其然,萧衍舟就在皇宫,他带着武德司的人包围了椒房殿。

      两人在屋里不知说了什么,当他再出来的时候,椒房殿就已燃起大火。

      魏炅也没能逃过一劫,萧衍舟下令,直接把人囚禁起来。

      事到如今,魏炅自己也明白,当太后交出魏南歆的那一刻,他们就输了。

      魏炅自知死路一条,可这些时日,他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魏南淇,心里永远是一阵阵惭愧和自责。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王妃伤势好些了吗?”

      萧衍舟看着他,声音冷若冰霜,“你配知道?”

      魏炅低下头,攥着手没说话。

      谭敬礼朝二人走来,斟酌话语,缓缓说道:“她人在徐州。”至于其他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魏炅一愣,道了声谢,而后被人押入大牢。

      谭敬礼转头看向萧衍舟,二人对坐沉默片刻,谭敬礼叹了口气,率先开口说道:“当初魏炅屠樊城是季修源让他这么做的,而他现在背上千古骂名,季修源免不了责任。”

      萧衍舟神色毫无波澜,“那又如何?”

      谭敬礼低声道:“季修源背后是先帝,屠城的事并非他的本意,而当初这么做,全是因为先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平阳王躲在城内。”

      “老师,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可怜他,”萧衍舟顿了顿,“然后留他一命?”

      谭敬礼觉得此法不行,光口头说不可能让他收手,“此事干系颇多,不可轻易下结论,还需时间仔细审查,不如等王妃回来再议。”

      萧衍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老师看过军报了?”

      “看过了,战事岌岌可危,”谭敬礼心中一凛,神色渐渐肃穆,魏南淇到徐州已经一个半月了,“军报应该一个月前就发过来。”

      萧衍舟道:“他们绕到后方,切断了京师和徐州的联系。”

      孟殷递给谭敬礼一份舆图,道:“晋王的水军是从汾水江抄上来的,在这么下去,徐州危矣!”

      “他们是想包围徐州?”谭敬礼盯着地图上的标志,愣了半晌,“关向武为人谨慎,戎马一生,不可能毫无察觉。”

      “如果没猜错的话,”孟殷在舆图比划,“关向武早就有所察觉,在麟安山口和庞帆交手,他只带了两千人,而剩下的人他已经调到汾水江,他是想切断晋王水兵的退路。”

      谭敬礼胸口狂跳,目中露出痛苦之色,“现在关向武受伤,如何对战?”

      萧衍舟道:“兵行险路。”

      ......

      夜半三更,荒山野岭之间,茫茫一片黑,天空飘起细雪。

      魏南淇躲在草垛后面,两只手冻得通红,一枝火把都不敢点。

      了尘横了她一眼,拨开遮眼的枯树枝,往下面山坡下面的小院望了一眼,低声道:“今年的冬日比往年都要冷。”

      魏南淇穿着单衣,恍若未闻,继续调整弓绳。

      现在又下了雪,了尘骂死她的心都有了,“冻死你算了。”

      回去她肯定要和定王告状!

      “衣服穿太多,不便于行动,”魏南淇放下手里的弓箭,跟着了尘趴在山坡上,“人来了吗?”

      “还没,”了尘顿了顿,“李祎邀你见面献计谋,这里面肯定有诈,我们要千万小心。”

      魏南淇咬了咬舌尖,沉默不语。

      了尘分析道:“我觉得李祎根本没逃过晋王的追杀,或者说,晋王根本没有相信咱们的离间,两人反而联合在一起。”

      雪越下越大,魏南淇纤长眼睫沾了雪花,道:“你觉得李祎能给我们献什么良策?”

      “晋王部队的藏身地,让咱们深夜刺杀?”了尘琢磨了一下,“他应该很清楚我们的处境,刺史大人受伤,战局对我们十分不利,晋王一旦发动猛攻,我们抵挡不住,所以要想取胜,只能兵行险路。”

      魏南淇道:“刺杀确实是一计,不过晋王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此计十分冒险,怕是行不通。”

      了尘笑道:“看来,咱们根本没人寄希望在这个李祎身上。”

      “这个李祎,从递信要投靠咱们,再到让我一个人来赴约,都令人怀疑,”魏南淇因为生病,话说得很慢,“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来呢?他肯定是有自己算盘的。”

      了尘轻笑一声,道:“为了活捉你。”

      若是真成了,那他不仅可以威胁关向武,还可以威胁定王。

      魏南淇叹了口气。

      了尘继续说道:“咱们已经拖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京师派兵支援的事肯定让他识破了。”

      “来了!”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李祎带着十几人,翻身下马后,令其埋伏在周围。

      魏南淇嘶了一声,心道:“真来了,倒不枉她提前来这等一天。”

      了尘皱了下眉,目光深邃,拿手臂拱了一下魏南淇。

      李祎的到来,前方恍惚出现一大片火把,瞬间熄灭。

      后面有大部队跟随。

      今夜肯定免不了一战!

      “刺史猜中了,”了尘眯了下眼,看着周围耸立的巨石,“还好早有准备。”

      魏南淇是第一次参与前线的搏杀,她没听见了尘在说什么,只是手指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害怕。

      敌情相互传递,身后的将士也跟着神经紧绷,进入备战的状态。

      魏南淇悄悄又爬回草垛后面,靠了一会儿,平复激动紧张的心情。

      此番冒险行事,不成功便成仁了......

      成败在此一举,万万不能退缩。

      关向武在另一个山坡,手里握着刀,紧紧注视着前方的情况,全身已罩上薄薄一层白雪。

      魏南淇深吸一口气,起身掸去身上的枯草,自顾自地说道:“依计划行事,红色烟火表示晋王在,蓝色烟火晋王不在。”

      了尘道:“实在不行,我代你去当诱饵。”

      她有功夫在身,总好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晋王狡诈,要是看不到我,肯定不会露面。”魏南淇咬了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鱼饵越大,上钩的鱼就大。

      了尘拿起拂尘,睨了她一眼,“讲的什么鬼话!”

      魏南淇抿唇笑了一下。

      说着,两人走下山坡,绕出树林。

      李祎举着火把往前一凑,看见两道人影,心中大喜,继而对着身边的护卫低声道:“告诉晋王,是定王妃本人无疑,可依计划行事。”

      距离她二百步的时候,魏南淇停下脚步,“李祎!”

      “定王妃穿得这么少,进院里说话罢,别冻着了,”李祎假意咳了几声,怕她起疑心又继续说道,“我身上也有伤,不便行动。”

      确实如此,李祎来此之前费了不少心思,他特意换上一身血衣,在脸上划了一刀,佯装是经历万难才从晋王手下逃脱出来。

      魏南淇犹豫了一下,了尘状做阻拦被她推开,喊道:“好啊,李大人,这次我不计前嫌,你若是再坑了我,我可是要取你狗命的!”

      “不敢!鄙人打伤晋王,只有王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李祎退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了尘警戒之色已少了些,脸上尽显紧张,魏南淇看了她一眼,暗暗震惊,跟着他进了院子。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李祎一脸愁容,递过去两个蒲团,叹息道:“王妃先坐。”

      魏南淇看着他,没接过去,“怎么,李大人还有心思和我促膝长谈?”

      李祎瞥了下嘴,阴阳怪气道:“王妃不是说我投靠新皇吗?我们是一船上的鱼,何必对我如此警惕。”

      “是啊,”魏南淇看着他,目光带着恨意,“李大人不但拿着假图纸,还拿着杀了我的由头获得晋王的重金,真是让我好生羡慕。”

      李祎闻言,顿时有些沉不住气,恨得直咬牙,“你胡说!我根本没投靠新皇!”

      这些莫须有的事害得沦落至此,全是拜这个混蛋所赐!

      魏南淇道:“这么说,晋王冤枉你了?”

      李祎死死地盯着。

      不消片刻,魏南淇和李祎还未说上两句,晋王就从后面院门走过来。

      李祎听见动静,长长吐出口气,立即转头跑向晋王。

      萧崇叹了口气,“魏苒啊魏染,我们总算见面了。”

      他身后跟着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

      魏南淇和了尘齐齐看向他,然而两人还来及说话,鼓声轰然响起。

      院外有人大喊道:“有埋伏!有埋伏!有埋伏!”

      萧崇登时变了脸,呵斥道:“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拿下!”

      魏南淇反应了一下,转头往院外跑。

      顷刻之间,了尘一个箭步上前,挥过拂尘,夹着劲风,拦住士兵。

      魏南淇放了手中的红色烟火,回头大喊了一声,“了尘!”

      “你先走!”了尘得浑身是血,扔下这话,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刺向晋王。

      魏南淇听着她的话犹豫了一下,她不会功夫,冲上去只能给了尘平添累赘,可晋王带了一队的人马,就算她功夫再好也难敌这么多人。

      一阵箭雨扫过,魏南淇的耳鸣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发作了,她踉跄着躲开箭矢,回头看,后方火光阵阵。

      院里冲出来三个人,直奔魏南淇,她来不及细想,只能加快脚步。

      厮杀之际,了尘回头看了一眼,银光一闪,从袖中射出三枚毒针。

      “先躲起来!”

      魏南淇隐约听见声音,跌跌撞撞地躲进事先挖好的矮坑,蜷缩着身子,摸身上的烟火筒,等了尘下来。

      然而,她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

      黄色的烟火筒的不见了!

      关向武只有看见这个信号才放山上的巨石。

      是逃跑的时候掉落的?

      魏南淇身上都湿透了,艰难地爬起身子,只听见一声轰响,抬头,黄色的烟花在眼前乍现。

      关向武一声令下,巨石轰隆隆地从山坡滚下,霎时间巨响惊天动地。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还有着地动山摇的感觉,魏南淇手指头攥得咯咯作响,还没从惊悸中恢复,眼前灰蒙蒙一片,脸上已然分不清汗水和泪水。

      她连滚带爬的从矮坑出来,四处张望,而那间院子已经夷为平地。

      “所有人往前冲杀!”

      箭矢在头顶嗖嗖飞过,血雾弥漫,尘沙四起。

      箭矢贴面飞过,魏南淇强忍着泪水,在地上捡起一张弓,跑向那间院子。

      山坳右侧又冲出一队人马,关向武咬着牙,带兵在前方与敌军厮杀。

      兵刃相接声此起彼伏。

      汩汩的鲜血沾满衣裙,魏南淇费力搬开木板,忽然一声惨叫,蓦然抬头,她看见不远处李祎从废墟中爬出来,手里拿着拂尘。

      李祎躲在夹缝中,侥幸活下来,结果刚爬出来就看见那个活爹红着眼眶,死盯着他恨不得把人吃了。

      魏南淇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刀。

      李祎见状,顾不得伤痛,迅速拖着那条残废的腿,翻身上马,骑马赶去晋王安插在附近的主力部队逃命。

      一阵密集的箭雨再度射来,身边的人瞬时倒下不少。

      魏南淇接连后退几步,数只箭矢朝她射来,根本来不及躲闪。

      身后马蹄声逼近,她正要回头,忽然腰间一紧,视线也跟着天旋地转。

      电光石火间,她被人抱上了马背。

      魏南淇睁大眼睛,看着萧衍舟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萧衍舟低头看了她一眼,魏南淇的才理智飞回来,可嗓音干涩的已经无法再发出声音。

      此时天色将明,萧衍舟搂着人,躲过了箭雨。

      魏南淇已然筋疲力尽,恍惚间,又看见山里掠过的一道狼狈的身影。

      是李祎!

      魏南淇身上又生出几分力气,拿起马背上弓箭,转了半个身子,攀附着萧衍舟的肩膀,瞄准李祎。

      箭矢飞出,刺中李祎的胸口,人当即坠马。

      关向武还在奇怪究竟是何人从后面发动奇袭,和他打了个配合包抄敌军。

      原来是萧衍舟带着十万禁军南下支援!

      晋王已死,群龙无首人心涣散,仗打到这个份上,晋王的水兵如同捅了马蜂窝般四散溃退。

      关向武右手握着弯刀,还未回过神来,此番决战已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听见山下响起一阵欢呼声,仍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见萧衍舟策马过来,他顾不得满身的狼狈和伤口,拖着腿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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